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苓一個人在店里忙來忙去打掃衛(wèi)生,事實上而言,奶茶店真沒什么可忙的,能清理的地方無非是工作臺面,以及個別角落。
而這些地方哪怕清理的再認真也花不了多長時間,可白苓已經(jīng)打掃的超過一小時。
她拿著抹布,在臺面擦了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盡管臺面被擦的能映出人臉,干凈的一塵不染,可她依舊不停。
白苓知道自己做的無意義,也知道自己是在消磨時間。
確實如此。
她真的是為了消磨時間,她完全有理由去休息或是出門散心,因為奶茶店現(xiàn)在無人。
但她卻不敢,因為一旦停下來腦海里便會無休止地生出稀奇古怪的想法,她會胡思亂想,會天南地北亂想一通,然后回想起以前的痛苦遭遇,再次陷入悲傷中。
數(shù)年間,輾輾轉(zhuǎn)轉(zhuǎn)無數(shù)城市,她從未能在一個城市完整地待過一個月,因為它一直跟在后面不曾離開。
它就像是一個噩夢一個魔鬼不斷糾纏她,折磨他,甚至想要毀掉她。
白苓想方設法,想盡千方百計去躲藏,去偏遠荒涼之地,去繁華都市,企圖以此來迷惑拜托它的“追殺”。
然而在它那恐怖的實力面前,她所有的拙劣伎倆都會被識破,無所遁形。
幾年來,白苓幾乎沒有睡過好覺,她必須要時時刻刻保持清醒與警覺,一旦有所疏忽,隱藏在黑暗中的它,便會出其不意地給予她致命一擊,將她重新拉進痛苦漩渦。
從幼年持續(xù)至今一刻不消停,白苓過夠了這種提心吊膽、顛沛流離的生活。
當一個人身處無盡黑暗,周圍一切都被阻擋時,那是真的絕望。
所幸從小被拋棄沒有家人,不然迎接她的將會是更深的悲傷痛苦。
白苓終于將抹布放下,轉(zhuǎn)身走樓梯上二樓,站在房間窗口俯視整條街道。
微風輕拂她的臉頰,路邊風景樹樹葉隨風輕動,撥動烏發(fā)又從縫間溜走。夏末秋至,陽光不再強烈到讓人生畏,柔和的光線從四面八方涌來,隨處飄落,有鳥在樹梢鳴叫,行人你來我往,形形式式的人做形形色色的事。
時光安然,歲月靜好。
可能如此樣生活對旁人而言輕而易舉即可得到,但對于她來說無異于癡人說夢,可能窮盡一生都無法得到,仿佛天上月,可望不可及。
白苓不明白它為什么選中自己,又為什么對自己如此窮追不舍,是因為她與眾不同,還是光體吸引力太大?
可她不過一個普通人,這個問題她至今沒能找到答案。
假若說它只是單純覺得好玩,那白苓無話可說。
若真那樣可能是該自己不幸,可真相如何誰又能知呢?
“唉……”
飽含無奈、自嘲與絕望的長嘆。
白苓勾起頭往窗外的一邊看,視線偏移,她看見出門倒垃圾的許默,那個隔壁的店鋪老板,后者在發(fā)現(xiàn)她后招了招手。
她抿嘴,沒笑。
許默仰頭看看獨自趴在窗前的白苓,一副愁容滿面,黯然神傷的表情。
“又是莫名其妙”
他小聲自語著走開。
白苓注視著他離去的身影,忽地嘴角上揚。
清冷只是偽裝,也是日積月累的自我固封。
可在見到許默與小男孩對話時,她冰封的心卻出現(xiàn)些許動容,不是不是為那個男人,是為溫暖的善良,是許墨不經(jīng)意中展現(xiàn)的本能善意。
她不知道自己能在這個城市待多久,一周?兩周?或是一個月?再長是不可能的,一旦停留一個月,那她便成了待宰羔羊,等它上門來抓。
許默回到店鋪,想想白苓的黯然神傷,思索著要不要去安慰一番,來一次鄰居間的友好交流,女人保準是遇到傷心事了。
還是算了,一來不熟,二來那座冰山,少招惹的好,精心照顧白糖吧。
小忘憂從他身邊跑過,跳上樓梯去二樓,是去找白糖的,許默沒阻攔,他猶豫下去把店門關上,今天直接打烊。
白苓視線的夾角能看見許默關門,他有些疑惑,許默為何這么早關門,不過小事不必糾結,她稍稍疑惑后又沉入自己的世界中。
按照她的計劃,如果可以她想能更多地停留臨光一段時間,東躲西藏的日子讓她逐漸心灰意冷,更是心力交瘁。
她真的非常希望能過過踏實生活。
命運真的不公平,給予她如此多的不幸與磨難,偏偏老天又不開眼,一條生路不給她留。
死亡或許是一種解決方法,但她不想那樣,好死不如賴活著。
現(xiàn)在它應該在尋找了吧。
白苓獨自苦笑,不知道還能躲多久。
她只是個平凡人希望過平凡生活,僅此而已??!
即便她不是普通人。
頂多,
多了些意外機遇罷了。
白苓轉(zhuǎn)身走到床頭柜,從枕頭地下拿出一張照片,小心地放在手中,眨動雙眼默默看著。
普普通通的照片上,左邊是一個身穿白裙的女人,清冷無比的面容上有絲絲淡淡的微笑,將女人襯托的如同冷艷的蓮花,
而右側(cè)則是一只貓,
一只眼眸如燦爛星辰的貓。
白苓盯住貓那宛如星辰的眼睛,哪怕是在照片中,依舊眼眸明亮的讓人動容。
她的雙眼在看見貓時才微微有些別的情緒。
“你到底在哪里呢?”
她自語自問。
而后像是下定某種決心一般,面容浮現(xiàn)堅定的神色,她伸出右手緩緩放在貓身上,閉眼靜心。
冰天雪地之中,無盡的飛雪飄落,風悲憤地呼嘯,世界是一望無際的蒼茫,而在遠處卻還有一個黑點若隱若現(xiàn)。
近了,
是只貓,
一只渾身被冰雪覆蓋的貓。
盡管面對的是無盡蒼茫與寒冰,貓依舊腳步不停,一直向前。
它走路的姿勢一瘸一拐,細看下在它右腿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貓?zhí)痤^,一雙星辰般的眼眸直視前方,流露出的不是痛苦與害怕,而是堅定……
它的瞳孔像是能穿透空間般,與女人的視線交匯,貓臉上出現(xiàn)一個笑容,仿佛再讓她安心。
畫面極速消失,白苓臉色頓時蒼白無比,她靠在墻壁,怔怔然看著窗口,有兩行清淚留下,空氣中傳出一聲自語——
“回來吧!”
木中葉
埋坑!埋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