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一樣。」
布流粗暴地把手插進短外套口袋。
「枉費老娘說了畢生難得的名言,正有點感動耶。那樣不發(fā)火才有問題?!?p> 話雖如此,我是情有可原。
在那種胸部抵著自己、甚至厭覺得到質(zhì)感的狀況下,怎么可能有男生有辦法保持理智?再加上那個話題的內(nèi)容,血會往頭上沖也是當(dāng)然的。
我沒有錯。
「真是的……竟敢講出別人在意的事情?!?p> 「咦?是嗎?」
「算了啦。以后就會變大了。可惡,就算變成F或G罩杯,老娘也絕對不給你碰?!?p> 布流別過臉去,自己一個人先走掉了。
沒想到她竟然不惜鬧成今天這種局面。她直一的這么在意這件事?
在我嘆了口氣以后,換石上聰史追了上來與我并肩同行。他的表情在笑。
「布流同學(xué)怎么了?我看她好像在生什么氣的樣子。」
「呃,該怎么說呢,就起了點爭執(zhí)。」
「是不是你又說了多余的話?」
「沒這回事……應(yīng)該喔?!?p> 「但愿如此,偏偏你這個人很粗心?!?p> 石上走在我旁邊,目光追著布流的行蹤。他穿著黑褲配白色純棉襯衫。兩手空空,沒拿半樣?xùn)|西。他沒穿外套,教人看了都替他冷起來,但本人似乎不怎么在意。
「不過真不愧是布流同學(xué)。」
石上看著前面繼續(xù)說了:
「就算生氣。依然牢牢看住前面兩人,確實跟在后頭?!?p> 布流緊跟在她二十公尺前的兩人后面,擠過人群前進。
大樓墻壁的時鐘題不為十一點三十分。接下來人潮應(yīng)該還會變多。
我們現(xiàn)在走在市中心鬧區(qū)。電影院、速食店都集中在這區(qū),以人潮多而聞名。今天是星期六倒還好,換作是星期天下午的話,走起路來還真的是摩肩擦踵。再加上花費不貴,因此隨處可見國高中生東晃西晃。
人潮多就代表只要混在人群里面行動的話,大部分人都會變得不顯眼,極其危險。但另一方面也意謂著只要我方提高警覺的話,要當(dāng)作陷阱也不是問題。
我把注意力轉(zhuǎn)向站在櫥窗前的兩人。
其中一個是高科。那身牛仔褲配粉紅色毛衣的裝扮看起來太休閑了。只不過,我想那是因為布流要求她穿得便於活動一點的關(guān)系。布流應(yīng)該是考慮到距離最近的人要是不能即時應(yīng)變就麻煩了。畢竟不曉得到時候會發(fā)生什么事。
在高科身旁表情僵硬的人是平瀨。她穿著白裙子,搭配同色開襟羊毛衫,拎著小手提包。雖然氣質(zhì)清秀.但是由於臉色蒼白的緣故,可愛度減半。
兩個人并肩朝電影院的方向走去。布流則在她們后方。
然后在這一帶閑晃二十分鐘左右。
這當(dāng)然是故意的。為了逮到跟蹤狂,於是我們決定上街走動。
今天我們刻意來到鬧區(qū)。這么做是採納了平瀨的強烈主張。
我跟布流在三天前還并不打算逞強??戳梭w育館那場騷動以后,真的無法預(yù)測之后會發(fā)生什么事,就算哪天突然被刀捅都不奇怪。因此我們傾向判斷應(yīng)該要審慎觀察情況。
沒想到我們告訴平瀨不要勉強時,她卻斷然拒絕。她說她不想再按兵不動,并主張為了早一刻解決事件,就算要到醒目的地方也無所謂。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為什么她會決心涉險?
雖然不清楚她的理由,但不能就這樣放任她。我跟布流拚了命勸,跟她說這樣太危險了。后來連高科都加入,但平瀨堅持不點頭。她告訴我們的理由是:這樣下去她會受不了。
我們設(shè)法要平瀨放棄,但平瀨的意志超乎想像地堅定,最后是我們退讓了。她一旦搬出「要自己一個人做」這種話。我們就沒轍了。
事情既然決定了,不管怎樣我們都必須徹底保護好平瀨。於是我們擬定計畫。盡可能做好萬全措拖。
其中包括「到時候增加人手」這個點子,人選就交給我決定。於是我就找了石上來。
「話說你跟布流怎么了嗎?」
我一問,只見石上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我們沒怎樣。為什么你會這么想?」
「沒有啦,就今天早上碰面時,我看布流一臉驚訝的樣子。而且之后你們也不怎么講話?!?p> 仔細想想,我?guī)缀鯖]看過布流跟石上講話的光景。厭覺其中一方靠近,另一方就會離開。就因為兩人都不是怕生的人,反而令人有點意外。
「是不是之前發(fā)生過什么事?」
「你觀察得真仔細呢,好高興喔。沒想到你居然這么在意我?!?p> 「并不是這樣……」
干么講成那樣。我又覺得渾身不自在了。
石上注視著布流的背影繼續(xù)說了:
「該怎么說呢,我跟布流同學(xué)有著奇妙的緣分。這部分就是原因所在。我倒還好,問題是對方介意。」
「原來是這樣?!?p> 「也就是所謂的不碰為妙。反正也不需要勉強,於是就保持距離。我踉華也都是這樣。」
「跟秋月也有關(guān)系嗎?」
這么說,之前開讀書會時,秋月跟布流之間的氣氛也很微妙。三個人之間到底有什么?
人與人就算關(guān)系再親,也不會完全敞開自己的心房,必定有所隱瞞。我自己也有不希望別人過問的事情,相信布流也一樣。
雖然那應(yīng)該是不能隨便問的事,伹就是覺得哪里不對勁。
在意的我轉(zhuǎn)過視線時,石上的聲音突然變尖銳了。
「不妙??刻??!?p> 我趕緊一看,只見布流跟兩人間的距離已經(jīng)縮短為五公尺左右了。
「那樣就算兇手來也會被對方發(fā)覺。要稍微拉開她們才行?!?p> 「怎么做?」
「交給我。你負責(zé)注意后面,以免有人趁機靠過來。」
「好?!?p> 我繃緊神經(jīng),左右張望。
不可以放過任何異狀,要立刻確認是否有形跡可疑的人。我暫時屏住呼吸,查看周圍。
很順利。沒有異狀。
就因為我這么想,突然從旁邊傳來說話聲時真的嚇到了。
「你好?!?p> 我慌張地轉(zhuǎn)頭,只見一個小女孩對著我笑。
她的年紀(jì)大約七、八歲。身高大概到我胸前,由下而上看著我,一頭黑發(fā)及肩剪齊。
五官分明,厭覺很可愛,那身紅色花邊洋裝也非常相襯。長相明明就是標(biāo)準(zhǔn)的日本人,卻只有眼睛是藍色的,教人印象深刻。
「幸會?!?p> 「咦,哦。幸會?!?p> 少女朝我鞠躬,於是我也點頭行禮。這孩子到底想干什么?
「呃……」
「啊,抱歉。我還沒自我介紹。我是亞美?置石.史奈德。以后就是認識的人了?!?p> 口氣非??蜌?、成熟,跟她銀鈐般的聲音莫名地不搭。
我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我不認識這種美少女。不對,她剛剛不是才說了「幸會」嗎?
「啊,請別太在意。我這個人專門指點那些煩惱的年輕人??吹絼e人有困擾,就沒辦法置之不管。」
愈來愈來可疑了。她到底在說什么?
自稱亞美的美少女嫣然一笑:
「我知道你們正在保護走在前面的兩個人。不對,正確來說,是保護那個穿白裙子的女生。以外行人來說,做得還滿不錯的。」
「什!」
「不過遺是有漏洞喔。你們太過注意后面和旁邊,卻疏忽了前面。要是對方突然轉(zhuǎn)過身來刺一刀的話該怎么辦呢?」
這孩子是何方神圣?為什么會知道我們的想法?
盡管我由上而下盯著她看,美少女也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她的側(cè)臉看起來格外成熟。
「比方說,你看,那個戴著帽子的男人,不覺得可疑嗎?」
我聽她的話看過去,只見一個戴著針織帽的男生走在兩人前面。距離大概十公尺出頭,中間只隔著兩三個人。看起來應(yīng)該是高中生。那件紅色短外套非常顯眼。
他戴著墨鏡,不時瞥向后面,看起來的確很可疑。
難道就是那家伙!
我不加思索就沖了過去。
我往后一瞥,美少女已經(jīng)不見了,跟她出現(xiàn)時一樣突然。雖然我很在意,卻沒空管這件事。
「布流!」
我一喊,布流似乎也察覺了什么。
「她們兩個就交給你,」
她這么交代身旁的石上以后立刻沖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發(fā)現(xiàn)我們展開行動。那個男生也忽然跑了起來,想要一口氣逃走。
「犯人就是那家伙嗎!」
「不曉得,但很可疑?!?p> 「好?!?p> 布流一口氣加速,一點也不在乎人群。
對方的腳程也相當(dāng)快,但比不過布流。距離一下子就縮短了。
男生忍不住轉(zhuǎn)彎跑進巷子。
布流毫不遲疑地追過去。
等到我好不容易進巷子時,眼前是難以置信的光景。
只見男生停下腳步左右窺伺。夾在大樓之間的巷子沒有空間往旁邊逃。一點辦法也沒有。
然后他也無法前進。
因為有布流阻擋著。
我不知道這是怎么辦到的,總之布流似乎成功超前堵到男生。對男生來說進入巷子是失策,變成被我跟布流包夾。
「休想再逃走了,你這個卑鄙小人?!?p> 布流因憤怒而顫抖的聲音響起。
「竟敢跟蹤女孩子。你認命吧,老娘要痛扁你一頓?!?p> 雖然做得太過分并不好,但我的心情也跟布流一樣,想要徹底教訓(xùn)他。
「首先老娘要看看你那張尊容。」
布流真的是一瞬間就沖進男生懷抱,抓住他的領(lǐng)口,揚起右手。
就在她要揮拳的瞬間——
「等一下!」
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
布流在千鈞一發(fā)之際停手,看著我后面。
我也跟著回頭。眼前是個戴眼鏡的女生。
是秋月華也。她筆直看著布流。
「他不是兇手。請放開他?!?p> 「咦?」
「他跟跟蹤狂無關(guān)。」
驚訝的布流一放開手,男生就不支跪地。墨鏡受到?jīng)_擊而掉落。
那張曬黑的臉我有印象,應(yīng)該說每天都會看到。
他是平瀨的男朋友?深盯順一。
這是怎么回事?
「平瀨同學(xué)跟深町同學(xué)講了今天的事——在事前。」
在附近的速食店,秋月慢條斯理開口了。速食店最里面的六人席僅空了一個位子,其他都坐了人。分別是秋月、高科、布流、石上還有我。
平瀨由深町送回家了。剛才已經(jīng)接到連絡(luò)說到家了,所以應(yīng)該已經(jīng)不要緊了吧。
深盯為什么會在那里?再來是秋月為什么會及時出現(xiàn)?我們自然而然地要求秋月解釋這些事情。
進速食店就座時,我們所有人的表情都不一樣。相對於石上面帶微笑,秋月近乎面無表情。布流不知為何氣得轉(zhuǎn)過臉去,而高科不知道是不是在意布流的心情,顯得有些擔(dān)心。
至於我因為搞不清楚情況,所以非常安分。自從就座以后就只是一直看著秋月而已。
在大家都喝過東西以后,秋月進入正題。
「不對,平瀨同學(xué)告訴他的不只是今天的事,還包括至今發(fā)生的所有事在內(nèi)。到前天為止,平瀨同學(xué)似乎是不想害深盯同學(xué)操心才一直沒說,但她實在受不了了?!?p> 秋月的裝扮是黑色百褶裙配駝色上衣,外套則已經(jīng)脫下來放在空位。
「至於深町同學(xué)的反應(yīng)是擔(dān)心大過於吃驚。雖然他早就覺得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沒想到居然是被跟蹤狂盯上。聽到今天要這么做,自然就更操心了。你們也能明白他的心情吧?」
秋月的視線轉(zhuǎn)向我,於是我老實點頭。換作是我碰到同樣情況的話,大概也會講同樣的話。
「當(dāng)然平瀨同學(xué)并不想把深盯同學(xué)捲進來,於是就拒絕了。但深町同學(xué)非常堅持,后來平瀨同學(xué)就點頭了。條件是再多帶一個人來?!?p> 「那個人就是秋月?」
「就是這樣?!?p> 秋月實話實說。
「我跟深町同學(xué)一直在觀察情況,要是有事發(fā)生,隨時都會展開行動。當(dāng)然我們并不想給你們添麻煩,所以本來是想遠遠觀望的??墒巧铑瑢W(xué)不知道是不是不放心,一直靠過去。至於平瀨同學(xué)大概也發(fā)現(xiàn)了這點。她之所以沒出聲,大概是因為沒機會的關(guān)系。於是這個狀態(tài)就持續(xù)了一段時間……」
「后來就被我們發(fā)現(xiàn)了?!?p> 「深町同學(xué)也發(fā)覺這點,慌慌張張要離開,但無法如愿……結(jié)果就變成那樣。」
「你還敢說?!?p> 布流對著低頭道歉的秋月毫不客氣地說了。臉依然面向旁邊。
「要不是你們出來攪局的話,或許就能引出真正的兇手了?!?p> 「這點我真的感到非常抱歉。只不過我希望你能將心比心,替擔(dān)心平瀨同學(xué)的深町同學(xué)想想?!?p> 布流一句話也不說。秋月繼續(xù)說下去……
「剛才我也說過,深町同學(xué)似乎早就察覺有事發(fā)生。他曾經(jīng)打探過,卻一直查不出來,之前他在學(xué)校好像被你們追過,也沒能聽到平瀨同學(xué)說了什么。」
「深盯被我們追?」
這句話引起我的注意。
「該不是會是十天前?」
「對。就是平瀨同學(xué)第一次找你們商量那天?!?p> 「可惡!這么說來,原來那是深町。」
深町放心不下而來窺探情況,卻被我們發(fā)現(xiàn)而逃跑。應(yīng)該是因為怕遭到懷疑吧。
這個理由我懂,可是拜他之賜,害我們走了好大一段冤枉路。既然那個男生不是犯人,就表示我們弄錯目標(biāo)了。
「今天真的很對不起。我無意耍弄成這樣?!?p> 秋月再度低頭道歉。
她這個樣子,我反而不知道該怎么反應(yīng)才好。既然她沒有惡意,應(yīng)該情有可原吧?
「你不用那么在意……你說是吧,高科?」
「對、對啊。深町同學(xué)的心情可以體會?!?p> 高科不知道足不足察覺氣氛很僵,完全配合我。
「真美的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這也無可厚非嘛?!?p> 「謝謝你們。泉,未來?!?p> 秋月瞥了一下旁邊。
「可是,布流同學(xué)似乎還是無法諒解的樣子……」
布流依然看著旁邊。
這家伙真?zhèn)X筋。我不是不懂布流的心情,但這是不可抗力吧。既然朋友都道歉了,干么不原諒她。兩個人又不是交惡……
想到這時,我感覺到秋月講話有點奇怪。
為什么秋月稱呼布流要加上同學(xué)呢?她稱呼高科時明明就是稱她「未來」,其他也有很多朋友是直接叫名字,為什么惟獨跟布流保持距離?
她們明明認識那么久,這樣不是很奇怪嗎?我很在意這點。
「不過,這樣一來就當(dāng)作是回到原點不就好了嗎?」
石上突然插嘴。
「幸好最后沒有任何人受傷,所以我想再重新思考一次就好了?!?p> 「雖然感覺似乎比一開始還退后了半步?!?p> 我嘆了一口氣。既然平瀨找我們商量那天逃走的男生是深町,那么犯人的面貌就要重新推測了。就連是男是女都不曉得。
「目前是束手無策了。」
「那么要我?guī)湍銈冋疾穯??我今天也有帶牌來喔?!?p> 「石上?!?p> 布流一出聲警告,石上就聳聳肩,浮現(xiàn)微笑說:
「好了,先不開玩笑。既然事情變成這樣就沒辦法了。既然進了死胡同的話,那就回到起點不就好了嗎?」
「這是什么意思?」
「就是來想看看最恨平瀨同學(xué)的人是誰。這是最基本的吧?」
「呃,這……」
我看向秋月和高科。這兩個人應(yīng)該都知道大致的狀況。
看她們表情凝重,我大概就有眉目了。總結(jié)目前聽到的資訊,最恨平瀨的人就是永石美奈子。
但我不認為是永石下的手。我之前放心不下,於是稍微調(diào)查過,最近永石只有在家里和學(xué)校間往返而已,很少外出。甚至有人說她是不是身體不適。所以我不認為她跟平瀨這件事有直接關(guān)聯(lián)。
「想不通啊?!?p> 我搖搖頭。
「我實在搞不懂。不清楚的事太多了?!?p> 「這點也很重要。的確,光聽你們敘述就已經(jīng)有太多疑點,有什么不對勁。所以我們必須要好好從頭思考才行。」
石上豎起手指。
「明明就威覺不到對方的存在,對方卻充分掌握平瀨同學(xué)的動向,彷彿統(tǒng)統(tǒng)親眼目睹過一樣。過了這么久,卻始終看不到對方的身影;明明就已經(jīng)直接下手了,事情卻沒鬧大。這果然不大對勁。特別是那封恐嚇信最奇怪。就算跟監(jiān)跟得再徹底,也不可能將日?,嵤抡{(diào)查得那么詳細。至少普通人是做不到的?!?p> 聽到最后一句話的瞬間,布流面向石上,眼神透出強光,簡直就像是在瞪他。
石上無視於布流,繼續(xù)說了.
「或許發(fā)生了什么常識無法想像的事情。既然事件已經(jīng)變得無法輕易推估,我們是不是應(yīng)該提高警戒水準(zhǔn)呢?」
聽了石上的話以后,有所反應(yīng)的人是秋月。她難得瞪大眼睛。同時看著布流和石上,聲音也微微顫抖:
「怎么會。那么……」
「不管是再小的事情,我們都有義務(wù)報告。假如這件事跟他們有關(guān)的話……」
「跟那沒關(guān)系!」
布流站了起來。
到底是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
「那種事不可能輕易就發(fā)生吧,大可不用在意。之所以弄不清楚,純粹是因為我們的調(diào)查方式不對而已!」
「但是……」
「不許多嘴!不可能有關(guān)系!」
布流拍打桌子,隨即離席,就這樣定出速食店。
怎么了,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我也站了起來要去追布流。不能放著她不管。
我離開時瞥了后面一眼,只見高科似乎有話想說。雖然我也很在意這邊的情況,但沒有余裕問話。因為布流已經(jīng)走到店外面了。
*
過了約五分鐘后,我好不容易才追上布流。她就杵在摩天大樓下的公園里。
布流沉浸在秋日和煦陽光下的身影,看起來好寂寞。
氣氛跟沮喪時也不太一樣,有一種以前從未厭受過的孤獨陰影,要過問需要相當(dāng)?shù)挠職狻?p> 「你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跑掉了?」
我在她身旁出聲。
「大家都很擔(dān)心你喔!」
布流沒回答。她低著頭,一動也不動。
「深町那件事也是情有可原的吧?那本來就是沒辦法的事?!?p> 「還是說你在意石上的話?那到底是……」
「跟那無關(guān)!」
布流的聲音很強硬,似乎連她本人都嚇了一跳。
「抱歉。老娘并不是在生氣,只是不太想提到那個話題而已。雖然石上應(yīng)該是明知道這點才那么說的……」
布流別過臉去,再度封口。
從剛才情況就很不對勁。布流就不用說了,連石上和秋月的反應(yīng)都不自然。三個人之間似乎有些什么,我跟高科都不能介入。
會不會是他們察覺到了什么?至今我所看到的會不會只有表面,在背后其實發(fā)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我有一種世界仿彿在旋轉(zhuǎn)的感覺。有什么不對勁。眼前的情景翻轉(zhuǎn)到背面。好像看得見什么全然不同的事物。
我不發(fā)一語,注視著布流。
寂靜籠罩公園,幾乎戚覺不到人的氣息。彷彿公園從原本的世界分割開來一樣。
就在我想從沉默中開口的瞬間……
布流拾起頭來,視線轉(zhuǎn)向公園入口。
「來了嗎?竟然挑這種時候?!?p> 布流的聲音低沉,表情也嚴(yán)肅了起來。
「你自己看。」
我也自然而然轉(zhuǎn)向那邊。
只見十公尺遠的樟樹旁有三個人影正往這邊過來。
他們的長相和體型,我有印象。
是半個月前在公園交手過的混混。當(dāng)時他們欺負小貓,被看不過去的布流痛扁一頓。后來他們暫時消聲匿跡了一陣子,沒想到會出現(xiàn)在這里。
「你們是想報仇嗎?這就有趣了?!?p> 布流推開我走上前,拳頭緊握。
「老娘心情正不爽,就來趁機發(fā)洩發(fā)洩吧。」
「等一下,情況似乎不對?!?p> 三人的腳步異常緩慢.身體左右大幅度搖晃,不曾靜止,視線也失焦了。
「這時候還是先等一下……」
「哪有閑工夫慢慢等!」
我還沒講完,布流就沖了過去,與正中央的男子對峙。
混混揚起手。
「果然是想找架打!」
布流輕松避開揮下的手。
「老娘才不會被這種攻擊打到!」
布流蹲下避開這一擊,反過來右手用力一揮,一拳搗進混混腹部。
看起來是直接打到心窩……
但混混一副不痛不癢的樣子,面不改色地反擊。
布流在千鈞一發(fā)之際閃過并退后。
「危險!」
這次換別的混混從旁邊伸出雙手要抱住布流。
布流見狀,立刻往旁邊避開。這次換使出迴旋踢。
這擊正確命中太陽穴,但一點用也沒有.混混若無其事地伸長了手。
我不知道布流是練了什么格斗技,力氣不是普通的大。不僅單靠拳頭就足以揍昏壯漢,被她一踢,連厚玻璃都會輕易碎掉。像前陣子也是,連鐵門都能弄壞。
她的攻擊如今不費吹灰之力就被彈開。
問題不在布流,而是那些混混不對勁??此麄兊膭幼骱喼本拖袷菦]有痛覺一樣。這樣下去可不妙。
我上前一步,但布流馬上伸手阻擋我。
「你不要節(jié)外生枝,就由老娘來跟這些家伙做個了斷?!?p> 「可是……」
「老娘自有辦法!」
布流主動拉近跟混混之間的距離,對方照例揮拳撲了過來。
布流有驚無險地閃過右拳,身體一沉,這次換掃過對方的腿。
看起來只是輕輕掃了一下左腳而已,但混混當(dāng)場重心不穩(wěn),仰躺倒地。
「這次換你,」
布流沖進從右邊逼近的敵人陵中,給對方一記膝踢。
這擊正中要害,就連男人都不得不往前倒。
布流一抽身,立刻使出迴旋踢重挫對方頸子。
混混捱不住兩次攻擊,倒下來昏過去了。
「還有一個!」
布流轉(zhuǎn)頭的時間跟第三個男人撲過來幾乎是在同時,但她近乎奇蹟?shù)赝蟊荛_了。
混混的拳頭擦過布流的身體,擊中后面的路燈燈柱。
這拳力道之猛,就算骨頭碎掉也不奇怪,但混混竟若無其事。反而是燈柱不堪一擊,從被打到的地方整根彎掉了。
力氣怎么會這么大?這些家伙真的是人類嗎?
「給我乖乖就范!」
布流給第三個人吃了一記掌底。
壯漢踉蹌倒退。再一下就能擊倒。
我這么想時,眼角余光看到有什么動了。
是剛才被一腳掃在地上的混混站起來了。他右手握著一袋東西,瞄準(zhǔn)了布流。
可惡!休想得逞!
我撿起附近的石頭,全力扔過去。
石頭近乎一直線飛過去,擊中正要離手的袋子。
袋口打開,里面的東西撒了出來。是綠色的粉末。
大半粉末撒在混混身上,染綠了他的臉。
隨后混混出現(xiàn)異狀。
「唔啊啊啊!」
他發(fā)出了既不像慘叫也不像咆哮的聲音,當(dāng)場倒在地上,痛苦掙扎。
簡直就像粉末會燙一樣。他拚命用手要撥掉粉末。
但狀態(tài)一點也沒有好轉(zhuǎn)。他身體痙攣,呼吸也異常急促。
混混呻吟了幾聲以后,就這么仰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眼睛還睜著。
現(xiàn)在是怎樣?到底怎么了?
我沖了過去,在我眼前,第三個混混倒下來了。因為布流一擊直搗他的臉。
然后我終於走到男子旁邊,我慢慢朝他伸出手。
「不可以碰!」
說時遲那時快,布流拉住我的手。她太用力了,害我差點跌倒。
「干么啦,喂!」
就算我問布流,布流也不回答,顧著看臉變綠的混混而已。
我一點也不懂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可惡,誰來跟我解釋一下!
我不耐煩地甩頭。
這時,視野一角出現(xiàn)了兩個女孩子。
她們的個頭差很多。其中一個到另一個胸口位置。
兩個我都有印象。
比較矮的那個是剛才自稱亞美的美少女。她筆直看著這邊。
然后另一個是那個水石美奈子。雖然表情非常陰沉,但不會錯,就是她。
可是為什么這兩個人會湊在一起?她們認識嗎?
就在我要集中精神注意她們時,旁邊傳來說話聲。
「混帳東西。為什么、為什么!」
是布流??跉馐悄敲礃颖?,聽起來甚至像在哭。
因為她低著頭,所以我看不清她的表情,或許真的哭了也說不定。
我不懂是什么事讓她這么在意。到底有什么事?
我注視著布流與一動也不動的混混。
風(fēng)吹過,揚起灰塵.
寂靜漸漸籠罩周圍的瞬間,公園的氣氛一口氣改變了。
頭上傳來異樣聲響,好像是某種東西在低響。
我一抬頭,就看到有鳥停在樹枝上。
數(shù)目不只十或二十而巳。少說有一百只,搞不好還超過。
公園的樹木為無數(shù)只鳥所占據(jù),樹枝停滿了鳥群。
牠們的眼睛統(tǒng)統(tǒng)看著我們。
烏鴉一叫,鴿子和麻雀也立刻跟著嗚叫起來,彷彿打著拍子那樣驚人。
有如地鳴的聲音撼動空氣。
「不好了!」
布流朝倒在地上的混混伸出手。
這瞬間,覆蓋樹林的群鳥振翅飛了起來。牠們化為龍捲風(fēng),就這樣降落地面。
鳥群瞄準(zhǔn)了那些混混,毫不遲疑地發(fā)動攻擊。
鳥喙貫穿身體,鳥爪牢牢抓住手腳。
衣服頓時撕裂,露出身體。但攻勢依然不減。
烏鴉接二連三降落。數(shù)量轉(zhuǎn)瞬間增加,男子的身體消失在黑羽毛下。
鳥喙毫不留情地啄著混混的身體。
最后他們皮開肉綻,流出血來?;炷链蟮厝境甚r紅,烏鴉繼續(xù)攻擊。頭發(fā)漫天飛舞。
牠們發(fā)出刺耳的鳴叫聲。
鴿子和麻雀也來勢洶洶地攻擊。
鳥之風(fēng)暴覆蓋了混混,鮮血染紅大地。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惡!竟然用這種方式殺人滅口。休想!休想得逞!」
「笨蛋!別靠近!」
我阻止布流。
「沒用的,已經(jīng)無法挽回了?!?p> 「可是……」
「夠了。這樣下去連我們都會……」
我抬起頭來時,麻雀和烏鴉正好集體飛起。這次牠們瞄準(zhǔn)了我們,這樣下去,連我們都會遭殃。
頭上的鳥叫聲更大了。
麻雀集體降落。
我抓起布流的手拔腿就跑。
等進了教室在自己位子坐下以后,我整個人終於放松了。今天似乎也風(fēng)平浪靜。我輕輕轉(zhuǎn)了轉(zhuǎn)手臂。除了肩膀有點刺痛以外,幾乎不痛了。手背的瘀青雖然還沒消,但沒什么大礙。昨天還在痛的后頸也好了。
受了這種程度的傷就了事算幸運了。我說真的。
前天在公圖攻擊混混的鳥群就算離開了公園依然不罷休。不光是用嘴啄.還用爪子抓。烏鴉每一擊都非常兇狠,我差點以為皮要破了。
因為兩個人一起驅(qū)趕。以及附近有樓梯通往地下道的關(guān)系,最后總算逃過一劫。但當(dāng)時要是再被多追個三分鐘的話,后果就不堪設(shè)想了。
我到現(xiàn)在還找不到鳥為什么會那樣攻擊人的理由。簡直就像是受人操控一樣襲擊而來。
怎么想都不可能。對,就常識來想的話,不可能有這種事。
那種事絕對不會出現(xiàn)在日常光景。
有可能知道些什么的人,就只有布流,但是……
我環(huán)視教室。
短頭發(fā)的女生不在。已經(jīng)有大約二十個同學(xué)進了教室,但到處不見布流。她在護送平瀨到校以后就不見蹤影了。
布流從前天開始就不太對勁。擺脫鳥群以后.就算我叫她,她也不肯解釋。今填也不怎么講話。她好像有心事,平常的開朗不知道上哪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希望誰來跟我解釋一下。
我靠著硬邦邦的椅背。
這時候高科也剛好出現(xiàn)了。她一面向我,也不放下書包就直接走了過來。
「我說你.前天是怎么了?后來我打你手機也不接?!?p> 她的突然逼近嚇了我一跳,不過我還是勉強做出反應(yīng),搖了搖手。
「抱歉、抱歉,因為發(fā)生了很多事?!?p> 「我很擔(dān)心喔。因為后來那附近的公園好像發(fā)生了什么騷動?!?p> 「你居然知道?不是連新聞都沒報嗎?」
「因為不能丟下你們不管自己回去,於是我們?nèi)齻€人就在那帶到處找。然后就聽到人家說公園那邊發(fā)生了怪事。我本來要去一探究競,但被華也阻止,結(jié)果最后就這樣回家了?!?p> 前天那件事既沒有上電視新聞也沒有上報。那起事件那么離奇,又有被害者,應(yīng)該會報導(dǎo)出來才對,沒想到居然一點都沒傳開。
「而且前天我打你手機你也不接。」
「啊,抱歉,電池沒電了?!?p> 「算我求你,不要害我操心。」
我本來想回她「你也太夸張了」,但看到高科看著自己的表情就說不出話來了。因為她的表情顯得非常不安。
她這么嚴(yán)肅,我反而傷腦筋。平常那個兇巴巴的高科是怎么了。
「好、好啦。我會小心啦?!?p> 我受不了這種厭覺,於是別過臉去。
「對了,布流呢?你知不知道她上哪去了?」
「晶的話,剛才在跟華也和石上同學(xué)講話喔。我本來想出聲叫她的,但是看到他們好像在爭論,就……」
這么說來,前天布流跟石上和秋月也鬧得不愉快,他們話中有話這點也教人在意。
有什么不對勁。這兩、三天——不對,搞不好從之前就發(fā)生了怪事。要說有誰曉得箇中原因的人,就是布流.或許還包括石上和秋月在內(nèi)。
既然三個人都在,那正好。
「我去看看。在哪邊?」
「通往屋頂?shù)臉翘蓍g?!?p> 「高科也跟我一起來。我們得聽聽看他們在談什么才行?!?p> 「唔、嗯?!?p> 我站了起來卻出不了教室。
因為門那邊傳來女生尖銳的聲音。
「等一下,撞到人怎么不道歉!」
教室的氣氛起了變化,同學(xué)的視線集中於一處。我也看過去。
「等一下!」
「放開我?!?p> 一個女同學(xué)撥開那個女生的手,走進教室。
是水石美奈子。她踩著粗暴的步伐站到黑板前。
看到她的樣子,我倒抽一口氣。
永石的神色非比尋常。橫眉豎目,嘴角也歪扭。臉色異常地發(fā)黑,頭發(fā)也亂七八糟,領(lǐng)結(jié)也歪了。
同學(xué)凍結(jié)了。彷彿有個不該存在的怪物站在那里。
「終於找到你了,平瀨真美?!?p> 永石的視線對準(zhǔn)平瀨。
低著頭的女生聽到這句話,肩膀為之一顫。
「你竟敢、你竟敢瞧不起我。不但到處說別人的壞話、把別人貶得一無是處,最后還搶走我最重要的人。拜你之賜,我身邊沒有半個人,半個人都沒有!」
奇怪。平瀨根本就沒講水石的壞話,反而一直保持沉默。
如果身邊沒有半個朋友,那是她自己的責(zé)任。絕對沒有「別人害自己的朋友離去」這種事。這與其說是被害妄想……不如說是想法有偏差。
「我要殺了你……」
永石的聲音在教室里低低迴盪。
「我要逼你下十八層地獄。你在學(xué)校奪走了我的一切。那么我就要你死在這個學(xué)校!」
聽到這句話時,我想起恐嚇信的內(nèi)容。開頭的文章跟水石現(xiàn)在的話不是一模一樣嗎?
這么說,恐嚇平瀨的人,果然就是……
「現(xiàn)在的我有這個能力。」
永石抬起左手。
她的左手無名指戴著一枚銀色大戒指。鑲在戒臺上的物體刻著某種文字。雖然沒有寶石裝飾,卻散發(fā)出不吉利的光輝。顏色明明是銀色,看起來卻像黑色。
永石高高舉起手時,尖銳的聲音劃破了教室的空氣。
「住手!不可以用戒指!」
只見布流站在教室出入口,盯著永石。
「要是那么做,你會……」
「別礙事!」
在永石揮手的瞬間轟聲跟著響起。那是從外面?zhèn)鱽淼?。彷彿突然刮起強風(fēng)。
窗玻璃頓時碎了。
「呀?。 ?p> 緊接在慘叫聲之后,一陣黑風(fēng)闖進教室。
怎么了?什么來了?
我護著身體以免玻璃碎片割傷,同時看著那陣風(fēng)。
是烏鴉。一大群烏鴉飛進了教室。
黑影在教室翻騰,打破日光燈、打翻水桶。
黑影轉(zhuǎn)眼間擴散至整間教室。數(shù)量超過了一百。
教室包圍在慘叫聲中。
「呀??!」
男同學(xué)和女同學(xué)都拚命趴下來躲避烏鴉,也有許多人按住自己的頭。
烏鴉攻擊同學(xué)。牠們啄個不停,有如食物當(dāng)前。
烏鴉一只接著一只,躲也躲不完。空間有限的教室里面充斥了大量的烏鴉。
根本逃不了。
「不要,別過來!」
一個女同學(xué)被烏鴉狠狠啄著脖子,當(dāng)場破皮流血。
「不要!」
「高科!」
我旁邊高科被攻擊了。攻擊她的不是烏鴉,而是鴿子。牠們?nèi)粸橐唤M啄著高科。
「可惡!混帳東西!」
我摟住高科,趴在地板上,總算是擺脫了鴿子,但這次換烏鴉接手攻擊。牠們猛啄我的背。
雖然很痛,但我不能叫苦。至少要幫助高科逃走才行。
「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為什么!」
我也想問。為什么前天跟今天相繼發(fā)生這種事?
我朝黑板方向看去,眼神無光的永石映入了眼簾。
教室明明就擠滿了鳥群,不知為何卻只有永石沒被烏鴉和鴿子攻擊。她毫發(fā)無傷地站在那里。
我已經(jīng)搞不清楚了??傊F(xiàn)在只能逃。
「高科,我們要離開教室。別跟丟了!」
高科默默抓住我。
我一路掩護高科,趴在教室地板上爬行前進。
鳥的數(shù)量似乎又增加了。牠們過度集中在天花板附近,有時候會互相碰撞。掉下來的鴿子或麻雀的數(shù)量也變多了。
而遭到攻擊的同學(xué)則愈來愈多。
「住手!」
就算慘叫,情況也不會有所轉(zhuǎn)變。
姿勢一旦放低,被啄的次數(shù)也會減少,但不表示會減至零。鳥喙啄著我的背,撕開我的皮膚。拜托,再一下、再撐一下。
離門口剩三公尺時,旁邊有人影動了。
「泉,要不要緊?」
「是、是布流?」
只見布流在教室地板上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