這京城剛下了場微雨,濕冷的氣溫彌漫整個街道。街道來往的人們依舊絡繹不絕,神色勿勿,各有歸屬。
在這鬧街中心,坐落著一間歡喜閣,雖是酉時迎客,卯時謝客,倒也頗受男兒喜愛。
傳聞,花魁頭牌柳媚兒人如其名生的千嬌百媚,一雙狐貍眼更是勾人心魄。縱使常年面紗蒙面,不以真容示人,一段悠悠琴音也可勾人一擲千金,萬人追捧。
柳媚兒終日待在房內練琴習舞,足不出戶。只覺得日子平淡如水,了無生趣。
這日,柳媚兒剛獻藝回房休息,準備沐浴寬衣。柳媚兒坐在泛黃銅鏡前,芊芊玉手解開面紗,露出不施粉黛便姿色過人的小臉,可以想象若是加以修飾將是何以的傾國傾城。
柳媚兒緩緩走向浴桶,緩緩踏入其中,讓人緩緩漫過身子。
傾刻,屋頂傳來一聲巨響,有一男子從上至下闖入柳媚兒的浴桶,闖入她的世界。面對他的突然闖入,柳媚兒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十五載間,除去每日負責雜掃的下人,柳媚兒從未與外男接觸,何況是以此等資態(tài)。柳媚兒想大叫,可面前這個男子的血染紅了水,衣衫被刀劍割破,傷痕累累,此時陷入昏迷。
門外傳來丫鬟的聲音不容她多想,“怎么了小姐?”為了防止丫鬟進門發(fā)現他的存在。柳媚兒撫了撫心口冷靜下來,“沒事,不想摔了一跤,你下去休息吧?!?p> “小姐真的沒事嗎,要不要讓大夫過來瞧瞧?”此刻丫鬟殷切問候的話卻讓柳媚兒有些煩躁。“不必了,你下去吧?!?p> 待丫鬟走后,柳媚兒從浴桶里出來,潔白如雪的皮膚早已有些發(fā)紅。穿上衣服后,柳媚兒把他拖了出來。畢竟是女子,力氣自然不足,地板也就留下血痕。
柳媚兒將他放在外室的榻上。若是不幫他處理下傷口,就算這傷不足以致命,傷口發(fā)炎起來也可要了他的命。
這般想著,柳媚兒解下了他的面巾。只覺眼前男子生的劍眉星目,溫潤如玉。
柳媚兒將他滿是血污的衣服脫下,藏在榻下,翻出自己略大的中衣給他換上。雖然衣服微微有些被撐破,但聊勝于無。她可不能讓別人發(fā)現他的存在。他會從屋頂掉落定是在躲避仇家追殺因傷勢過重而失足。
可這屋頂可如何是好?
柳媚兒滿是苦惱,為他上好藥后,承受不住困意,趴在榻邊睡了過去。
第二日醒來,脖子便些許發(fā)酸,小手輕揉了揉??粗@榻上的人還未有醒來的跡象犯了難,待會丫鬟可就要來替她梳妝了。
無奈之下,柳媚兒只好將他放入自己的床,并用床幔圍上。
這時丫鬟端著洗臉水進來了?!靶〗悖坷镌趺从泄珊軡獾难任??可是昨晚嗑哪了?”
柳媚兒一臉從容,“是我月事來了?!绷膬耗闷鹗嶙禹樦嘟z梳下。
“可小姐月事還有大半月才來啊?!毖诀哂行┮苫?。
“許是最近太累了。好了琉璃,過來替我梳妝吧?!币环嵯创虬缤辏诀咭フ泶查?,柳媚兒慌了,忙說“日后不用整理。沒有我允許不準其他人進我房間?!绷鹆в行┟院?,倒也沒多問退了下去。
又過了兩天,柳媚兒坐在床邊打盹,沒發(fā)現他薄如蟬翼的雙睫輕輕一眨,緩緩醒來。藍臣桉看著面前這個面容姣好的女子,一時有些恍惚。
藍臣桉動了動,想叫醒面前的女子,詢問腦海中幾幕畫面是否真實。
柳媚兒狠狠點了個頭醒了過來,有點迷迷糊糊的,藍臣桉倒是覺得這女子真是可愛。
柳媚兒望進他的眼眸,似是墜入耿耿星河。
“是你,救了我?”藍臣桉捂著胸口的傷坐了起來。
柳媚兒點了點頭。
“我…”藍桉看著柳媚兒有些欲言又止,生怕冒犯了眼前美好如璞玉的姑娘?!肮佑性挷环林闭f?!绷膬嚎粗@幅樣子心泛笑意。
“我是否在昏迷前冒犯過姑娘?”藍臣桉不敢看她清澈如水的眼眸。
“自是沒有的,就是你掉入的恰好是我的浴桶罷了?!绷膬簺]想到他居然有印象,心存調戲的念頭。
“待我傷好,定歸家三媒六聘娶姑娘過門做我藍家夫人?!彼{臣桉一臉信誓旦旦。
柳媚兒有些呆滯,深知絕無可能,他若知曉她仍一介煙花女子,又將如何看她?“公子莫說笑了?!绷膬河昧g了絞手帕,低眉順眼?!八{家?敢問公子是?”
“我仍藍家大公子,藍臣桉。還不知姑娘名姓?”
竟是他,十歲便上陣殺敵的少年將軍藍臣桉,也是京城眾多女子的如意郎君。
她又怎配?
“柳媚兒?!绷膬翰桓以偬ь^看他,不敢看他是何表情。
“這里是歡喜閣?”這明顯出乎藍臣桉的意料。而她竟是令眾多男子癡迷的…女子。
“正是。公子可收回剛才的話,無妨的?!绷膬耗晃蜎]。
“媚兒,待我娶你?!彼{臣桉許下承諾。
“你不知,不知歡喜閣,不知我?”柳媚兒的眼淚徘徊在眼周,“你不必對我這等女子負責,我不甚在意的?!?p> 藍臣桉握住她的手,“我知你良善,不過揚名天下罷了,又有何妨?”
柳媚兒終于抑制不住眼淚,她以為扛不過母親而去賣藝,也不過是孤獨一生罷了。而女子最在意的不過好名聲,不過有情郎。
藍臣桉抹去她的淚,她救他一命,他便救她出這牢籠吧。
又過了數個時日,藍臣桉身上的傷已經好全,也是時候離去。在離去前,幫她修好了屋頂,瞞著眾人些許時日也實屬不易。
卻不知為何心中有些難受。
柳媚兒從未奢望他真的娶她,只盼他安好,只盼能再次見你。
“媚兒,一定等我?!彼{臣桉捏捏她的臉。柳媚兒佯裝笑顏如花,望他離去,許是別離,再不相見。
媚兒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