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正與小梧在廳內(nèi)玩耍,突然聽到了急促的敲門聲,以為是唐昊嘉回來了,或者是有人送來了書信。我心中有些慌亂,讓小梧在廳內(nèi)等候,自己匆匆趕去開門。
等到我開門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眼前這位渾身濕透、面容憔悴、憂傷的人正是賈成乾。
他穿著的襯衫和西褲已經(jīng)被雨水完全打濕,緊貼著自己的身體,齊眉的額前短發(fā)一縷一縷的滴著水,嘴唇發(fā)青,嘴角周圍黑乎乎的,是很多天都未刮的胡須。
他略帶笑意幽幽望著我,沒有開口說話,我卻感覺到他腹內(nèi)千言萬語在流淌。我將人拉至院內(nèi)大門口的門檐下,說道:“你怎么來了?下雨天也不知道打把傘!”
事隔九年,深埋于心底的人又再度出現(xiàn)在眼前,我心中也是百感交集、感慨萬千,沒有想到他會千里迢迢的找過來,驀然出現(xiàn)在我家門前。
我熱淚盈眶,沖動之下,真想上前擁抱一下這個被雨水浸濕的故人,但是,我已為人妻、為人母,僅有的理性驅(qū)使我與他保持著距離。
他看了看我的院子,才問道“你就住在這里?”
我點(diǎn)頭,“恩,你都濕透了,跟我進(jìn)來吧,我拿毛巾給你擦一下。”
他沒有動,只是看著我,幽幽說道,“婉妹,你好像變了一些?!?p> 婉妹?多么熟悉又久遠(yuǎn)的稱呼,我都幾乎忘記了。此刻聽到,心中又是一陣酸楚和莫名的動情。
我看著他漆黑的眼眸,一時間忘了自己身在何方。即刻醒悟過來,我摸了摸自己的臉和挽起的發(fā)髻,“九年了,是有了歲月的痕跡嗎?”
他搖頭:“不是,是變得疏離了?!?p> 我:“……”
我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真踟躕的時候,一歲多的小梧踱著小步子跑過來,嘴里奶聲奶氣地不停喊著:“娘,娘,娘?!?p> 這是他學(xué)會的第一個稱謂,平時會說‘餓’和‘渴’以及‘要’和‘不要’之類的需求詞,其余的都還沒有學(xué)會。
我躬下身,一把抱起小梧,柔聲問道:“等著急了嗎?沒事,家里來客人了,你看,客人就是這位叔叔?!蔽抑噶酥纲Z成乾。
賈成乾冰冷的臉上在看到小梧的時候,露出一個輕柔的微笑。
我對賈成乾說道:“跟我來吧,換件衣服,你這樣會感冒的?!?p> 我抱起小梧,帶著他來到家里的廳堂里,將小梧放在軟榻上,拿了一塊棗泥糕給他吃。然后我拿了毛巾給賈成乾,又沖了一杯姜茶。
想著他與唐昊嘉的身形也差不多,我從衣柜里取出唐昊嘉的干凈衣服給他,“你去里面將濕衣服換下來,不然難免生病?!?p> “謝謝?!彼麤]有推辭,拿起衣服去換了。
我的手碰到他的手的瞬間,我感覺到他的手是冰冷的,像冰塊一樣的冷,心中一驚,不知道這個家伙在雨里淋了多久。
這時我發(fā)現(xiàn)小梧居然睡著了,就給他拿了一塊毯子蓋在身上。
賈成乾換好了衣服出來,我將姜茶推到他的面前,“喝了它,你會舒服些?!?p> 他端起碗,大口喝下。
房間里安靜下來,莫名的有些緊張,我微微一笑,說道:“我的信,收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