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錫楨再次彎腰行禮,說道:“老人家,我是昨天來,找您打三只金鐲子的人,您老還有印象嗎?”
“嘿~~~~~~,我就講嘛,我怎么一時沒想起來,怎么著?嫌貴,回來要銀子的是嗎?我可告訴你啊,要銀子沒有,要命一條,我老頭子還捉急著去買酒買肉呢,沒工夫搭理你,你愛上哪上哪,想干什么干什么,就是拜來煩我老人家,滾吧?!崩项^子一改之前,在屋子里的那副唯唯諾諾的脾氣,立馬換成了一副趾高氣昂的架勢,要攆走胡錫楨。
胡錫楨心里清楚,因為里頭發(fā)生的事情,他是聽見的,他心里想笑,不過沒笑出來,他說道:“老人家,您老誤會了,我怎么會跟你要銀子呢,不要講,您昨天的手工,做的讓人沒地方挑毛病,就算是有,那也是我的問題,我們開始就講好價錢的,怎么能反悔呢,對吧?再講了,您老昨天又對我的功夫,做了那么重要的指點,您對我來講,那就是半個師父,我就算再多給您老十兩銀子,那也是毫不過分的事情?!?p> “什么什么?多給我十兩?你真的愿意多給我十兩?”老人家一聽這話,來了精神了,立刻反問道,生怕胡錫楨會反悔一樣。
“那是當然了,只要您老有需要的話,十兩銀子算什么?!焙a楨頭一點,認真的說道。
“那好,我老人家呢,也還算公道,我也不要你再給我十兩,你就再給我五兩吧,昨天你也是對我老人家的活兒,很滿意,直接給了我十兩,我沒肯要,只要了五兩,對吧,你今天就當把昨天的帳,給補齊了,這樣不過分吧?”老頭兒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了起來。
“行啊,那當然可以了?!焙a楨一邊講話,一邊從懷里掏出來一錠十兩的銀子,遞給了老頭兒。
老頭兒二話不說,伸手就接了過來,然后在手里還掂量掂量了幾下,然后從懷里,把昨天胡錫楨給他的那五兩銀子,又給扔了回去,說道:“呶~~~~~~,我老人家也不占你便宜,講好了五兩就是五兩,但是你給了個十兩,那我只好把昨天的五兩,再退還給你了,行了行了,我老人家還有急事,沒工夫跟你閑扯淡,你沒事就滾吧。”
老頭兒講完之后,也不給胡錫楨機會反駁,屁股一磨,人就趕緊跑了。
不過胡錫楨并沒有走,而是留在了原地,依然在門口等他回來,再講了,他跟于鵬飛一起來的,他們身上還有賭約呢,雖然胡錫楨心里清楚,自個兒已經(jīng)輸了,但是他們是兩個人來的,當然還得兩個人一起回,所以他根本沒辦法走掉。
一會兒之后,老頭兒“哼次哼次”的,買了三十斤老酒,三十斤熟牛肉,還有六十斤的花生米,在往回走,這么多的東西,他怎么搬?所以根本沒辦法,最后還找人,雇了個車,幫他送回來的。
到了門口之后,他就問道:“不是讓你滾了嗎?怎么還不走?賴在這里干什么?還有什么事?有話快講有屁快放,我老人家可沒功夫跟你廢話,我還有重要的事情呢。”
胡錫楨也不生氣,再次一鞠躬,還沒講話呢,老頭兒就已經(jīng)不耐煩了,他用手直戳胡錫楨,嘴里罵罵咧咧的說道:“你瞧瞧~~~~~~,你瞧瞧你們這幫子人,?。慷妓锏氖裁闯裘?,動不動就彎腰鞠躬的,煩不煩人?讓你有話快講有屁快放,你是聽不懂人話呀?啊~~~~~~?非要罵你,才能聽懂是不是?”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想講,我是跟你屋子里的人,是一起來的,他還在屋子里,我怎么能先走呢。”胡錫楨沒辦法,只好趕緊直起腰來,趕緊回話道。
“什么?你們是一起來的?”老人家聽到胡錫楨的話之后,驚訝的直接跳了起來,嘴巴張的老大,下顎都快掉到地上了,講完之后,嘴巴都合不攏了都。
胡錫楨被他講的一愣一愣的,好一會兒之后,他才緩緩的點了點頭,說道:“是啊,你屋子里的人,是我大哥,他跟我一起來的啊?!?p> “我操,你他娘的,不會早點講嗎?你早點講出來,會死???”
“壞了,壞了,這事要是讓里頭的人曉得了,我老人家的這條老命可就不保了,都怪你,都怪你啊,你個小兔崽子,你早點講,你們是一起來的,我老人家也不至于,這么被你們兩個整死啊,真是一對兒王八蛋,壞種。”老頭兒又是一頓罵,只是很明顯的,開始那份陽剛的銳氣,講到最后,變得越來越?jīng)]有底氣了。
胡錫楨沒辦法,只好好言相勸道:“老人家,沒事的,我跟他雖然是一起來的,但是他來是辦他的事,我只是來陪他的而已,當然了,要是他得罪了您老人家的話,我一定替您老人家出頭,幫您老討回公道?!?p> 老頭兒聽到這句話,似乎來了點精神,不過,他抬頭斜著眼,瞄了胡錫楨幾眼之后,摸了摸自個兒的下巴,用極度懷疑的口吻問道:“是嗎?就憑你?能鎮(zhèn)得住他?我老人家,雖然書念得不多,但是我可不傻,就你能鎮(zhèn)得住他?切!哎~~~~~~,算了算了,反正你也是人家指名道姓的,要我一起請進去的人,你就跟我一起進去吧,反正事情到了臨頭了,躲也躲不掉,走吧走吧,到時候拜給我捅婁子就行了,進去吧?!?p> 老頭兒的語氣里,本來還是十分質(zhì)疑的,為什么?因為他想想就不可能啊,當?shù)艿艿?,能管得住哥哥?況且,這兩個人的脾氣,秉性,舉止,神態(tài),那完全就不是一個等級的,那里頭的人,那么彪悍,比自個兒的脾氣都大,就你?胡錫楨?這么軟綿綿的一個家伙,講話沒四兩的力氣,憑什么管得住人家?憑你長得比人家?guī)??不信,打死我老人家都不信?p> 但是,事已至此了,這老頭兒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而且,也只能任憑事情,自由發(fā)展下去了,再多講旁的,根本沒有任何意義,不過他好像又想起什么來了。
“哎,你給我站住?!崩项^兒突然又把胡錫楨給叫住了。
胡錫楨趕緊收住身體,回轉(zhuǎn)過身體來,好奇的問道:“啊?老人家叫我有事嗎?”
只是,胡錫楨并沒有等到老頭兒的話,而是眼前一道銀光一閃,但是胡錫楨沒有感覺到殺氣,沒感覺到危險,于是他伸手本能的一接,拿到眼前一瞧,落在手里的,原來是一錠銀子,五兩的,胡錫楨有點詫異。
“也不早點給老子講清楚,害的我老人家還以為是~~~~~~,是什么肥豬拱門了呢,差點被你給害死了,這一大清早的,真是他娘的晦氣,哎~~~~~~,”老頭兒又小聲的,發(fā)了一頓牢騷之后,也不搭理胡錫楨,也不告訴他,為什么給他五兩銀子,只是自顧自的招呼趕車的師父,幫他一起把東西搬進屋子。
胡錫楨聽完他的牢騷之后,自然就懂了,這老人家是怕于鵬飛,因為這件事情,到時候再怪罪他,不過,以于鵬飛的性格,倒是確實會如此,這家伙要是曉得了,這老頭兒在他明確的提醒下,告訴外面的這個牽著兩匹馬的人,是他的朋友,兄弟,但是這老頭兒還要跟他要銀子,讓胡錫楨來為這些酒肉買單,那于鵬飛還能壓得住心里的火嗎?很顯然,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事情,這家伙的脾氣,那就是個火藥桶子,一點就著了的那種。
于是胡錫楨無奈的一笑,搖了搖頭,把馬拴好之后,去幫車老板,把車上的酒肉,給搬進屋子里去。
開玩笑,三樣東西加在一起,一百二十斤呢,靠人家一個人搬,那也要搬好一會兒呢,老頭兒是老板,雇的車子,當然他不會伸手了,所以胡錫楨只好去幫忙搬了。
老頭兒瞧在了眼里,也沒有阻止,畢竟也確實,這樣效率確實會快一點,他可不想里面的瘟神,在他屋子里待的時間太長了,早點請他吃完喝完,早點讓他們滾蛋,然后自個兒好考慮考慮,下一步應該怎么打算,是繼續(xù)換個地方,隱姓埋名呢,還是干嘛干嘛,哪怕就算是要殺人滅口的話,也要好好考慮一下,怎么把這兩個家伙的家庭住址搞到了,然后搞清楚再哪兒下手合適,對吧?
這老頭兒的心里打算,胡錫楨當然不清楚了,要是此刻的他,能夠想到這老頭兒,對他們動了殺心的話,恐怕這會兒他肯定會跑進去,拉著于鵬飛就跑了,他一直有一種預感,這老頭兒絕對不簡單,絕對不像表明上瞧著那么慫,欺軟怕硬,怎么可能呢。
等一切搬好了之后,車把手也走了,老頭兒跟胡錫楨也進了屋子,于鵬飛這家伙在小靠椅上躺著,兩只腳架在桌子上,雙手抱著后腦勺,竟然睡著了,“哼呃~~~~~~,哼呃~~~~~~,”一聲一聲的打著鼾聲,而且越來越大,完全對著老頭兒,沒有半點防范之心,這一舉動,不但讓胡錫楨心里好笑,也讓老頭兒心里樂開了花,心想,這都什么人啊,竟然在威脅了旁人之后,還這么不怕死的在人家家里睡覺,當真是嫌自個兒的命太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