鏤空雕花的窗桕中照進斑斑點點細碎的陽光,風(fēng)隨著它打開的細縫一擁而入,揚起蔥綠色的紗幔,吹散了裊裊升起的香爐里的青煙,讓滿屋都充滿了一股冷冽的梅花香。
“所以,是哥哥帶回來的那位沈神醫(yī)救了我?她還是孩子?”
坐在梳妝鏡前的閻難憂,將秋云為她疏通過的黑發(fā)盡數(shù)歸攏在身后,沿著她玲瓏的身段垂下。
與閻難尋五分相似的瓜子臉上是同出一轍的桃花眼,配著那雙秋水般的眸子卻呈現(xiàn)出不同的美麗。
沒有身中醉紅顏時妖冶的媚,整個人只是靜靜地坐在那,猶如春日細雨,盡顯江南女子的溫婉嫻雅。
“是的呢,小姐,那位沈神醫(yī)看著著實不大,一團孩子氣。不想醫(yī)術(shù)卻這般厲害?!?p> 不似秋月的沉穩(wěn)內(nèi)斂,秋云很是活潑俏皮,連說話的小尾音都不自覺帶著輕揚的語調(diào),“怪醫(yī)圣手果真是名不虛傳呀。”
“秋月,秋云為我梳洗打扮?!?p> “小姐是想親自去拜會感謝沈神醫(yī)?”秋月上前扶住站起身的小姐,不由勸道。
“小姐的毒雖然解了可身子還很虛弱,不若明兒好些了再去也不遲?!?p> 站起后腿腳確實有些發(fā)軟,閻難憂無奈,打小她就身子骨弱沒法習(xí)武,因為這緣故,內(nèi)心深處她其實很是羨慕哥哥,可以肆意仗劍走江湖。
“也罷?!?p> ……
暮雪園。
被帶著里里外外游覽了一圈,如久攔住還準(zhǔn)備繼續(xù)的閻難尋。
“我不走了,就這里?!辈痪褪亲∫煌恚挠心敲炊嗾f頭,來來回回這都看了第幾個院子了?
“我這不是想給你挑個最合你心意的,住著最舒服的,看著最漂亮的院子嗎?”
“到底是誰挑挑撿撿個沒完?第一個院我就說可以,你非得拉著我再看看,究竟是不是給我?。俊?p> 她說行他非說出幾個不行,逛個街她都沒花過這么長的時間。
閻難尋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這不是見妹妹好了,他太高興,對她也著實太感激,想對小九好些,再更好些么。
“行,那就這處暮雪園。我再多派幾個丫鬟過來。”
“不用,有小枝就夠了?!比缇孟胍膊幌氲木蛿[手拒絕。
小枝也在一旁點頭,“我能照顧好小姐?!?p> “那就兩個,不說其他,總能給你跑跑腿認認路什么的?!?p> 隨手一招,從他身后走出兩名身著桃紅色侍女服的婢女,待她們行完禮,閻難尋接著說道——
“這是我院里的大丫鬟,燕玲燕瓏。有什么事都可以讓她倆做,小九只管放心使喚。”
“消息打探的事我明天一早就去辦,不過可能得花個三四天左右的時間,才能得到千機閣回復(fù)的信息。”
三四年都過去了,三四天有什么等不了的。如久點頭表示知曉,看來還得在燕云山莊多待上幾天?
“閻尋多謝,有勞了?!?p> “嘿!”閻難尋眉眼帶笑熠熠生光,嘴里卻忍不住賤兮兮調(diào)侃道,“難得,實在是難得啊,小九也有這般對我客氣的時候。”
看著他那副欠揍的樣子,如久破天荒的竟也回以微笑。
“我有沒有告訴你一件事?”
“什么?”
“自然是,你身上也中了虛無呀。我想閻姑娘當(dāng)時出事,應(yīng)該是你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并救下了她。
所以那虛無的毒藥粉末,如果我沒猜錯,玉面狐君的本意是悄悄下給你的?!?p> 臉上的笑隨著她的話盡數(shù)消失,閻難尋運功順著內(nèi)里的筋脈全身游走了個遍,卻還是未曾發(fā)現(xiàn)有絲毫不妥之處。
“放心,虛無雖然是種陰狠的毒,但它本身并不致命。
只是每月月圓之時,都需要陰陽交合來釋放毒性,且還是——整整一晚哦~
不然毒如其名會讓你心中無限空虛寂寞冷,身子嘛卻如萬蟲噬咬劇痛無比?!?p> 閻難尋臉一會兒紫一會兒紅,聽聽這是個姑娘家家說的話?什么陰陽結(jié)合,什么一整晚,還空虛寂寞冷?!
見他的臉如變色龍一樣來回變換個不停,如久就像在大暑天喝了一大杯碎冰冷飲,立馬身心舒暢。
“小九,你該不會見死不救吧?”
“看在我們熟了的份上,等你快陽元耗盡的時候,達到了不死不救的條件我自然會出手的,放心啦~”
“沈,如,久!”
“哎,我的名兒可真好聽。”
咧著嘴,小小的梨渦若隱若現(xiàn),“這明天是不是就是月圓之夜???閻尋,春宵一刻值千金,明晚你得賺多少金啊,嘖嘖~”
被氣的快吐血,閻難尋死死憋著,狠狠揉了把臉,咬著后槽牙扯著笑,“小九,好小九,救救哥哥???”
“這規(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無為谷行事也總該有例外吧?”
“有啊,規(guī)矩是對外人的,至親摯友當(dāng)然不在此列。”
聽聞這話閻難尋眼睛一亮,“小九啊,你看自從見你第一面開始,我就把你當(dāng)親弟弟,啊,現(xiàn)在是親妹妹看待,你看這…”
逗也逗夠了,如久轉(zhuǎn)過身,臉上的笑意更濃,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說道,“兄妹就算了,哥們兒要不要?”
“要,要,怎么不要!”
從她撞入眼簾的第一次開始,有些緣分就早已經(jīng)注定。
知己難得,有二三便是人生大幸。
也不知道夜宵還有醒醒怎么樣了。涌上心頭的想念,猝不及防來的很是兇猛,讓如久臉上的暖意轉(zhuǎn)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眼底閃過的落寞悲痛那么濃厚。
看得分明的閻難尋,以為她是想起了不知身在何處的親人,拍了拍她的背,勸慰道,“放心,總能找到的,過幾天就會有消息了?!?p> 沒有多做解釋,如久順著他的話點頭,“有些累了,藥一會兒晚間再給你,我先睡會兒。”
“行,那你好好休息。晚上父親在平榮閣設(shè)宴,到時讓燕玲她們帶你前去?!?p> 忙了大半天起的又早是該累了,畢竟小九還小正長身體的時候呢。
見她帶著小枝回了院內(nèi)房間,閻難尋轉(zhuǎn)過頭看向他的貼身大丫鬟,“你們兩個都出自我房中,規(guī)矩我便不多說。
只需記住對她如對我,萬不能有絲毫輕視怠慢,不然,本少主會讓你們?nèi)グ堤脤⒗锩娴目嵝?,輪番試個遍?!?p> “是,奴婢們謹(jǐn)記?!?p> 燕玲燕瓏皆恭敬地福禮,異口同聲道。
“夫人備下的衣裙首飾等她休息好了再呈上讓她一一過目。下去吧!”
“是,少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