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后身邊的人向我疾步?jīng)_來,千鈞一發(fā)。
所有人都沒來得及趕到我的身邊,所有的人瞳孔都被無限放大。
終究是來不及了嗎?
我用手遮住眼睛。好像視線被擋住了,也就看不到那兩根似毒蛇的鞭子一樣。
它們先會抽打在哪里呢?是會立即讓我喪命?還是先碎掉我的瞳仁,讓我的鮮血流下臉龐?
魏箏……
喉嚨底的話還沒有喊出口,在這十分之一秒里,沒有人可以趕到。
這片刻的思緒空白,我什么反應(yīng)都做不出來。
從我的耳后飛出細(xì)微的聲音來……
我還沒有看清楚那些微弱的銀色到底是什么的時候,我眼前的鞭子就像是斷了氣的蛇一樣掉落在地上。
我眼前那幾個拿著鞭子的男人眼睛瞪得很大,嘴張開。他們的脖子上像是鑲嵌進(jìn)了半朵花兒。那些如同花瓣形狀的暗器綻放在他們脖子的皮肉上,直接索去了他們的性命。
這明明是花空樓上次手指間的薄刃暗器。
花空樓……
我看到穿著一身紅色長袍的花空樓站在西殿的門口,他彎曲起來的手指間閃爍著銀色的光芒,危險奪目。
他竟又換上了紅色。這樣的赤紅,讓我的視覺又一下回到了初次見他時的模樣,那時他腰間的流蘇被風(fēng)微微吹起……那樣妖嬈,那樣迷人。
如今他也是這樣的一身紅色,只不過腰間不再是初見時銀色的流蘇,而是我送給他的那條白色腰飾。
仿佛比我初見他時更美。
那時他還只是個站在舞臺上翩翩而舞的歌姬,而如今他竟然是能夠救我的人。
荷后所有的手下見狀紛紛向花空樓涌去。我已恢復(fù)清醒,拿著劍奔到花空樓的身邊?,F(xiàn)在,我可以來保護(hù)他了。
花空樓的薄刃暗器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荷后手下那些在屋檐下投射細(xì)針暗器的人,不到半分鐘就被花空樓的薄刃封喉,紛紛從屋檐上墜落身亡。
這些細(xì)針暗器被消滅掉之后,近戰(zhàn)的劍取得了很大的優(yōu)勢,北殿的人越戰(zhàn)越勇,經(jīng)歷了半個時辰的鮮血洗禮后,戰(zhàn)局開始逆轉(zhuǎn)。
“為兄弟們報仇!”北殿的侍衛(wèi)吶喊著,劍上灑著復(fù)仇的鮮血。荷后和西殿剩下的人手開始漸漸寡不敵眾。
儀辰星看到西殿死傷慘重,側(cè)目巡望時分了神,顧漸趁機(jī)把長槍對準(zhǔn)了儀辰星的喉嚨處。儀辰星雖然殺紅了眼,卻再也不敢妄動,他只要敢向前一步,說不定這斂國的長槍就會刺穿他的喉嚨,讓他一命嗚呼。
他可不想死這么早,他一心留著他的命來和我爭奪儀國將來的王位。
荷后見到已經(jīng)被挾持的儀辰星,也露出了驚慌失措的神色。
“住手!”荷后大喊,兩條細(xì)眉之間皺成了一個小漩渦。
我奔向前,再次想要奪去這個女人的性命。
我掐住她的脖子說:“你有什么資格叫我住手,我今日就送你上西天?!蔽已壑械膼憾旧裆?,不輸今日的她。畢竟這血液之中,總有她的一半。
可此時東公主和南皇子作為不知道她所作所為的兒女,紛紛攔住我。
二哥沖過來抱住我,想要讓我離開??墒俏业氖忠廊缓莺萜珊蟮牟弊印?p> 長姐也一臉是淚地奔過來扯住我的袖子,悲痛地對我說:“小棲,住手!她是我們的母親!是阿娘!”
“不是!”我的手還未松開,荷后的臉已經(jīng)近乎于紫色。如果再給我一點(diǎn)時間,這個女人必死無疑……我的手指動了動,耳邊是長姐和二哥讓我停手的聲音,我竟然又在猶豫……
“北公主,你不要做讓自己悔過一生的事情?!被諛堑穆曇魝鱽恚袷悄匙袷サ纳嚼镲L(fēng)擦過楓樹葉的聲音。
他好聽的聲音把我的思緒拉到能夠正常思考的軌道。
“后悔?”我慢慢說出這句話,手里的力度不自覺變小。
荷后的眼睛微微閉上,鼻子開始冒血。
花空樓趕到我的身旁,用他的手覆蓋住我掐著荷后的那只手?;諛堑氖钟行觯袷沁@個干燥的天氣里讓我清醒的冰塊。我沒有反抗他,我的手也跟著他的手慢慢松開。
荷后倒下去的時候,被儀玨星穩(wěn)穩(wěn)扶住。
花空樓看著我,溫和地笑著。那雙漆黑的眼睛里像是盛開了好看的花兒,近在咫尺,倒映出我的臉。他仿佛在對我說:“北公主,這次你做對了?!?p> 我彎了彎嘴角,也對他回禮一個微笑。
可是身后又突然一擊。
“小棲!”我聽到儀玨星痛苦的叫聲,好像是他沒有看好剛剛快要暈厥過去的荷后。是荷后掙扎著起身,抽出裙內(nèi)的匕首從我的背后刺入。
傷上加傷。
我最后的視線,是看到花空樓錯愕的表情。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擁有著這樣的表情……
這次,再沒有阿爹折壽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