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了走法律程序,李慕也長長舒了一口氣,事情遠(yuǎn)比自己想像的簡單。但李慕仍然沒有想明白,明明可以自己做決定,白立帆為什么偏偏要繞這個彎子。只是白立帆沒說,她也就沒問。
“給義嘉那邊打個電話,”李慕對甄珍說,“再跟采購確認(rèn)下,這周能不能付?!?p> “哦?!闭缯溆行┎唤獾卮饝?yīng)著,手上卻沒動。
“問問他們這周能不能付出來,要是付不出來,公司就要走法律程序了。”李慕簡單地解釋了一下。
“哦,就是下個最后通諜?!闭缯涞谋砬橐幌伦用髁疗饋恚拔椰F(xiàn)在就打?!?p> “定了?”沈梔言探過頭小聲地問。李慕看了她一眼,輕輕點了點頭。等李慕坐下,沈梔言接著小聲問:“6萬,夠律師費嗎?”
“夠不夠都是要咱們業(yè)務(wù)組自己承擔(dān)的?!?p> “是啊,公司才不吃這個虧,最后還是算在咱們頭上?!?p> “好歹算個解決辦法,總比拖著,沒個準(zhǔn)話強(qiáng)。這種事兒,該公對公就公對公?!?p> 李慕只是不痛不癢地和沈梔言聊著,實際上,公司這種態(tài)度,在李慕看來,對自己和團(tuán)隊并不見得是個值得高興的事情。這說明在公司的立場上,義嘉已經(jīng)不再是公司重要的戰(zhàn)略客戶。這也意味著,即使李慕和她的團(tuán)隊仍然繼續(xù)服務(wù)義嘉,如果義嘉項目不能為公司貢獻(xiàn)更高的業(yè)績,那么這個客戶和項目對公司而言也是可有可無的。而這顯然就是趙征早前說過的,對項目的優(yōu)化。
同一時間里,已經(jīng)被優(yōu)化的陸宇的團(tuán)隊,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離開了公司。本來說好分配給李慕的實習(xí)生小嚴(yán),也因為收到了其他公司的offer,提前辦了手續(xù)。李慕看了看滿是狼藉,保潔還沒來得及收的空工位,心里突然冒起一種莫名的傷感。
沈梔言看到李慕表情微妙的變化,也跟關(guān)感慨起來:“前幾天還一起說說笑笑的呢,這一轉(zhuǎn)眼就剩幾張空桌子了?!?p> “陸宇呢?”李慕伸頭往陸宇的工位上看了看,問沈梔言。
“說是這周就要搬到Allen那邊了,不過這幾天沒來,東西也沒收拾?!?p> 兩人剛說完,就看見陸宇慢悠悠地走到自己的工位。陸宇來到工位前,就那么站著,盯著桌面看了幾秒鐘,發(fā)現(xiàn)李慕和沈梔言正在看著自己,忙露出笑臉說:“看我干嘛?”
“我們正說著曹操,曹操就來了?!崩钅秸f。
“說我什么了?”陸宇笑著問。
“倒也沒說什么。”李慕說,“干嘛?要搬???”
陸宇胡亂翻著桌上的東西,不知道從哪下手收拾。一邊回頭笑著跟李慕說:“舍不得我搬吧?”
“嗯啊?!崩钅嚼L音回了一句。
“得得得,讓你假裝舍不得也是難為你了?!标懹钚χf完,又繼續(xù)低頭收拾東西。陸宇在這個位置上坐了好多年了,桌子上東西的位置從他坐到這兒就沒怎么變過,很多東西甚至從擺上這張桌子就沒怎么動過。桌子上無從下手,就坐下來,拉開抽屜,打算從抽屜開始。
陸宇從最上面的抽屜開始,一件東西一件東西地往外拿。他從最上面的抽屜里翻出一個還沒拆開的鼠標(biāo)盒子,他拿在手里看了看,叫了聲兒甄珍:“珍珍,看這是什么?”說著,舉起手里的鼠標(biāo)盒。
“呀!你不是說不見了嗎?”說著,甄珍就站起來伸手要去搶,“原來是自己藏起來,不想給我吧?”
“給給給,一個鼠標(biāo)我還舍不得?”之前甄珍鼠標(biāo)壞了,陸宇答應(yīng)給她個新的,后來又說找不著了,甄珍只好自己買了一個。因為這件事,甄珍還抱怨了好一陣。陸宇把鼠標(biāo)盒子遞給甄珍,說:“那,換著用?!?p> 陸宇還翻出一張集體照,那是前年,大家嚷著要團(tuán)建,他們就找了個周五出發(fā)去了趟十渡。照片是他們漂流結(jié)束之后拍的,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剛剛玩完水的笑容。陸宇從左往右看著照片上的每一個人,除了現(xiàn)在還坐在這里的人之外,照片的上的人已經(jīng)走了一半。他把照片夾在一個筆記本里,開始收拾中間的抽屜。
中間抽屜里有一個刻著他名字的名片夾,這個名片夾,陸宇一次都沒用過,那是他來耀盛第二年的時候,公司送他的生日禮物。那一年公司同事的生日禮物都是一套刻著自己名字的辦公套裝,雖然質(zhì)量并不算好,但總是一件個紀(jì)念。
陸宇再翻了翻,除了些陳年的文件,還兩盒沒有用完的名片之外,也沒什么有用的東西了。他接著拉開最下面的抽屜,一支快干了的膠棒,他拿出來一一張廢紙上涂抹了幾下,就扔到了垃圾桶里。他又翻了翻,“叭嗒”一聲,一只卡通模樣的U盤從一堆雜物里掉出來。他拿起U盤,沖沈梔言說:“梔言,你的U盤找到了?!?p> “哈!”沈梔言起身走過去,接過U盤,“怎么在你這兒?陸宇,你這到底收了多少東西啊?”
“我看看啊,我看看這兒還有沒有你們找不著的東西。”陸宇開著玩笑,又把抽屜翻了一遍,確認(rèn)沒有什么有價值的東西之后,關(guān)上了抽屜。陸宇靠在椅背上,看了會兒桌上的東西,跟大家說:“哎,你們看看有沒有想要的,我就不拿走了?!?p> “你是搬個工位,別整得像要離職似的?!崩钅秸f。
“懶得搬,也不知道怎么上拾,還不如大家誰需要什么,給你們留下得了?!?p> “得了,你那些東西,有什么值得留下來的?回頭你沒得用,還不是回來跟我們要?!崩钅秸f。
陸宇點點頭,說:“也是?!?p> 李慕抬頭看著陸宇,她知道,搬工位雖然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但對于此時的陸宇來說,搬走的卻是他這么多年的熱情。李慕走過去,輕聲問他:“和Allen談過了嗎?”
“嗯,談了。”
“怎么說?”
“還不就是那些?酒類客戶,我也沒接觸過……先干著吧?!崩钅侥苊黠@感覺出陸宇此時并不怎么高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