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煙花

　　當(dāng)真是千年大宗三年一度的曠世盛會，整個云峰之上張燈結(jié)彩，門口也貼上了掌教親筆寫的一副對聯(lián)，上聯(lián)：天下門派齊聚首；下聯(lián)：海內(nèi)名家各揚威；橫批：百家爭鳴。一時間，人人稱道。

　　宗內(nèi)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倒讓人覺得有些陌生。隨著九劍宗的煥發(fā)生機，劍仙也蘇醒了，只是還不能下床，只得躺在床上靜養(yǎng)。

　　心循問劍仙那日發(fā)生的事，劍仙也只是記得他昏厥之前的事。這使得整件事情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心逆正“沉浸”在師尊蘇醒的喜悅中，“厄運”突然降臨。

　　一個女孩兒被調(diào)來了劍仙閣。這個女孩兒是雜院弟子，被派來劍仙閣打雜。可不成想這女孩兒來了卻成了太上皇，來了不僅捉弄心逆，還讓心逆幫她干活（那哪是幫?。糠置骶褪切哪嬉粋€人干完）。心逆不幫，她就纏著心逆，反正總有點子讓心逆屈服。

　　心循也見過這個女孩兒，還頗有印象。心循見心逆一天天無可奈何的樣子，也不幫忙，還經(jīng)常在一旁取笑心逆。

　　這種熱鬧，怎么那少得了“老頑童”的份呢。劍仙也每天樂此不疲的偷聽女孩兒指揮心逆干這干那，直笑的傷口疼。一下子這段時間的陰霾被驅(qū)散的一干二凈。

　　心逆這下可是知道了叫她“傻子”的后果，也知道了這個傻子的名字——若綾。

　　若綾成了劍仙閣的常客，活像一只小蜜蜂，在“巢”和“花叢”之間來回奔波，樂此不疲。

　　臨近夜晚，一天忙碌的生活結(jié)束了，一只麻雀正落在老梧上嘰嘰喳喳，遽然驚走。

　　“木頭，聽說了嗎？今天晚上有煙花”若綾小跑著來到劍仙閣，額頭上滲出了絲絲薄汗，鬢邊的青絲粘在他的額頭上，還未來得及梳理。心逆見了，嘴角輕微上揚。

　　“笑什么？”說話間還帶著急促而又細微的喘息，仿佛吹在心逆的心間。

　　心逆鎮(zhèn)定心神，轉(zhuǎn)身回房拿了條毛巾出來，遞給若綾。

　　若綾接過毛巾，“說是各大門派都到齊了，今晚設(shè)宴為他們接風(fēng)洗塵。還要放煙花來預(yù)?！搫Α樌e行?！贝丝跉猓艟c接著說道：“我們?nèi)タ礋熁ò?，我還沒見過呢，只在書上看到過。你帶我去看，好不好？”若綾停下了擦汗的動作，撲棱著兩支大眼睛。

　　“我要練劍?！毙哪娴挠洃浝锸怯袩熁ǖ挠白拥模鞘巧洗巍搫Α?。對于九劍宗來說，煙花并不是用來欣賞的，更多的是流于形式。心逆喜歡是喜歡，不過跟對雪的喜歡一樣，止步于三年前，或者說將曾經(jīng)那份炙熱的喜愛藏于心間了，從不輕易表露。

　　“練什么劍啊，多無聊??！”若綾嘟囔著嘴，“再說了，我才剛來九劍宗，我哪知道他們在哪設(shè)宴，在哪放煙花啊，萬一我走丟了怎么辦？”

　　心逆心底默默祈禱若綾一語成讖。

　　“哎呀，木頭~”

　　心逆一聽若綾這語氣，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心逆知道，要是不答應(yīng)她，她一定會纏著自己，只好無奈的點點頭?！拔胰ジ鷰熥鹫f一聲?！?p>　　“嘿嘿，這還差不多?！?p>　　心逆進屋時，看見劍仙和心循正捂著嘴偷笑的呢。師徒倆見心逆進來了，立馬不笑了。心逆無奈道：“師尊，師兄，我~”

　　只見劍仙一臉奸詐，道：“不用說了，早去早回啊......”明顯話里有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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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閣里人流攢動，嘈雜一片，雜院弟子正在其中忙碌，這座次的位置、碗筷的擺放以及酒具的選擇皆有講究，出一點差錯便要大禍臨頭。

　　心逆和若綾從旁邊繞過去，來到了東閣后方。到這里便沒路了，聳立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座絕巘。

　　“我們來這干什么？”若綾仰著頭望著這個數(shù)人高的巖壁。

　　“上去?！?p>　　“上去？上......上去干什么?。吭僬f我們怎么上去??？”若綾望著陡峭的巖壁，腦補著自己在上面爬的場景，眼皮都不由自主的跳了起來。

　　心逆也不解釋，自顧自走著，若綾只好跟著。心逆帶著若綾繞到絕巘側(cè)面的一個極其隱蔽之處。心逆翻找了一會，終于從雪下找到了他想找的東西。那是一塊石頭，只不過這石頭經(jīng)過精心打磨，成了圓盤狀。

　　“站上來！”心逆率先站了上去，若綾將信將疑的才跟著站上去。

　　若綾腳一落上去，石塊就開始劇烈抖動起來，本來圓盤面積不大，為防止掉下去，若綾只好身體微微前傾，腦袋正好與心逆的胸膛距離僅一寸，隱約聽到鼓點似的心跳。

　　石頭帶著心逆與若綾飛速爬升。“這石頭是我?guī)熜肿龅?，以前我也爬不上來，他就這樣帶著我上來的。”心逆?zhèn)戎?，因為他一轉(zhuǎn)過來，下巴就頂著若綾的腦袋了。這話倒像是為了轉(zhuǎn)移注意力才說的。

　　兩人就保持著那樣的姿勢，一動也不動。氣流飛速地從二人身邊掠過，稍微能帶走一點點正在兩個人臉上暈開的溫度。

　　上來了，心逆用袖子拂出來一片空地，兀自坐下。若綾在心里大罵心逆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也不知道幫我拂一片空地。只好自己動手。

　　絕巗之上視野開闊，宴會的場景也一覽無余。此時，掌教正與其他門派的掌教噓寒問暖，慢慢走入東閣。

　　光線漸漸暗了下來，絕巘上的溫度下降的快。若綾呼出團團白霧，隨著氣流往上升，遇到若綾修長的睫毛，便化成露水粘在上面。心逆小心地拓下這一幕，把它放進心底。

　　心逆從胸口里拿出一塊折疊好的毯子。

　　“這是什么?。俊比艟c見心逆把毯子遞到自己面前。

　　“晚上冷?！毙哪嫣ь^，視線射入天際，光線在紫瞳中暗淡下去。

　　“嘿，還是懂憐香惜玉的嘛！”若綾心底竊喜。

　　“那你呢？”若綾問道。

　　心逆不答，怔怔的看著遠方。單薄的衣衫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

　　“要不~一起？”若綾聲音越來越小，后面自己都聽不見了?！捌鋵嵨乙膊慌吕?。”若綾說著把毯子裹在自己身上，還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好在心逆沒理她。

　　安靜中，若綾的視線移向了心逆的眼睛，若綾望著心逆的眼睛出神，“一直想問你，你的眼睛為什么是紫色的??？”隨著光線黯然，那紫色的眼反而更加瑰麗。

　　心逆沒有回答，這是他自己也解釋不清楚的問題。

　　“肯定是上天給予你的禮物，只有天下至善之人才能擁有?！比艟c篤定。

　　心逆眼中泛起異樣的神色，“傻子！”人人都視此眼不詳，心逆還是頭一次聽到這樣大相徑庭的解釋。

　　“你才是傻子，這雙眼絕對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眼睛?！?p>　　心逆凝視著若綾，那篤定的眼神真的讓他以為自己的眼睛就是天下最漂亮的眼睛。時間靜靜地淌，滌蕩進兩人的明眸、心海。

　　“嘭嘭嘭”絢麗的煙花成了他和她的幕布，各色的光暈襯在若綾和心逆的臉上，從此成為彼此眼中的絕色。

　　心逆清了清嗓子，轉(zhuǎn)頭望向天空。若綾也轉(zhuǎn)頭看向天空，煙花形式多樣，顏色各異，東閣之中傳來陣陣稱奇聲。若綾看了一會，便又看向心逆的眸，因為最絕世的風(fēng)景在那雙眼中。

　　紫眸中，光影明滅，明滅的節(jié)奏合著若綾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