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藥味的長胡須的大夫,來到我的面前,給我把了脈,翻開眼皮看了看我的眼球,又在我的面前晃了下手,最后開了幾副藥,對爹爹說:“受驚過度,膽氣紊亂,導(dǎo)致心腎不交,交感阻斷,所以才會呆滯無力,不可動彈?!?p> 大夫面露難色,繼續(xù)說:“我開一些交通心腎,安神補(bǔ)腦的藥,一日三次,先用著。還請林老爺去縣城請擅長針灸的穆醫(yī)官來給小姐做幾次針灸,老朽才疏學(xué)淺,只能先給小姐開幾副湯藥緩解著?!?p> 爹爹忙問:“是不是做過針灸就可以恢復(fù)過來?”
大夫道:“這個,還是要看患者自身受驚嚇的程度而定,穆醫(yī)官是醫(yī)術(shù)高明,一定有辦法的?!?p> 大夫又給珠兒看了看,也開了湯藥,囑咐將人抬到她自己的房間,半天就可以醒過來了。
蓮姨娘送走了大夫,爹爹立時癱坐在了地上,他又開始悲痛欲絕地拉著娘的手不放,不相信娘就這樣走了。
我也不相信,娘是為我擋槍的,一定不能有事,不然我該怎么辦?上天公平一點可以嗎?將我的娘還給我!
心中無力的吶喊,任何人也聽不見,上天更加聽不到。
不知道多久之后,天亮了,是早上了。
成乾哥和他父親也趕來幫忙了。他也像大夫一樣,手掌在我的面前晃來晃去,又翻開我的眼皮,亂看一通。最后開始喊我的名字,搖晃我。
我真的忍無可忍,真想推開他,揍他一頓??墒俏乙稽c力氣也沒有。
后來,成乾哥將我背回我的房間。
但是這違背我的意愿,我只想和我娘待在一起……
半天后,成乾哥請來了縣城的穆醫(yī)官,他給我做了針灸。一炷香的時間,我就發(fā)現(xiàn)我的手腳可以活動了,但是僅限于簡單的起落。
穆大夫說,想要完全康復(fù),需要一周的時間。
到了中午,我可以吞咽了,吃了成乾哥煎好的湯藥。之后,我不知不覺中就睡著了。再醒來的時候就是晚上了。
來給我送湯藥的是珠兒,珠兒沒事了,我很高興。只是珠兒穿上了白衣,頭上還拴著白色的布條。這不就是孝衣嗎?
珠兒見我已經(jīng)醒了,手指可以活動,也可以眨眼了,很是激動。她說:“婉姐兒,你終于動了,太好了。我們吃藥,大夫說了,按時吃藥就會好得快些。”
我吞咽了一下,試著發(fā)聲,卻還是沒有聲音,我用手指了指珠兒的衣服,珠兒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她面露悲傷之情,躲開我的目光,淚如泉涌,許久說道:“婉姐兒,老爺要您好好的養(yǎng)病,別的事情不要多想,而且老爺也不允許我多嘴,你就好好吃藥,養(yǎng)身體,好嗎?”
我知道娘已經(jīng)不在了,我快十一歲了,披麻戴孝辦喪事,在村子里也見過不少了,動蕩的年代,死人是常事。
但是娘是為了我死的,太不值當(dāng),該走的那個人應(yīng)該是我才對。
我想爬起來,但是我動了幾下胳膊,還是無力支撐我的身體。憤怒的我連連用拳頭敲打著床。眼淚唰唰從眼角流了出來,接著又流向了耳朵。
珠兒也著急,又哭了起來,“婉姐兒,你不要這樣了,我知道您難過,可是現(xiàn)在也無力回天了呀,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吃藥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