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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夢集

荊藤繞何(執(zhí)妃手番外)

行夢集 一水靜無瀾 6177 2021-04-25 13:50:46

  唐何很少有安靜的時候。

  此刻,她卻安靜地立在原地,目光緊緊盯著不遠處。

  紫色藤花錯落有致,交織了如夢如幻的天空,點點陽光從縫隙間落下,在地面投下斑駁光點,光影交錯,朦朧若幻。微風吹來,枝條搖曳間,紫色的花兒輕顫著落下,落在男子肩頭,他白衣勝雪,如九天落下的謫仙。

  他轉(zhuǎn)過頭來,看到了她。男子生得俊美,白皙的臉上,劍眉高鼻,鳳眼薄唇,卻是意外地溫潤如玉,風流倜儻。

  她微微一愣,隨即淺淺笑了起來,“無意冒犯公子,還望見諒?!?p>  “無妨。”低沉的聲音讓人聽不出情緒。

  唐何點頭,回以微笑,簡做道別,便是離開了夏日的園林。

  他負手而立,遠遠看著,看她走到了位高權(quán)重的丞相身旁,若有所思。

  ……

  萬物入秋,金風送爽,云京卻是流言四起,涼透人心。

  丞相府庶女唐何勾引二皇子,圖謀不軌。唐何流連花樓,淫亂下賤……唐何惹事生非,毆打官家公子……

  周圍吵鬧的斥罵聲不絕于耳,唐何卻充耳不聞,正佝腰定定望著那鎏金的“丞相府”三個大字,眼淚終是不爭氣地溢出,摻雜嘴角的鮮紅,砸落在地。

  她被親生父親……踢出了府!她的父親,唐丞相,本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卻僅因謠言,氣得將女兒從住所一路踢出了相府。

  唐何痛聲哭了起來,撕心裂肺,痛徹心扉,可周圍除了指責謾罵聲,什么都沒有,什么都沒有!

  她冤!她冤!但全京城無人信她,無人憐她,所有人都想要她死!可她從未傷害過她們,甚至從未謀面,素不相識!

  流言中的二皇子盛凌,她從未見過,何談勾引?青樓之因,她不過是給一位良家子贖了身!惹是生非,不過行俠仗義!

  “將她丟遠些。”那主母語氣凌厲。

  “母親……母親……女兒真的沒有……母親……”唐何撲通跪下,低聲哀求,比泥濘中掙扎的螻蟻更要卑微。

  高門大戶的出生的人向來見不得腌臜事情,六大家族之一——林家出生的主母自然不例外。她是個合格的主母,溫柔不失嚴厲,一度讓唐何誤以為能抓到一根稻草,救命的稻草……

  “我唐家容不下下賤之人!”婦人聲音異常響亮。

  這決絕的話頓時讓唐何腦海一片轟鳴,心中最后一絲光亮凐滅得徹底!她雙眸無光,痛聲狂哭起來,瘋了一般使勁磕頭,不知是在哀求主母,還是乞求神明。

  可主母早已離開,神明未曾降世。

  哭聲漸漸被辱罵聲凐滅,烏云悄悄取代艷陽,秋雨重重打落在地,圍觀的人了無生趣,奔跑四散,唐何耳邊漸漸只剩下啪嗒啪嗒的雨聲。

  相府大門重重關(guān)上,空蕩的街道只剩下一人,她不??闹^,只有孤寂秋雨與她做伴??汕镉瓯浯坦?,哪能溫暖人心呢?鮮血浸入雨水,雨水沖散鮮血,清新的空氣中絲絲血腥味若有若無,飄散在相府門前……

  ……

  是秋的第一場雨,亦是唐何人生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場浩劫。

  秋雨過后,河水無情攜卷落花,靜靜流淌,流向遠方。河岸枯柳蕩漾,人群不懼腳底濕滑,熙熙攘攘,繞柳圍成了半圈。

  半圈內(nèi)女子背靠古柳,狼狽不堪,垂頭奄奄一息。無邊無境的謾罵聲將她包圍,她想掙扎,她想反抗,她想活下來!可……她渾身無力,連反駁的氣力都是奢望。

  她知道,丞相府將她丟到河邊,是想讓她自己跳入閻河,了卻殘生,保留相府名聲。但她不想死!她不愿背負一身罵名,她不想黃泉之下,無顏面對好極了面子,卻舍命保她的娘親。

  “二皇子……”

  “參見太子,參見二皇子……”

  大人物駕到,小人物們殷勤獻媚,匆忙間,竟有倒霉蛋落入河中,激起一陣浪花,可除了呼救聲,又有幾人愿意多作理睬?

  她感受到一道熾熱的目光,莫名生了一絲希望。她艱難抬頭,朦朧間竟是覺得那主人一身白衣有些熟悉。

  “這唐家庶女怕是活不過今日……”二皇子唏噓。

  “或許吧……”那聲音低沉冷淡。

  她想起了三月前宮中那男子,白衣若雪,翩翩如仙的男子。她發(fā)出了聲音,很低很低,聲若蚊鳴,“求你……救我……”

  沒想到,他不僅聽到了,甚至勾唇淺笑問道:“想讓本殿下救你?”

  “求你……”她仰頭,杏眸泛光,如閻河波光粼粼。

  一面之緣罷了!

  他竟然同意了,“可以?!?p>  “太子殿……”

  他側(cè)頭冷冷盯著說話之人,后者知趣噤聲。

  “不過,活過今日,本殿下便救你!”

  猶如一桶冰水狠狠潑下,唐何瞬間心死如灰,殘破的身軀早已是油盡燈枯,何談?chuàng)芜^一日?

  她終于是想通了。罷了罷了,死就死了,大不了成了野鬼,在地下躲著娘親,免得讓娘親丟了面子。世人冤她,無人憐她,人間有什么值得留戀呢?那地下起碼有她親愛的娘親,死了不是比活著好些……

  可是,她眼角淚水卻是止不住地涌出,無聲落入泥土,惹得一片泥濘。最后,她索性就這般靠著柳樹,閉上雙眼,靜靜等待死亡。

  ……

  這世道多變,人心更是善變。

  太子盛荊終是救下了唐何,力壓眾議,將其納入東宮。

  京中又起謠言,妖女惑君,可人們口中的妖女卻沉睡不醒。誰又知究竟是唐何魅惑勾引,還是太子一廂情愿?

  直到冬日,舊皇駕崩,新帝登基,朝廷更新?lián)Q代,國家風云變幻,那誤入黃泉的女子才遲遲醒來。

  太微殿上,那人身著龍袍,盯著案上奏折,眉深深蹙著,初現(xiàn)帝王風范,可唐何總覺得缺了些什么。

  她說不清道不明。

  “一直盯著朕,未免有些放肆?!彼ы?,正對上女子的目光,嚇得唐何立刻收回眼神,匍匐在地。

  “所來何事?”

  “婢子多謝陛下曾經(jīng)救命之恩。”她聲音突然變得微微顫抖,“不過……婢子懇請陛下放婢子出宮!”

  “出宮做甚?”

  “陛下愿聽實話?”

  “說吧?!毙碌鄢銎娴媚托?,饒有興趣道。

  “婢子已然死過一次,但背負的冤情怕躍進黃河也難以洗清??涉咀硬桓?,不甘活活在這皇宮一隅之地活活等死,最后成為孤魂野鬼,連娘親也無顏去見。所以,懇請陛下允許!”

  她重重磕頭,磕頭聲在大殿回蕩,盛荊的心也奇跡般動搖起來?;蕦m一隅之地……活活等死……可笑,小小婢子都想離開。但,一國之君的他,卻只能待在這深宮囚籠之中,任人操縱……

  她不甘!他亦不甘!

  “允你出宮,朕有什么好處?”他突然神色認真起來。

  “婢子可助陛下……誅奸臣!”唐何語氣堅定,可狡黠的目光卻分明藏著猶豫。

  這……是她的報恩!但卻前路一片渺茫……

  她也不確定!

  ……

  云京突然冒出了一個紅魔宮,專行刺殺六大家族,皇城夜夜滴血,人心惶惶。

  六大家族的人懷疑過新帝??尚碌郾槐O(jiān)督著,連宮門都未曾踏出,白日處理政事,夜里播撒龍種,任勞任怨,順從程度比傀儡有過之而不及。

  他們查不出蛛絲馬跡!紅魔宮之人成則無影無形,敗則吞藥自殺,如同游蕩在云京的幽靈,隨時可以取他們性命。

  六大家族的人慌了,從最初的招募武士,到了明目張膽地使用兵權(quán),將京中守備軍瓜分,用作看家護院以及護衛(wèi)。對此,京中難免有所怨言,可此舉卻亦大有成效,紅魔宮漸漸難以對六大家族之人構(gòu)成威脅。

  將國家大事視作兒戲,身為天子的盛荊必須要管,可實際上卻是他根本無權(quán)去管。早在先帝時期,兵權(quán)便已落入六大家族手中。

  先帝初期,外族入侵,盛朝危亡,是六大家族集族中之力,不僅供應錢糧,更是遣派族中大批青年戰(zhàn)死沙場,為保住了國家作出巨大貢獻。先帝仁厚,竟是犯了巨大的錯誤,分封六大家族領(lǐng)地,將兵權(quán)交到了他們手中。

  先帝一死,六大家族按捺不住,蠢蠢欲動,最后竟是串通一氣,玩弄朝政,將年輕無權(quán)的新帝控制,“制成”了傀儡。

  ……

  霧氣氤氳中,男子**身子,愜意靠在池邊,三千墨發(fā)散落在地,仿佛畫中走出的仙人一般。

  突然一陣響動,打破了這祥和的氛圍。

  他背后走出一個女子,低低垂著腦袋,“陛下,如今紅魔宮已……婢子已然無用?!?p>  “過來些?!彼蝗粏镜?。

  唐何遲疑,卻是緩緩移了幾步。

  “再近些?!?p>  女子面露猶豫,卻依是順從向前,在離男子后背不到兩尺的地方停了下來。她深深埋頭,男子白凈結(jié)實的身體卻依舊映入眼簾,悄悄的,她紅了臉。

  “唐何……”他低低說了起來,“朕好像喜歡上你了……”

  唐何沒由來地驚恐,正欲后退,一只手卻突然抓住她的腳踝,竟是將她拖入了浴池,頓時水花四濺。

  “陛下!”

  她掙扎著,剛從水中探出頭,一張俊臉,帶有執(zhí)著目光的臉突然在她眼前放大。她正欲呼出聲,他卻搶先吻住了她,霸道豪橫,不容哪怕一絲拒絕。

  他終于放開了她,她狠狠推開了他,卻不慎再次跌入水中,撲騰掙扎起來。

  盛荊低低笑了起來,容顏醉人,這是他登基以來第一次笑。他伸手將女子撈出,甚至帶了一絲寵溺味道,然而下一秒,他瞬間冷了臉色,寒得徹骨。

  唐何手定在半空中,不停顫抖起來,杏眸中,那害怕,悲傷的情緒一覽無余。她……她不知自己怎么有膽量……扇當今天子……她只是,只是下意識地……

  望著唐何的反應,盛荊卻突然大笑起來。他將女子攬入懷中,女子溫順得像只沉睡的貓兒,任他將濕漉的腦袋枕在她頸窩內(nèi)。

  “你扇朕,朕鎖你,這契約很公平?!?p>  唐何沉默,可身體卻僵住。

  “唐何,你只剩下兩條路。與朕一同死在囚死深宮,或和朕一起逃離囚籠。除此,別無選擇!”

  ……

  云京的第一場雪來得猝不及防,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雪花紛紛揚揚落下,鋪白了街道,染白了屋頂。

  偌大的皇宮悄無聲息,連守夜人都陷入了沉睡。雪花飛舞的夜色中,帝王的寢宮卻燈火通明,透過屏風,隱約可見伏案忙碌的身影。

  寢宮中不冷,甚至算得上暖意融融。

  唐何拿著斗篷,躲在屏風后面,靜靜看著皇帝,猶豫不決。她知道,他是不需要披風,可她偏偏想要多此一舉。

  “何兒,別躲了?!彼蝗环畔旅P,低聲喚道。

  唐何一愣,下意識地探出頭去,卻見那人正淺淺笑著,向她招手,“朕冷……”

  像一個討糖吃的孩子。唐何不禁笑了起來,拿著披風緩步走了過去。

  她給他披上了披風,轉(zhuǎn)眼卻被他抱進了懷里。他湊過來,低聲嘟囔著,大多聽不清楚,唐何只聽了最后一句,你恨朕嗎?

  盛荊心里是忐忑的,害怕唐何會說出恨這個字。她本應是宮外的飛鳥,卻被自己一意孤行,強行拽入了囚籠之中。他知道自己自私,以愛之名囚她后半生,可若不鎖住,那“飛鳥”便遠飛,離他而去。

  “不恨?!彼f得輕描淡寫。

  盛荊不知真假,可卻也欣喜。他摟過她,輕輕吻了起來,小心翼翼的,生怕傷了女子。

  她是他的稀世珍寶,此生不換,不,應是生生世世不換。

  燭光下,唐何嫣然一笑,萬物失色。她抬手抱住男子,回應他的吻,青澀卻誘人。

  她的確恨過盛荊,恨他言而無信,斷了她的羽翼。可時光荏苒,他的愛從未變過,那微薄的恨意早已化作塵灰,隨風散去。

  不得不承認的是,她愛上了盛荊,愛得義無反顧。

  “我愛你……”

  這聲音很低很輕,卻輕易撩撥了盛荊內(nèi)心的弦。

  他抱起她,緩緩越過屏風,走向床榻。她埋在他懷中,羞澀笑著,紅了臉蛋。

  燭光搖曳,屋外冰雪紛飛,帳中春色旖旎。

  ……

  唐丞相沒想到,那死而復生,消失了近一年的庶女不僅成了皇帝寵妃,竟然還懷上了龍嗣。盛荊登基兩年,后宮三千佳麗肚中全無動靜,六大家族的人本以為新帝不舉,只待新帝死去,便可堂而皇之爭奪盛家江山。

  可誰曾想,突然間,一夜冒出個丞相庶女,不僅懷了龍嗣,皇帝甚至準備拋卻六大家族的眾多嫡女,將那聲名狼藉的庶女立為皇后。

  而六大家族的人一時間竟難以左右皇帝。

  兩年時間,曾經(jīng)的蟄伏小狼崽子已經(jīng)長成了惡狼,不僅奪走了一半以上的兵權(quán),更是逐漸侵蝕六大家族的封地,在朝中安插了自己的人脈。

  盛荊很高興,從唐何有了身孕以后,曾經(jīng)難得一見的笑顏便日日掛在他臉上。喜歡的人懷上了自己的子嗣,六大家族再也無法輕易左右他,盛朝大好河山即將歸于他手,這一樁樁一件件,哪能不值得他高興?

  與盛荊相反,唐何突然變得害怕起來?,F(xiàn)在的她已然不是無羈無束的江湖俠女,她有了愛人,有了未出世的孩子,他們需要她的保護??赡镉H的人脈耗盡,紅魔宮早已名存實亡,她沒有了“武器”,她害怕再次像之前一般絕望等死。

  “盛荊,我怕!”她依偎在男子懷中,小腹微微隆起。

  “放心,朕有把握?!彼皖^在唐何額頭落下一吻,“就算是為了你,為了孩子,朕也一定會贏?!?p>  唐何淺淺笑起,可唇角卻是溢滿苦澀。

  六大家族的人怎么可能安靜地坐等滅亡?就算是那丞相,她的親生父親,也絕不會坐視她,曾經(jīng)被趕出家門的賤女登上鳳座,母儀天下。

  ……

  迎春會由皇后主持,可如今的盛朝哪有皇后?沒有冊封過的唐何,不過是一個沒有名分的后宮女子罷了……

  可六大家族的人卻突然溫順起來,包括她的丞相父親,竟一致同意由她一個庶女,前往云深行宮主持盛荊登基以來的第一次迎春會。

  盛荊不安,唐何亦然,非常不安!

  兩人總覺得會發(fā)生什么,可如今國家風調(diào)雨順,國泰民安,六大家族之人似有臣服趨勢,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

  離開皇宮時,唐何佇立在宮門,拉著盛荊的手,怎樣也不愿意放開。她低喃道,“我怕,陛下……”已是帶了哀求的語氣。

  世人皆道女子六感靈驗,她也是女子。這幾天,她老是心神不安,總有不詳?shù)念A感。她害怕此去便是永別,害怕孩兒出事,實在害怕極了。

  盛荊內(nèi)心莫名很慌,可說不出哪里怪。他想,上天應是眷顧自己的,他不僅有了唐何,有了孩子,還即將坐擁屬于自己的江山。

  他低頭,想要抱住女子,卻發(fā)現(xiàn)一行行清淚早已染濕了素凈的臉蛋。

  “何兒,乖……”他耐心哄著。

  唐何卻不依不撓,“陛下,我先不去了,好不好?我突然想很看你穿一次白衣。猶記得第一次見時,紫藤花下,你白衣若雪,狀似仙人?!?p>  “不過去一次迎春會罷了,怎地像是要天人永別了一般?”

  “陛下,依我一次吧……”她掛著清淚,哀聲懇求。

  盛荊終是心軟了,“好!”

  ……

  一語成讖,陰謀悄悄進行,悲劇來臨得悄無聲息。

  自唐何去了云深行宮,盛荊總覺得心里堵得慌,像是要發(fā)生什么大事一般。終于,他違了列祖列宗的規(guī)矩,驅(qū)車去了云深行宮。

  云深行宮寂靜得令人害怕,卻隱隱約約有哭叫聲。

  盛荊突然意識到了危險,“唐何!”

  “陛下!”太監(jiān)慌了,不知陛下發(fā)了什么瘋。

  “來人!”盛荊瘋了似怒吼道。

  兵甲撞擊聲卻突然響起,嘶叫聲隨之傳來。

  “陛下!有人造反!”話音未落,濃重的血腥味瞬間淹沒盛荊,讓他紅了眸子。

  撞擊聲,嘶叫聲很快消失,宮殿再次恢復了寧靜。盛荊握緊拳頭,只見一人逆著血光而來,“見過陛下!”

  “唐致!”

  ……

  “陛下……!”

  熊熊烈火燃燒的祭壇下,女子赤身裸體,渾身是血,無力趴在地上。

  “放開她!放開她!”盛荊已然吼破了嗓子,發(fā)紅的眸子瞳孔欲裂。

  青衣道士望了眼祭壇下不堪入目的場景,揚起浮塵,對那被按在地上的地上,不停掙扎的皇帝畢恭畢敬。

  “南方大澇,老道夜觀星相,宮中有妖星出沒。唐家庶女命里帶煞,陰氣過重,魅惑陛下,亂了盛朝運勢,所以需用男子陽氣抑制陰氣,此乃無奈之舉?!?p>  “妖道!妖道!放了她……”

  道士卻無動于衷,朝不遠處站著的六人望去,六人齊齊點頭,道士便道:“最后一次洗禮,開始!”

  “江山給你們!朕的江山通通給你們!求你們放了唐何,求你們!”盛荊嘶吼。

  只見那最為年長的老人突然揚手,道士出聲:“停下?!?p>  “陛下怎能犯糊涂?”老人語重心長,卻是殘忍笑著。

  “名正言順的江山,送你們了?!笔⑶G目光緊緊鎖在那祭壇下奄奄一息的女子,突然連張嘴都費力起來,“放了我們,盛家的江山便……歸你們!”

  “將圣旨拿來!“老人笑起,竟是準備好了一切。

  直到六大家族的人滿意地將圣旨收起,盛荊方才被放開。曾經(jīng)的天子連站起來都困難,他眼中只剩下那已無動靜的女子,爬得費力,一點一點,留得滿地血跡斑斑。

  “何兒……何兒……”他手忙腳亂扯下自己的衣服,給裸身的女子披上,“你醒醒……何兒……何兒……”

  “何兒……我來救你了……”他失措地抱著女子,輕輕地,一點一點啄走她臉上的血淚,可女子卻如木頭,毫無動靜。

  吻到嘴唇時,盛荊終于難以逃避,唐何已然氣息全無!

  “何兒!”盛荊抱著女子,淚水從眼眶中逃了出來,熾熱燒灼侵蝕他的心。

  夜幕來臨,祭壇的火早已熄滅,云深行宮除了尸體,只剩下了盛荊一個活人。他抱起冰冷的女子,雙目無神,已是行尸走肉。

  “何兒,我?guī)愫秃⒆踊亍摇!?p>  “我們回家……”

  “何兒不鬧,何兒乖……”

  “我們……”

  皎月照亮前方的路,可盛荊腳下早已沒有了路。

  這一世,是我害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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