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箏和花西山坐在一匹馬上,緘默不語。
花西山自從跟著侍衛(wèi)們練武之后,性子變活潑了很多。花西山看著身后坐著的穿著鎧甲的人,忍不住主動找話說。
“魏箏,好久不見了?!彼齻冗^頭去看他,看到的卻只是他胸腹處的鎧甲。
“你和花空樓在外面過得好嗎?”魏箏只是客套地回答。
“不算好,也不算壞。在外面的日子里,竟然很想念宮里,想念你和侍衛(wèi)們能教我習武的日子?!被ㄎ魃降亩贪l(fā)被風唦唦掠過。因為女孩子漸漸長大的緣故,花西山的小臉白皙了不少,眼瞳中的光芒也漸漸明亮。
這段短暫的呆在宮中的日子,花西山出落得比以前要美很多。算了算,她也長到了十五歲。
“回來了,以后還可以繼續(xù)練?!蔽汗~回答,然后繼續(xù)騎著馬。
“你是北殿最厲害的人,我想讓你當我的師父,親手教我?!被ㄎ魃铰冻龊芷谂蔚纳裆?。
魏箏卻頓了頓說:“我不是北殿最厲害的人,北殿的主人是北公主,她才是北殿最厲害的人。我只是保護北殿和她的人而已?!?p> “那你在我心目中也是最厲害的師父。師父!”花西山還沒等魏箏答應,就笑著喊魏箏。
“你真心想讓我當你師父的話,必須先答應我一件事情?!蔽汗~嚴肅地說。
“什么事情?除了違背我的原則,我都答應?!被ㄎ魃揭灿煤車烂C的語氣回答。
“從此之后,你必須一生效力于北公主,永遠不能背叛。若有戰(zhàn)斗,必須死戰(zhàn)到最后?!蔽汗~交代。
“好。我一定做到?!被ㄎ魃揭埠苷?jīng)地答復。
這一刻,她成為了這個永遠穿著鎧甲的男人的小徒弟。答應他一生效忠于北殿,在戰(zhàn)場上永不退縮。
“從此之后,我會認真教你習武。讓你成為北殿最優(yōu)秀的侍衛(wèi)?!蔽汗~承諾。
“我一定會成為北殿、成為儀國、成為整個天下最厲害的人!”花西山雀躍,轉過頭來,揚起臉對著魏箏燦爛地笑。
魏箏沉默了一會說:“不要想著去成為這個天下最厲害的人。因為……”
花西山眨巴了下眼睛問:“因為什么?我不能嗎?”
“因為我們既然是北殿的人,就只能全心全意讓北殿之主坐在最高的位置上,讓她成為天下最厲害的人?!蔽汗~開始如此教誨花西山。
“嗯,我明白了,師父?!被ㄎ魃焦怨宰鞔?。
時光很短暫,花西山好似再也不是那個在房間里咬了我一口的小孩了。她的眼神中愈發(fā)明亮,曾經(jīng)漆黑的眼神中只有孩提的單純和倔強似小鷹的眼神,現(xiàn)在她的眼神中還有了對生活的熱愛和期盼。
這個小小的少女,快速的成長起來。
從此這個小女孩不光有哥哥,還有了師父。
魏箏這樣的師父,永遠令人放心。
馬邊的風聲掠過,師徒騎在馬上開始閑聊。柳絮洋洋灑灑的飛過他們的面龐,過了很久,魏箏問:“北公主昨天,和你們在一起,干了什么?”
“我們一起吃了飯。北風主帶來的那瓶蜜醬加在我們的湯里,難喝至極。我從小吃的野菜都沒有這番難以下咽的口味。晚上的時候,我哥哥找了兩個紅燈籠,和北公主一起出去了……”花西山像是敘事一樣一件一件的說。
“他們去了哪里……”魏箏的聲音很輕,很低,他明明知道他沒有權利去詢問這些事情……他只需要待在自己的職位上好。
“我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里,總之我看到哥哥的臉上紅紅的,哈哈哈。”花西山笑起來,這個小屁孩一定是猜到了什么。
聽見花西山在笑,魏箏卻一言不發(fā)。馬匹上突然變得沉默了。
花西山扭頭問:“師父?”
魏箏頓了頓,回答了一句:“嗯,趕路?!?p> “好吧?!被ㄎ魃降母共坑珠_始陣痛,她也老老實實地待在馬上不再說話。
經(jīng)歷了半日的路程,道路上的柳絮粘了馬上的人一頭。
有一片小柳絮落在魏箏的睫毛上。魏箏的睫毛粗粗的,有些短。他眨巴眨巴眼睛,試圖眨掉這片小柳絮。
魏箏這些天以來,莫名變得瘦了。手臂上除了肌肉,就只剩下了巨大的骨頭,握在韁繩上的手指骨頭也凸出很多,這段時間他一定是太累了……
柳絮從他的睫毛上落下,他的臉上很少能看見笑容。除了兒時和他玩耍的時候,我看見過他最純真的笑容……從此在我面前的阿箏,一直都是一副穿著鎧甲的忠心樣子。
這些年來,北殿多虧了阿箏。
我無意中回頭看到魏箏和花西山騎著的馬,揚起嘴角對他們笑了笑。
花西山對我揮手,詢問著:“你的肚子還疼嗎?”
“只有一點了?!?p> 魏箏的表情顯得有一些木訥,但他的眉毛上也飛了一片柳絮,像是剛從雪地里打完仗歸來的將士,那張臉上我多想它擁有一副明朗的笑容。
我向后朝著他喊:“阿箏,你眉頭上飛上了柳絮?!?p> 他立刻用手拂了拂眉毛,手指拂得那片柳絮落下,然后又呆呆的看著我,似乎在說:北公主,我已經(jīng)把柳絮拿掉了。
像是很久以前他一如的語氣:北公主,敵人我已經(jīng)拿下了。
“阿箏,你笑一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