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尺寒

第三十八章:買珠還竇

尺寒 摧眉懶折腰 7203 2021-12-03 20:01:25

  那家人早就注意到了一艘長著雙翅,能在天上飛的渡船,在他家上空盤旋了許久,雖然不在云里霧里,渡船上邊也沒有吞云吐霧,但看起來仙氣飄飄,一家人以為是神仙下凡游歷,男人放下手里的鋤頭,趕緊拉著妻兒跪在地上叩拜,時不時抬頭瞄一眼,只要還能看見那艘渡船的影子,他們就不敢起身。

  最后瞄著渡船降落在山下不遠處,男人面無血色,并沒有癡心妄想地認為這群神仙是來渡他,迅速回顧自己一生,看看自己曾經(jīng)是不是做過什么缺德事,左思右想,也記不起幾件,生拉硬扯也只是勉強能說出兩三件。

  一件是自己想方設法攪黃了夫人和別人的約會,那時的夫人還不是自家娘子,大概七八年前,具體哪月哪日,自己也記不清了,那時的夫人剛滿十九,黃花大閨女,含苞待放,不說是村里一枝花,但也生得清秀耐看,臉上光滑,沒有麻痘胎記,與夫人同村的李江曾經(jīng)給夫人送花,雖然沒見過幾面,他至今都記得那個漢子的名字。

  那人送花行至半途,他花了一個月的工錢從漢子手里買下了花籃,李江雖然生得高大俊朗,但家境貧寒,否則也不至于自己上山采花,正值花季,山上野花多得是,沒了這籃,花兩刻鐘的功夫上山再采就是,一天能采十幾趟,沒必要和錢過不去,下次要是還有人買,他鐵定還賣,按照這個價格,只要賣出二三十籃花就能湊足聘禮了,那時還需要送什么鮮花,直接上門提親就是。

  后來男人又出兩串冰糖葫蘆找了一個同村,住得離夫人老家比較遠的半大孩子,山溝里的孩子,想要吃串冰糖葫蘆,大多都是要等到過年,平??薜澳镆矝]用,讓孩子把買下來的一籃花送給了情竇初開的夫人,吩咐那孩子說是李江送的,之后會由本人親自送過來,直到她答應為止。

  收到一籃子鮮花的夫人,喜笑顏開,不管自己會不會答應,有男人喜歡,總歸說明自己魅力不小,很高興地捧著花籃子聞花香,但總有一股怪味傳出來,不重,但剛好能聞得到,后來拆開花籃子才發(fā)現(xiàn),每一支花莖下面都有一個濕軟泥團,而泥團里面,是人的大便,味道不濃,就是被這層濕土蓋住了,就像是狗在野外拉屎,只要懂得刨坑蓋上一層土,味道就不是那么熏人。

  女人本來就不是一個能講道理的生物,很多時候只在乎形式,不爭對錯,如果是熊孩子所為,不會這么細心,而是會直接把糞便拉在花籃子里,那時的夫人直接把花扔進了豬圈,男人躲在暗處偷笑不已。

  一個時辰后,李江果然又來送花,而且盡指著一片地方的花朵薅,因為要討女孩歡心,又不知道女孩喜歡什么花,就每樣都摘一朵,所以第二次送過來的花,和那個半大孩子送的,品種類型都是一模一樣,連花瓣大小也幾近相同,懷春少女直接閉門不見,還罵李江是人面獸心,也沒具體說說事情的經(jīng)過,李江也不知從哪里開始解釋,成了一個丈二的和尚,還暗自以為之前給另一個女孩送花的事情露餡了,那都是兩年前的陳谷子爛芝麻,再說那個女孩已經(jīng)嫁給同村王奎,記仇也不是這么個記法。

  他不開口解釋還好,這一開口,徹底斷送了兩人的姻緣,雖然八字還沒一撇。

  那半大孩子早就不知所蹤,也不知道是回家了,還是去哪條河里光屁股摸魚,想對質(zhì)都找不到正主。

  再后來,就是自己這個“老實人”經(jīng)常往女人家里跑,忙前忙后,幫著照看老母親,和豬圈里的豬打成一片,不過五六個月,就順理成章地和女人入了洞房,平時看見李江都是繞著走,也不知是不是看見女兒有了歸宿,心愿已了,上下床都要人幫把手的老母親,乘鶴西去,男人就帶著女人來到這里定居,一來是不用再擔心撞著李江,二來也是讓夫人遠離傷心地,換個新活法,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個野漢子就滿山跟著跑,這是山村人對婚姻家庭的理解。

  第二件就是前年年關(guān),家里娃兒吵著要吃肉,但那年風雨不順,莊稼收成不好,沒有多余的谷物去換錢買肉,自己又沒打獵的本事,偷偷把別人辛苦下套逮著的野兔給撈走了。

  這最后一件,便是前不久昧著良心收了一位年輕人遞過來的貼身玉佩,不過這塊玉佩至今還埋在樹根底下,沒有拿出去當錢花。

  九位衣著鮮艷的紅袍,齊齊來到山腳獨戶人家,兩口子按住兩個孩子,更不敢抬頭了,男人的身體開始輕微顫抖,沒有給李江秋后算賬的機會,卻栽在神仙手里,自己這縷魂魄可能馬上就要被拘走了。

  “不管我做過什么不可饒恕的缺德事,還請各位神仙不要牽連我妻兒,我一定心甘情愿,不帶任何怨念的隨各位去贖罪?!?p>  隨著九位紅袍到了家門口,就站在一家子前面兩三米,跪伏在地的粗糙男人突然開始連連磕頭,嘴里念念有詞,因為過于害怕急切,不僅全程帶著顫音,甚至有些結(jié)巴,含糊不清。

  九位紅袍面面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相視大笑,這些凡俗夫子的覺悟倒挺高,他們在家鄉(xiāng)那邊只是能混口飽飯,都登不上大雅之堂,臺面上的事情,他們也只能湊湊打雜的熱鬧,否則也不至于來這種鳥不拉屎的偏僻山野另起爐灶。

  不過,在這里確實當?shù)闷稹裣伞?,這就像是一個在京城名流圈里混不下去的落魄家族,遷徙到一個小縣城,世人常說虎落平陽被犬欺,其實不完全對,只要這頭老虎爪牙俱全,還能起身,不論是多大多狠的狗,都是不敢上前摸老虎屁股的。

  中間那位紅袍頓覺有趣,端起架子,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像一個莊嚴肅穆的懲惡兇神,聲音也模仿到位,大道渺渺,他雖然聽不懂男人說什么,但對著一個生人磕頭,無非兩種,一是認錯求饒,二是求菩薩保佑,看男人的動作和神態(tài),顯然是前者。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現(xiàn)在是時候了,還不把你從前做的惡事詳細招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如果認罪態(tài)度誠懇,我等可念及眾生求存不易,對你網(wǎng)開一面!”

  其實粗糙男人并不明白居中那位紅袍說了什么,但聽其語氣肅穆,帶著審視犯人的狠厲,想來應當是讓自己認罪伏法。

  男人磕頭如搗蒜泥,一邊使勁磕頭,拿出自己認為最為誠懇的認罪態(tài)度,一邊把先前想的三件事從實合盤托出,連各個細小環(huán)節(jié)也不敢隱瞞,不知為何,男人說完偷梁換柱陷害李江被無故冤枉一事,本來交疊放在前面防止額頭被磕破的雙手,突然縮回左手護住腰間軟肉,下意識瞥了一眼跪在左邊的夫人。

  他這一舉動,落在九位紅袍眼中,是憨態(tài)可掬,就像是看見一只猴子在自己面前抓耳撓腮,干著急的可笑模樣,而跪伏在男人旁邊的婦人,眼角余光剛好能看到丈夫肋骨之下,男人敘述完李江送花一事,護住腰間軟肉的舉動,自然也被她看到,在某一瞬間,婦人完全忘記了前面還有一群神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慫樣!孩子都能跑山了,難道老娘還會揪著這些陳芝麻爛谷子不放,已不再是那個不經(jīng)世事的純真少女。

  男人突然發(fā)覺不妥,又趕緊把手放回到前面,繼續(xù)磕頭,女人也跟著收了聲,完美演繹了一出夫唱婦隨。

  九位紅袍沒有再繼續(xù)戲耍這戶可憐又可愛的人家,祭出紙鳶渡船,就要往皇宮那邊趕去,這種交涉的事,還是得交給老鴉,他們要學會這里的地方官話,至少要花一兩月時間,最后一位快要踏上渡船的紅袍,突發(fā)興致,雙指并攏,彈了兩道極為隱蔽的氣流進入規(guī)規(guī)矩矩跪在夫妻兩旁邊的兩個孩子體內(nèi),兩道氣流在兩個孩子的體內(nèi)巡視一圈后,受牽引飛回紅袍手上。

  本是兩道無色無形的透明氣流,其中一道毫無變化,另一道卻散發(fā)著稍顯奪目的紅色光暈,另外幾位已經(jīng)踏上渡船的紅袍,一臉驚詫,也學著先前那位,分別彈射了一道氣流進入兩個孩子體內(nèi),最后的結(jié)果出奇一致,幾人都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窮山溝里的金鳳凰。

  “這個孩子的資質(zhì),足夠傳承你的衣缽,既然是你先發(fā)現(xiàn)的,就不與你搶了。”

  “這個孩子應該是這家人搬來這里才孕育出生,大的那個早到人世一步,就是這一步,哎,可惜了!”

  依舊還跪在地上的一家人,并不知道這些神仙做了什么,說的話又是什么意思,如果知道,夫妻兩個就會對這群人的‘神仙’身份更加堅信不疑,膝下兩個孩子都是帶把的,大兒是在搬來此地之前生的,抱著到這里時還沒滿月,之后經(jīng)過兩年的努力,二兒子才呱呱墜地。

  臨走之前,最先發(fā)現(xiàn)孩子特別的那位紅袍施了點小手段,類似于讀書人在書頁中夾個書簽,今后無論這個孩子跑到哪里,他都能依循這點小手段找到孩子的藏身處,主要是怕這家人受了驚擾,他們前腳剛走,夫妻兩人就帶著孩子搬家,在這群山之中轉(zhuǎn)悠倒還好,就怕搬去人來人往的鬧市,找起來很麻煩。

  九人登上紙鳶渡船,來到皇宮里,留下來和聆挽塵交涉的老鴉與另一位紅袍,遞上好消息,說是青年愿意留下來做開山大弟子,至于拜在誰的門下,還有待商榷,反正不愿意叫老鴉一聲師傅,只能在他們十人中挑一個,或者十個人的本事都想學,是一人獨教,還是十人齊上,得由他們這些“開山祖師”來決定。

  那位找到衣缽傳人的紅袍明言退出,不參與這場收徒紛爭,那個孩子的慧根筋骨,雖然比不上具有先天優(yōu)勢的聆挽塵,但只要入門之后不是太過頑劣,未來成就,在這方小天地里,必然是頂尖的那一撥,算是這次山門選址的意外收獲。

  其實他也不想讓,開山大弟子意味著什么,大家都很清楚,那是往后很長一段時間的臉面,不僅是師傅個人的,也事關(guān)整個山門,沒有競爭者的時候倒還好,一旦來了分一杯羹的人,在與別派的爭斗中,山門能否煥發(fā)榮光,有一半的期望都寄托在開山大弟子的身上,就像是宗門行走江湖的一張名片,如果自家的開山大弟子行走天下時,處處都被別家的開山大弟子壓一頭,甚至被別家輩分更小的弟子欺辱,師傅不在身邊,不能靠自己的實力打個翻身仗,那整個山門都會淪為別人口中的笑柄。

  但如果自家開山大弟子走到哪,哪就別家有長輩發(fā)自內(nèi)心的夸贊,其師傅和整個山門的臉面,自然會燁燁生輝。

  所以這個開山大弟子,既有可能是個大火坑,也有可能是個香餑餑,但也不可能說是培養(yǎng)了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等第一批弟子成熟了,才通過比試決出開山大弟子,那不合規(guī)矩,開山大弟子,重在“開山”二字,不管哪一家宗門,開山大弟子從來都是唯一的,第一個進師門,如果按照優(yōu)勝劣汰的法子,那就不能稱作開山大弟子了,每年都可以輪著來。

  所以開山大弟子的選擇,一定要慎之又慎,宗門往后的薪火相傳,開山大弟子的作用可能比一群掌教還要大,一旦這個榜樣立好了,就不愁生源,就算一群掌教本事平平,能教出一個傲視群英的開山大弟子,至少說明教徒有方,拜山之人自會紛至沓來,可如果這個榜樣只會引來一陣嗤笑,連嘩眾取寵的資格都沒有,就算一群掌教本事通天,也會被扣上教徒無方、誤人子弟的罵名,外人拜山之前,總要再三思量。

  第二批、第三批、……,往后會有越來越多的拾荒者來此開宗立派,直到把這方小天地的人才和各種資源瓜分殆盡,而在此過程中,就像兩個國家爭地盤一樣,摩擦戰(zhàn)爭是必不可免的,山門的掌舵人一般不會輕易出手,能靠兩張嘴皮子解決自然最好,非要動手,絕大多數(shù)都是把開山大弟子推出來,就像大涼山會推選出一個最強戰(zhàn)力與女將后人切磋,兩者是一個道理。

  如果事事都要掌教親身躬為,那開宗立派也就沒有任何意義,偌大的宗門反而是個累贅,經(jīng)常給自己帶來麻煩。

  本事再大,不會教人,對徒弟藏著掖著,這樣的無良掌教,拜了也沒用。

  在他們修行界,徒弟本事大,師傅本事再弱,臉上都有光,可若是師傅本事通天,徒弟卻孱弱得像個書生,滿門晦氣,特別是這個徒弟還是極其慎重才選出來的開山大弟子時,更是會經(jīng)常遭到同行詬病。

  就像是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教書先生,卻不聲不響地教出了一個狀元郎,而另一個學富五車盛名在外的夫子,卻怎么也教不出半個榜眼或者探花,更別提最高處的狀元,兩者高下立判。

  只要是個明智的讀書人,都會選擇向那個不聲不響的教書先生求學,至于那個學富五車,卻教不出金榜題名弟子的夫子,再怎么吆喝保證會傾囊相授,能招到的門生必然不及前面那位。

  不過,眾人也不至于為了做開山大弟子的師傅而傷了和氣,不準備切磋,大家知根知底,打架沒意思,最后找來一個茶碗,由最先被踢出局的老鴉操盤,揉出九個紙團,其中一個紙團上寫著聆挽塵的名字,依次抓鬮,誰抽到寫有青年名字的紙團,誰就做開山大弟子的師傅。

  很不幸,被那個用巴掌印壓過青年天靈蓋的厲圣源抽到,兩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識,這回又有了師傅名分,他其實不準備抽的,但其他幾位不肯罷休,非得把他也拉上。

  看著手中已經(jīng)平整展開的紙條,厲圣源眉毛一挑,又是緣分在作怪,很多事情,修為再深也參不透,比如這次的抓鬮。

  第二日一早,十一位紅袍聯(lián)袂去了山門選址處,那家人并沒有因昨日的驚擾而挪窩,只是家庭氛圍不是很好,男人患得患失,雖然娘子已經(jīng)明說不怪他,但他在這個家里的地位向來不高,生怕娘子暗地里報當年的一騙之仇,帶著娃兒離他而去,兩個孩子總是喜歡粘著夫人,他不得不防。

  婦人也不管他,愛信不信,老娘都沒公主病,你一個大老爺們羅里吧嗦,又是反復解釋以前攪黃李江送花一事,又是急于保證往后唯夫人之命是從,難道沒有這些事,你就敢欺負老娘了!

  看到十一位紅袍神仙再一次蒞臨家門口,一家子又跪伏在地,恭敬迎接,不過這次的其中一位神仙,口音竟然是他們南陳官話,一家人都能聽懂。

  老鴉上前,手里握著兩甸金子,“這里將會被用作宗門建設用地,這兩甸金子是作為你們搬家的補償,不論是京都,還是其它地方,只要你們愿意,我可再給你們準備一兩處宅院,二位意下如何?”

  聽見發(fā)問,兩口子斗膽抬頭,沒有接過老鴉遞過來的金子,只是對視一眼就做出了決定:“既然各位神仙看上了這塊地,我們搬走便是,家里的吃穿用度,包括遮風擋雨的屋子,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值不了幾個錢,但還請幾位神仙給我們一點收拾行李的時間?!?p>  最后老鴉是用一種命令的口吻,男人才伸出顫抖的雙手接過金子,那位掌舵的紅袍祭出紙鳶渡船,捎上一家四口,老鴉周身紅霧翻騰,搖身一變,成了翼展近百米的紅毛畜生,雙爪向下一抓,把一家人的房子連同地基一并從地面摳出來,就這樣握在雙爪之中,振翅緊緊跟在渡船后邊。

  站在渡船中間位置的一家四口,神情各異,男人驚得差點癱坐在地,神情呆滯,兀自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發(fā)生的一切,婦人及時扶住了自家男人,沒有在意被血鴉抓在腳上的安身立命之所,望著遮天蔽日的巨大獸軀,久久不能言語,兩個孩子則是指著老鴉興高采烈地嚷嚷著:“娘親,快看,好大的一只鳥?!?p>  到了一處平地,沃土待墾,還有兩條小溪流過,紙鳶渡船緩緩降下,老鴉也把一家人安身立命的居所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胤旁诘孛?,之后化為人身,替這家人做了一些堅固房子的措施,兩個孩子的目光自始至終都在老鴉身上,要不是被夫妻兩牢牢牽在手中,估計已經(jīng)跑過去問老鴉如何才能化作大鳥飛上天,對于神仙的安排,一家四口哪里敢有半句怨言。

  下了渡船后,男人一個勁地點頭哈腰,說自己一家人一定會牢記這份恩情,還很小心地問幾位神仙在‘上邊’的名諱,說自己以后日日燒香貢果,保證各位神仙天天香火旺盛,沒一位紅袍肯搭理他,之后使了點小手段,一陣飛沙走石,刮去了一層草皮,開墾出一塊大概五六畝的耕地,有點買珠還竇的意思。

  其他人陸續(xù)離開,就剩老鴉一人收尾,走到滿臉陪笑的粗糙漢子身前,指了指最小的那個孩子,“你這個娃兒有仙緣,將來也能像我一樣做‘神仙’,如果你舍得割愛,我今日便將他帶走,以后你們也能過來探望,只不過要提前說一聲,要是你們舍不得他,也不想他成為像我一樣的神仙,我也不會強求!”

  男人聽后,激動莫名,“我娃兒真能成為飛天遁地的神仙嗎?仙家可不要誆騙小老兒?!?p>  婦人半信半疑,兩個孩子都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身體各方面也都沒有異常,怎么就只有幺兒有仙緣,大娃咋就無緣,可這些神仙也沒必要騙她,要只是騙去燉湯喝,或者做什么特殊的事情,肯定也不會放過大娃,兩個孩子就差著兩歲,肉質(zhì)沒多大區(qū)別,也不會這般和和氣氣地征得她夫妻二人的同意。

  但事發(fā)突然,小兩口怎么能割舍得下,就與老鴉商量,看看能不能緩兩天,他們兩口子也好給孩子交代一些事情,兩天后盡管來這里接人就是,如果硬要現(xiàn)在帶走,他們夫妻也同意。

  老鴉給了一家人兩天的時間,他雖然是頭雜毛畜生,但也懂得人之常情,很多事情不必操之過急,仙緣找上門來,這天底下應該沒有哪家父母會拒絕這種天大的喜事,而且還是在一家人都見識到神仙手段之后,不是那些江湖上坑蒙拐騙的神棍,貨真價實的‘神仙’。

  望著老鴉騰空遠去,男人突然一拍腦門,懊悔不已:“沒記得把那枚玉佩挖出來,以后那個年輕人尋到這里來,咱拿啥交代?”

  婦人也被丈夫嚎的一嗓子弄得愁眉不展,男人要是不說,她也忘記這茬了,雖然幺兒就要成為神仙的座下門人,可該還的還是要還,誰知道那個年輕人會什么時候找過來,學習仙法肯定不是一朝一夕之事,那些被大涼山選中的天才,練點拳腳功夫也要好幾年才能有所小成。

  現(xiàn)在趕回去,一刻不停估計也要四五個日夜,暫時是顧不上了,這兩日得好好替小兒子打點打點,收拾一些必要之物,叮囑一些出門在外需要注意的言行舉止。

  …………

  兩日后,老鴉依照約定準時出現(xiàn)在漢子家門口,從婦人手中牽過孩子,經(jīng)過兩日的開導,小兒子已不是很抵觸離家遠行,很乖巧地隨著老鴉走了,只是一步三回頭,夫妻兩和大兒子緊緊盯著那道漸行漸遠的單薄身影,向來要強的婦人,眼含淚花,罕見地緊緊抓著丈夫的手。

  其實孩子一點也不明白,被那些神仙看上有什么特殊的意義,只是從小很聽母親的話,他一直在等母親叫他回家,只要母親喊一聲,他一定會掙脫這個會化作大鳥之人的手,但母親一直沒出聲,倔強的孩子也慢慢轉(zhuǎn)過了頭,奶聲奶氣地問老鴉:“叔叔,我多久才能回家呀?”

  老鴉反客為主,問道:“你先告訴叔叔,你今年多大了?”

  孩子:“六歲零三個月零二十一天?!?p>  記得很清楚,因為每次生日,父親會殺只雞,哥哥會進山給他掏一窩鳥蛋,母親會包韭菜餡的餃子,吃得只比過年差點,平常日子幾乎都是白菜、洋芋、苞米,很少見到油葷,所以兩個孩子是數(shù)著日子過日子,年紀雖然很小,但很會精打細算。

  老鴉:“叫什么名字呢?”

  孩子:“單俊生,叔叔叫什么名字呀?”

  老鴉:“俊生,叔叔沒什么名字,只有一個綽號,不過小孩子不能叫,只有本事比叔叔大的人才能叫,等哪一天你的本事大過叔叔,叔叔就告訴你。”

  單俊生:“叔叔,你還沒回答我呢,我什么時候能回家?”

  娘親特意叮囑過,不管帶他走的叔叔問什么,都要如實回答,不能瞎編哪怕一個字。

  小孩子的注意力很容易就被帶偏,老鴉原以為問幾個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打打岔,孩子就不會惦記回家的事了,沒想到最后孩子又繞了回來,對于孩子來說,回家好像是頭等大事,比學本事更加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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