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離開皇宮,駛?cè)霟狒[繁華的坊道。
因為清婉綾的嘴饞,她們一路走走停停,行了半個時辰才來到人流較少的西沙坊。
此時已經(jīng)日落西山,紅彤彤的燈籠在將滅未滅的霞光中微微飄蕩。
不知道為什么,越接近王府,若兒的心里就越覺得不安。
她撩開車簾,仔細觀察外面的情況。
忽然“咔嚓!”一聲。
寂靜里傳來一陣詭異的脆響。
若兒身子一僵,心想:難道是他們來了?
接著“嘶~”的一聲長鳴乍起。
也不知道外面發(fā)生了什么,馬車忽然劇烈的晃動起來。
“咕嚕咕嚕”車輪轉(zhuǎn)得飛快。
若兒還來不及抓住窗框保持平衡,便聽見“咕咚”一聲,馬車像是被什么彈了起來,接著“嗙”的一聲,馬車側(cè)翻,巨大的沖擊力如海浪般席卷奔涌,瞬時將她狠狠砸到車外。
“嘎啦!”
破碎的馬車飛出一米遠。
意識模糊中,她聽見伏兮喊道:“小心!”
接著“嗖嗖嗖”無數(shù)火星竄入地面,嚇得若兒顧不上疼痛猛地一個鯉魚打挺。
剎那,“呼”的一聲,不遠處的馬車頓時燃燒起來。
“不好!夫人還在里面!”
若兒大叫一聲,隨即拖著沉重的身子,踩著火星朝馬車瘋狂奔去。
“呼呼呼~”
熊熊的火焰似淬了毒的赤蛇,在火油的加持下迅速鉆入車廂。
當若兒趕到之時,唯一能逃生的出口已經(jīng)被大火包圍……清婉綾就算尚有一口氣在,也得燒死在馬車中!
“夫人??!”
若兒眼睛一酸,哭喊著就要去扒火堆。
但還不等她靠近,便立刻有人拉住了她。
“火勢太過兇猛,姑娘快走!”
“是??!王妃已去,姑娘切莫再以身犯險!得不償失?。 ?p> 受伏兮示意的二人一左一右拽住若兒,不讓她踏入火圈。
但她拼命掙扎著痛哭道:“不可能!夫人不會死!夫人不會死的!”
她不相信這就是清婉綾的命運,更不相信這就是她們的結(jié)局!
聽到“王妃已去”四個字,若兒像是瘋了一般,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突然甩開二人。
但還不等她走出半步,“砰”的一聲。
若兒看著幾乎化為灰碳的車廂緩緩閉上了眼睛。
二人點了她的穴后,把她背到了巷角下的雜物堆旁。
這里離火區(qū)遠,又是死角,非常安全。
他們放下若兒后,繼續(xù)投身戰(zhàn)場。但在轉(zhuǎn)身的一瞬,誰都沒有發(fā)現(xiàn)她那被煙熏得烏漆麻黑的臉上揚起的詭異笑容。
等二人走遠以后,若兒斜睨一眼被燒得焦黑的馬車,驚詫道:臥槽,我家夫人曾經(jīng)和你們好歹也是同門,有必要下這么重的殺手嗎?
若不是他們早有準備,夫人今天恐怕真的就死在他們手里了!
想罷,她又轉(zhuǎn)頭去看另一邊還在揮動利劍的伏兮。
那憨貨不知道她已經(jīng)走了,還在邊砍邊喊,“若兒小心!若兒快走!”
“噗嗤!”
若兒莞爾一笑,“有時候他也不是那么討厭嘛!”
說罷,她轉(zhuǎn)移視線,看到漫天的箭雨從兩側(cè)屋脊的背面射出,單從箭的數(shù)量來判斷,屋脊后面應(yīng)該藏了很多人。但在天子腳下的瑞都,每隔小半個時辰就會有巡衛(wèi)隊路過,他們在短短時間內(nèi)是怎么做到那么多人夾弓帶箭蟄伏在屋頂上還不被發(fā)現(xiàn)的?
若兒心感好奇,于是趁著夜幕視線不清,悄悄摸到巷子的另一邊。
她貓身尋了個最佳的隱蔽位置,一抬頭,整個人就傻了。
只見圓月之下,青瓦之上,居然有兩個人……在喝酒?
本來需要二三十人才能不斷發(fā)射的上百支火箭,月朝宗居然只用兩個人就搞定了?
這是什么無敵教派?
若兒感覺自己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以至于房檐上其中一名男子看過來,她也忘了逃跑。
月色朦朧,繁星爍爍,冬風中只見那人眉眼一挑,似寒冬暖陽,似盛夏清河。他舉起指間玉壺,輕輕一送……
是在邀請她喝酒?
若兒一愣,咕噥道:“那么黑的犄角旮旯都能看見?他眼睛也太好了吧?”
說罷,她對玉盤之下迎風而立的男子擺擺手,露出一副人畜無害、“我只是路過”的樣子,然后不等那人有所反應(yīng),轉(zhuǎn)頭撒丫子就跑。
開玩笑,月朝宗的酒,她敢喝?除非不要命了!
立在房檐之上的楚一看見小丫頭見鬼一樣的逃躥,笑了,“老二,都說人以群分物以類聚,你看那個丫頭和小怪物像不像?”
說話之人是月朝宗水字分宗宗主膝下三個兒子里的老大,他表面看起來溫柔和善,實則心計深沉,行事毒辣,人送外號“衣冠禽獸”!
“像!都是一窩子老鼠!”楚二冷哼一聲,在兄弟三人里性格最為別扭。
他瞟一眼檐下燃燒殆盡的馬車,惡狠狠道:“不知先宗主(笑三秋)當年是怎么想的,居然撿了她這么個狼心狗肺的東西,那時就該丟她在亂葬崗給狼吃了多好?不然先宗主也不會被她害死!”
楚一聞言睨了他一眼,心想這悶葫蘆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遇到小怪物的事話就特別多。
果然楚二很快又道:“多虧老宗主保佑,讓我們在尋找先宗主的路上剛好撞見王妃下葬,否則那小怪物不知道又要躲多少個五年!現(xiàn)在,該是她拿命來嘗的時候了!”
要她拿命嘗?
楚一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般呵呵一笑。
當年小怪物背叛師門,月朝臺上老宗主要打碎她的手腳腕骨,是誰哭著喊著讓老宗主手下留情?又是誰乞求著要替她受過?
鴨子死了嘴殼硬!
他仰頭,佳釀就著月色反射著粼粼波光落入他喉中。
楚二一看他那嘲諷的樣子就不樂意了,板著臉問,“有什么好笑的?”
楚一聞言對他投去一個“我笑什么你不清楚?”的眼神,接著道:“你是在氣她害死老宗主,還是在氣她選擇了八王爺而沒有選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