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東言對賈嚴的印象不錯,這個在路上偶遇的男人氣質(zhì)獨特,像是個什么大人物。
他將賈嚴和那個黑衣男子帶到了黑石尖塔,接待大廳里的接待員今天不是魏思思,是個陌生的女孩,于東言把招待賈嚴的事情交接之后就告別離開。
雖然還有些好奇賈嚴會來委托什么樣的工作,但是他還有其他事情要做。雷娜這個時候應(yīng)該已經(jīng)忙完了機械組的事情,他得趕過去看看。
……
謝小林站在探險者協(xié)會大門外煩惱著,他剛才已經(jīng)向里面看了一眼,秦雨容就在里面,坐在探險任務(wù)登記處,正在跟一群探險者說著什么,還沒有發(fā)現(xiàn)他。
“應(yīng)該怎么跟她說話?”
謝小林覺得自己有點緊張,腦子不太夠用。
等會跟她說話的時候,應(yīng)該表現(xiàn)得平常一點呢,還是應(yīng)該表現(xiàn)得……嗯,那個獨特一點?
昨天晚上他遠遠地跟了秦雨容一路,默默地望著她的背影,品味著她的倔強和悲傷。
誰知道這條路不僅是她回家的路,還通到了謝小林的心。
那個寂寞而失落的少女就這樣不知不覺地走進了謝小林心里。
他今天已經(jīng)去過部落精英戰(zhàn)隊,憑著完成過一次稀有級探險任務(wù)的記錄,很順利地成為了實習生,連培訓都完成了。
這完全是因為不想讓秦雨容把他看成于東言的跟班。
但是到了把這件事情告訴秦雨容的時候,這最重要的一步他卻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辦!
“冷靜,謝小林,你要冷靜!”
他心里不斷地告誡自己,但是總有一種抓緊自己的頭發(fā)把自己提起來的沖動,心里亂七八糟的念頭一個接一個,怎么也冷靜不下來。
“她說不定看都不會看我一眼!”
“沒關(guān)系,她現(xiàn)在是在上班,我用登記的理由,她不可能不理我的!但是……”
“要什么才能顯得很自然地跟她說,我沒有跟于東言一起去黑石尖塔?不能讓她有什么多余的聯(lián)想,不能讓她以為我是為了她才這么做的!”
“不對,不能提于東言,昨天晚上這家伙實在太狠了,她現(xiàn)在只要聽到他的名字肯定會心情不好……”
“但是除了這個,她還會對什么有興趣呢?……就說我自己?我去了部落精英戰(zhàn)隊……啊啊??!她肯定不會有什么反應(yīng)的,這關(guān)她什么事呢?她根本看不起我……”
“連說對不起的資格都沒有……現(xiàn)在有了吧?可是現(xiàn)在不是道歉的好時機啊。”
“對呀,想想如果是于東言碰到這種情況會怎么做,這方面他是高手……他會直接走過去,然后直截了當?shù)卣f了這個事,然后……然后這家伙說不定就直接告白了!”
“這……我可沒有他這么厚實的臉皮??!周圍這么多人,要不等到她下班出來再說?……那更不行啊,那我就沒有找她登記這樣的借口來說話了?!?p> “嗯,再想想……這家伙不光是臉皮厚,而且還心黑,什么事都做得出來,也不管后果怎么樣……咝,我以前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他是這么一個狠人呢?學不來,學不來!”
猶豫再三,他在大門外秦雨容看不到的地方來回地轉(zhuǎn)圈,遲遲下不了決心走進去,探險者協(xié)會門口進進出出的人看著他的眼光都有些奇怪了。
最后他終于想了個辦法,心一橫,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走進大門,差點就走了個順拐。
秦雨容很忙碌,她的接待臺前總是有探險者排隊登記,她沒有空閑四處張望,更沒有發(fā)現(xiàn)他。謝小林排在隊伍里,隨著隊伍慢慢地挪動,心情也一點一點地調(diào)整平靜下來。
“……下一位?!?p> 終于輪到了謝小林,秦雨容抬起頭看到是他,倒也沒顯出什么異常情緒,滿臉公事公辦的表情,“你要登記什么呢?”
“嗯,黑石尖塔……不,不是,是部落精英戰(zhàn)隊,”對上秦雨容黑色寶石一般閃亮的雙眼,謝小林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情立即就崩了,“呃,那個……我是新加入的探險者……不,是實習生……我……我來登記實習……那個……”
謝小林舌頭打了結(jié)一般,急得他滿頭大汗。
秦雨容好奇地望著他,后面排隊的探險者們也發(fā)出一陣輕微的笑聲,這讓他變得更緊張了,不知道該說什么。
“……”
“登記你實習的探險者團隊是嗎?把你的實習資料給我吧?!鼻赜耆菪α诵Γ饬怂膶擂?。
“對。”謝小林連忙把資料掏出來遞給她。
“……是在部落精英戰(zhàn)隊?”
“對。”
……
謝小林看著面前美麗少女那平靜的面容,以及她在做登記時穩(wěn)定嫻熟的動作,聽著她公式化地詢問一個個問題,終于也松了一口氣,不再那么緊張,不過心還是跳得很快。
“好了,給你?!?p> 秦雨容很快就登記完成,把資料遞過來。
“……于東言去了黑石尖塔?!敝x小林接過來的時候輕聲說道,“他大概很快也會來登記?!?p> 秦雨容看了看他,臉上沒什么表情,“……下一位?!?p> 謝小林擠出隊伍,悵然若失,恨不得打自己一耳光。
“我在做什么呢,怎么就提起了于東言?……啊啊啊,我真是個傻瓜!笨蛋!豬一樣的腦子!”
謝小林心里大叫著,快步走出探險者協(xié)會大門,就在門口的臺階上坐下來,低下頭,狠命地扯自己頭發(fā)。
“真丟臉!”
好一會兒,他總算抬起頭來,“不管怎么樣,第一步已經(jīng)完成,接下來是第二步?!?p> 他就一直坐在那里,要等到秦雨容下班。他的想法就是,盡可能地重現(xiàn)昨天偶遇的過程,請秦雨容吃飯,然后送她回家!
……
于東言作為實習生,每天還得回家,吃過晚飯之后他與雷娜和黑石尖塔眾人告別,跳上最后一班蒸汽公交車,心情愉快地回家。
下車后他就看到了謝小林,只見謝小林滿臉生無可戀的表情,木偶人一樣坐在公交車站的坐椅上發(fā)呆。
“嘿,小林!”他走過去打招呼,“你去了那個部落精英戰(zhàn)隊?那邊怎么樣?”
“……還行吧?!敝x小林遲了三秒才回答他。
“怎么了,心情不好?”
“……嗯?!?p> “出了什么事嗎?”
謝小林轉(zhuǎn)動眼睛看了他一眼,“你今天沒去探險者協(xié)會登記實習?!?p> “那個不用急的吧,畢業(yè)前去登記都可以。”于東言有些奇怪,“怎么突然說這個?”
“……問你個問題。”
“你說?!?p> “為什么你明明長得不是很帥,還那么受女孩子喜歡?”
“這個嘛……”于東言想了想,“這就是所謂的人不帥,霸氣在?”
“你……我靠!你是真厲害!”謝小林笑起來,總算恢復(fù)了精神,站起身來,“走走走,回家?!?p> “發(fā)生什么事了嗎?”于東言跟他并肩走著,很好奇這個從來都精神抖擻的好朋友怎么會剛才那副模樣。
“我今天又碰到秦雨容了。”
“哦?”
“她讓我給送你一封信?!敝x小林從懷里摸出一封信來,這次不是折成心型的了,就是普通的信封。“給你的?!?p> 于東言接過來看了看,沒有急著拆開,“她說什么了?”
“她什么也沒說?!敝x小林嘆了口氣。
他今天滿心期待地在探險者協(xié)會門前等到了秦雨容,想要約她吃飯,結(jié)果很悲傷。秦雨容根本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直接把信交給他,請他轉(zhuǎn)交給于東言。
“我不是于東言的跟班”這句話,他最終也沒能說出來。
就是心太軟,不懂得拒絕她的請求。
于東言忍不住也跟著嘆了口氣,“這么麻煩啊。”
兩人都是嘆氣,但是其中的意味卻全然不同,只是他們并沒有分辨出其中的區(qū)別。
“東言,你要怎么辦?”
“讓我想想……”
“你要是再拒絕的話,那秦雨容也太可憐了?!?p> “嘿,你怎么知道這封信里寫的什么,說不定就是罵我一頓呢?”
“那就拆開看看吧?!?p> “算了,現(xiàn)在不拆,光線不好?!庇跂|言說,“你真的沒看?”
“你把我當什么人了!”謝小林聲音有點大,“這是她給你的信!不是給我的!”
“好吧好吧,我相信你,別生氣?!庇跂|言煩惱地撓了撓頭,“怎么她總是喜歡寫信呢,當面說清楚不就好了?!?p> “就像昨天那樣?你昨天說了啥?算了吧!”謝小林說,“她怎么可能今天來見你,你還有沒有一點良心?”
“怎么了,你生什么氣?!?p> “反正我是再也不想看到昨天晚上那樣的情況了?!敝x小林悶悶不樂,“你是鐵石心腸不覺得,我在邊上看著都受不了?!?p> “那你覺得我怎么拒絕好一點?”于東言問。
“不拒絕唄。老實說秦雨容也很不錯的?!敝x小林扭過頭去看著街道邊的路燈,“反正你跟雷娜一起也才兩天,可以再考慮一下的?!?p> “沒什么好考慮的。”
“秦雨容可是很認真的。”謝小林說,“你不能讓她那樣傷心?!?p> 兩個少年肩并肩默默地走了一段路,直到走到兩人居住的那棟樓前都沒有說話。
“……你喜歡她?”
于東言再怎么遲鈍,也看出謝小林的心思了。
“……嗯?!?p> 謝小林悶悶不樂地點頭。
“那么,這封信,還是交給你處理吧,我不看?!?p> 于東言把信塞到謝小林手里。
謝小林看著他,猶豫地接過來,一時不知道應(yīng)該說些什么,做些什么。
兩個從小玩到大的少年,默默地站在一起,各有各的煩惱,各有各的麻煩。
夜風吹過,指尖微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