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會結(jié)束后，陸宇對著電腦發(fā)呆。彼時，他渴望公司對他的認(rèn)可，渴望這個職位帶給他的新空間，唯獨忘了這個職位是和那些經(jīng)營數(shù)字捆綁在一起的。他想了想，決定找白立帆聊一聊。他來到白立帆的辦公室門口，敲了敲辦公室的門，聽見里面應(yīng)了一聲，推門進去。
白立帆指了指桌子對面的椅子，繼續(xù)還沒結(jié)束的電話?！班拧靼酌靼住?，你幫我約一下，我這周四周五都在上海……好好好，謝了兄弟，那先這樣?！睊鞌嚯娫?，白立帆從桌上拿起一張表格遞給陸宇，接著說：“來得正好，我看了下Q2的預(yù)估，不太理想啊?！?p> 陸宇沒吱聲，默默接過表格，他沒想到白立帆會先于他提起這個話題。
“壓力有點兒大哈？”白立帆臉上還掛著笑容，“我看了下報表，其實，在執(zhí)行的幾個項目利潤率還可以。”
“哦……”陸宇對這李慕手上的項目其實并不太清楚，就含糊地應(yīng)了句，“是?！?p> “但是，”白立帆轉(zhuǎn)身按了下電水壺的上水按鈕，看著水壺上滿水，按了加熱按鈕。拿出茶葉，倒進了小茶海上的茶壺里，“想再抬高利潤率的空間應(yīng)該沒有了。李慕手里一共就兩項目，養(yǎng)她那幾個人已經(jīng)是賠的了?！?p> “我知道，我們現(xiàn)在項目少，體量也小，又沒有新的項目進來?！标懹畈辉敢獍琢⒎谠u判部門業(yè)績的時候只算李慕的，所以特意用了我們這個詞，“或者……我們再挖掘點兒業(yè)務(wù)……”
“哦？”白立帆眼睛一亮，“你有什么計劃嗎？”
陸宇回答：“或者我去見見BK的人？他們那么大的公司……”
沒等他說完，白立帆就打斷他：“BK？你嗎？你覺得你能擺得平吳越嗎？”
白立帆的問題一下子堵死了陸宇的思路，他一直以為他可以用總經(jīng)理的身份，以李慕領(lǐng)導(dǎo)的身份，去和BK進行談判。顯然，白立帆并不是這么認(rèn)為的。白立帆沒等他回答，接著說：“BK你就別插手了，吳越也不是一般人能搞定的，就讓李慕先去對接著吧，如果必要，我去約他們張總吧。”
水壺的水咕嘟咕嘟地開了，白立帆拿起水壺，往茶壺里注滿水。耷拉著眼皮，說：“你考慮過減員嗎？或者把人借調(diào)給別的組?！?p> “……”陸宇一時沒想到怎么回答。
從辦公室出來的陸宇感到了之前沒想過的壓迫感，這種壓迫感看不到，摸不著，但卻實實在在地壓在他的肩上。
回到工位，陸宇默默打開電腦。李慕正跟陸好在說工作的事，李姻姻正在和媒體打電話溝通產(chǎn)品評測的事情，沈梔言和甄珍也埋頭干著自己的事。旁邊幾個無所事事的同事，正在組團游戲：“快點！房子里！”“后面后面！”聽見幾個人若無旁人地在交流，陸宇直起身，沒好氣地沖他們幾個說：“差不多行了，玩就玩了，還這么明目張膽，沒看大家都在工作嗎？”李慕她們幾個，看都沒往這邊看。
午飯后，陸宇和李慕找了個沒人地方，陸宇先開口：“BK那還能再挖點錢出來不？”
李慕想了想說：“BK你也知道，很難搞的?！?p> “他們這么大一個公司，理論上不應(yīng)該只做這么少的。”
“你知道他們有多少供應(yīng)商嗎？他們在公關(guān)這的額度目前都是看得著的，大頭都在會展上，不過這不是吳越負責(zé)的?！?p> “嗯，明白。我看看能不能再找點兒其他客戶吧?！?p> “你加油，”李慕笑著說，“周會上的那表啊，實在看不下去?！?p> 隔了一天，陸宇等電梯上樓的時候，看見李慕從電梯下來：“干嘛去？”
“跟吳越約了午飯，這大爺啊，時不常就得讓人哄哄。有點兒晚了，走了啊?！标懹羁粗钅郊贝掖译x開的背影，心里想著，如果當(dāng)初他不推掉這個項目，是不是他現(xiàn)在的壓力會輕一點兒。
李慕趕到餐廳的時候，吳越已經(jīng)到了。吳越看著李慕坐下，說：“讓客戶等，好嗎？”
李慕滿不在乎地說：“客戶大人，對不起啊?！?p> 吳越倒也不生氣，反倒笑起來：“你這客情做得不行啊，對客戶一點都不重視。”
“大哥，還想讓我怎么重視啊，我可是扔下特別重要的事情來赴約的。”
看李慕一臉的真誠，吳越也不和她計較，說：“好好好，知道了。最近這么忙??？”
“你們有多少事兒，你還不知道嗎？”李慕一點不避諱地跟他抱怨，“你自己算算，有多少工作是不計算在KPI里的？”
“行行行，不過，你們幫我們做點兒工作不也是天經(jīng)地義的嘛?！崩钅阶顭﹨窃竭@種甲方嘴臉，就瞪了他一眼，叫服務(wù)員點了菜。
因為是工作日的午餐，兩個人吃得很簡單，聊了些閑話。李慕接手BK的時候，整個項目接近爛尾，雖然談不上力挽狂瀾，但李慕?jīng)]讓項目掉地上，吳越的那點利益也得到了保障。李慕雖然比較直接，也不會假模假事兒的討好客戶，但做事穩(wěn)當(dāng)，項目上的事情基本都能解決。吳越的利益有了保障，工作上也交了差，也就不挑李慕不會巴結(jié)討好的毛病，反倒順著她直來直去的溝通方式。
吳越一邊吃著一邊跟李慕說：“說真的，你得多露點兒面，沒事兒去我們那轉(zhuǎn)轉(zhuǎn)。”
“我露不露面有什么重要，你們又不指著我干活兒?！?p> “那也得露面兒?！眳窃降恼Z氣比較強硬，但他知道李慕不吃這一套，就緩和了下語氣，“只對你有好處，怎么著也得讓公司其他人知道你是我們公關(guān)公司的人吧?！?p> “白去啊？”
“那怎么著??？”
“你覺得呢？”
“知道知道，摳點兒業(yè)務(wù)?！眳窃叫χ檬种钢钢f，“就知道業(yè)務(wù)業(yè)務(wù)的，是不是沒業(yè)務(wù)都不約我吃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