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宇一，你來了，來，坐?！?p> 首爾大學(xué)計算機工學(xué)系趙英植教授看著自己最為滿意的學(xué)生，眼中滿是欣慰。
“想喝點什么，茶，咖啡，還是可樂？”
“礦泉水就好，教授。”
“你啊，明明是個年輕人，怎么和老頭子一樣?！?p> 趙英植教授把礦泉水遞給了牛宇一。
牛宇一起身，雙手接過，放在面前，看著教授問道：
“教授，您叫我來是因為論文還有什么問題么？”
“宇一你的論文已經(jīng)沒有問題了，我想試著把這篇論文發(fā)一下。
為了增添影響力，宇一，我會在上面掛一個名字，希望你不要介意?！?p> “??？不會教授，您看好這篇論文是我的榮幸。”
看著面前的學(xué)生起身鞠躬那恭謹?shù)臉幼?，趙英植教授教授滿意的點點頭。
掛名字這件事倒不是自己想要貪圖什么，而是論文期刊對待新人，尤其是沒有高等學(xué)位的新人總是很嚴苛的，趙英植教授實在是不忍心讓這一篇水準很高的文章就這么因為對學(xué)士學(xué)位的偏見而被埋沒了。
而掛了自己的名字，由于自己在圈子里也稍微有一點影響力，也能讓這篇文章在期刊的發(fā)表過程中順利一點，說不定，還能朝著頂級期刊努力一下。
回想起自己初見這個學(xué)生的情景，趙英植教授竟然沒有什么記憶深刻的地方，只是隱約記得自己的課上來了個個子很高的外國人。
但沒想到在第一次小組項目上這個學(xué)生就給了自己很大的驚喜。
技術(shù)出色，知識儲備深厚，性格沉穩(wěn)，腦子還靈活。那次小組作業(yè)的成品，是趙英植教授教書這么多年來從來沒有見到過的優(yōu)秀。
自從那次認識了這個學(xué)生以后，趙英植教授得到的驚喜越來越多。
這個學(xué)生不僅技術(shù)好，很多點子和想法都讓趙英植教授大開眼界，很多時候都讓他感覺自己不是在面對一個學(xué)生，而是一個沉浸行業(yè)多年的同年親故。
交流的越多，讓趙英植教授對牛宇一愈發(fā)親近，近乎于視為弟子子侄。
牛宇一也很重視這個對自己很友善的老教授，除了經(jīng)常和這位老教授討論自己的想法，在熟悉了之后，還會拜托老教授幫忙處理一些和大公司打交道的事情。這都是后話暫且不提。
在這一段時間，牛宇一申請了提前畢業(yè)，自然需要在一個教授名下完成畢業(yè)論文和作品。而一個熟悉的教授，會在很多方面幫助學(xué)生很多。
而今天，是牛宇一提交完論文定稿等待答辯安排的這段時間里，和教授的第一次見面。
牛宇一以為是自己的論文有出現(xiàn)了什么問題。
“教授？教授？”
看到面前的教授似乎有點走神，牛宇一出聲打斷了趙教授的回憶。
“啊，不好意思啊宇一，人老了就喜歡回憶以前?！?p> “沒事的教授，您今天叫我來，是答辯的事？”
“哦，今天是有這么幾件事，哎，說著說著差點忘了，宇一你等一下，我有點東西要給你?！?p> 趙教授一邊說著，一邊起身在書桌上的紙山中尋找什么。
“宇一，我已經(jīng)替你把學(xué)校服務(wù)器的擴容權(quán)限申請下來了，這么好的平臺，因為你畢業(yè)了就關(guān)掉太可惜了。對了，宇一，你那個平臺的注冊人數(shù)現(xiàn)在有多少了？”
“差一點15萬，日活躍用戶數(shù)接近8萬，其中絕大多數(shù)是韓國的大學(xué)生，還有一部分歐美的IP，應(yīng)該也都是學(xué)生吧?！?p> “哦，那你之前的服務(wù)器應(yīng)該差不多滿負荷了。唉，韓國還是太小了，明明是這么好的東西和點子，這么久了才這么點人?？傊@一次的服務(wù)器應(yīng)該夠你把容量擴充一倍。反正學(xué)校的服務(wù)器閑著也是閑著，還不如給你用?！?p> “謝謝教授?！?p> 牛宇一感激的說道。自己畢業(yè)論文的作品是一個社交平臺，而其中最大的服務(wù)器成本問題因為牛宇一申請了首爾大學(xué)服務(wù)器的使用權(quán)限，而變得不是問題。
畢業(yè)了按照常理說權(quán)限就該收回了。但這畢竟是牛宇一做了兩年的東西，就這么關(guān)了牛宇一自己也有點舍不得，現(xiàn)在趙教授幫忙解決了一部分的困難，已經(jīng)很讓牛宇一感激了。
“對了，宇一啊，你這次的答辯我看就不用搞了，我手底下那幫子庸才，到了答辯的時候恐怕連提問的能力都沒有。我是這樣想的，下個禮拜吧，你在我的課上搞一次報告，就把你這篇‘社交方式和平臺變化的關(guān)系’的論文做一次面向全院的大報告，讓他們那幫子老古董都好好看看，我趙英植的學(xué)生有多厲害。”
“好的教授，我會好好準備的?！?p> 趙教授這時候從紙山里翻出了一疊材料，放到了牛宇一的面前。
牛宇一掃了一眼，大都是各個投資公司的詳細介紹和投資意向。
牛宇一有些疑惑的看著趙教授，問道：
“教授，這是？”
“哦，你知道的，一直都有一些公司在我手底下找項目，我平常也會幫一些公司做做課題。你這次弄得這么好的東西，自然被這些人盯上了。韓國雖然小，但也不都是傻子?！?p> 牛宇一大概了解了，伸手拿過材料大致的翻看著。
“宇一啊，你這畢業(yè)以后有什么打算？是回國？還是去美國深造??？”
“教授你知道的，我妹妹在這，我應(yīng)該會去申請碩士吧?！?p> “嗨，你還申請什么碩士，直接來我這就好，一路到博士，只要你說一聲，其他我來辦?！?p> “好的教授?！?p> 老教授猶豫了下，開口道：
“宇一啊，嗯，時間還有，這才五月，研究生的事情咱九月之前都能聊。但是你那么好的作品不去創(chuàng)業(yè)，可惜了啊?！?p> “創(chuàng)業(yè)？教授，我可是個中國人，在韓國創(chuàng)業(yè)？”
“我知道，韓國做社交平臺問題很多，人太少，事太多，盈利模式不明朗，限制也多，但這個作品和想法真的不應(yīng)該就這么結(jié)束啊。你看，這么多投資意向，不也說明很多人都看好你么，你已經(jīng)走過了最難的開頭，就這么放棄實在是太可惜了?！?p> “那，教授，要是和我以前一樣賣掉呢？”
“唉，宇一，之前那些東西很好，但都不是你能當作事業(yè)來做的。這個是真的很有希望成功，你先好好看看這些材料，再好好想想，如果最后你還是想賣掉，再來找我吧?！?p> “好的，我會慎重考慮的?！?p> ……
牛于一拿著材料從教授的辦公室走出來，夕陽微微刺眼，給萬物都披上一層金黃。
‘又過去了兩年啊?！?p> 牛于一有些出神的想著。
時間總是會改變很多事情。
比方說，S.M公司開啟了一個大型女團的企劃，直接從各部門的一層選人進入，牛靜一金泰妍Stephanie三個人都進入了企劃。
但是牛靜一因為年齡實在是太小了，沒多久就完成了一輪游。
其他的兩個丫頭倒是一直堅持到了現(xiàn)在，算算時間，離她們出道似乎也沒有多久了吧。
在金泰妍和Stephanie兩個人進入了企劃以后，她們就變得更加忙碌了。
他和她們除了早上，基本就沒有什么見面的機會了。
但牛靜一和她們似乎在S.M公司內(nèi)部有不少的見面時間，牛宇一總是能聽見牛靜一念叨這兩位歐尼在那個企劃里的點點滴滴。
金泰妍那個孩子也似乎改變了行為習(xí)慣，變得十分喜歡發(fā)短信了。
每天吃什么了，練習(xí)什么了，誰來了，誰走了，開心的事情，不開心的事情，似乎是把短信當做了日記一般，看來這些孩子的壓力真的很大吧。
……
當牛宇一趕到打工的便利店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透了。不過還好，牛宇一并沒有遲到，因為他上的是夜班。
牛宇一選擇去便利店打工倒并不是因為缺錢，而是因為舒緩壓力。
為了提前畢業(yè)，牛宇一同時修了很多門課程，白天還好，夜晚時間牛宇一一個人在房間里面對著書本和電腦，那股子憋悶感經(jīng)常讓牛宇一喘不過氣來。
剛好在外出散心的時候，逛到了便利店里。
‘要不，晚上找點事情做？’
牛宇一這么想著。
看著便利店，似乎晚上到便利店打工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當然，去哪里的便利店打工就是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牛宇一找的這一家就很符合自己的標準。
剛開沒多久，地處稍微偏僻，但周圍都是老的居民小區(qū)，住戶也大都是老人。
這意味著店里晚上不會有太多的人流，可以讓牛宇一有大段的空閑時間來完成自己的事情。
夜班的工作也很簡單，除了正常的工作外，只要等著補充貨物的人員趕到，照著白天上班人員留下的備注補充倉庫和貨架就好。
因此，牛宇一得到了一個相對理想夜晚的工作地點，除了舒減壓力之外，還見到了許多形形色色的陌生人。
人生百態(tài)，清醒的，迷醉的，得意的，失意的，低沉的，癲狂的。多種色彩渲染了畫布，一下子讓牛宇一對這座韓國的夢想之城有了不一樣的體會……
和上白班的人打了招呼，牛宇一換好衣服，坐在收銀臺前。隨著夜晚的到來，周圍好似一下子進入了另一個世界，沉靜而安寧。
牛宇一掏出了教授給的那一堆材料，仔細查看了起來。
“我看看，出資15億，要百分之90的股份？可以啊，naver？大公司啊”
“10億百分之60，但要求指派運營人員？也行，反正我本身也不懂運營”
牛宇一仔細的看了幾份手上的投資意向表，條件都還不錯，估計是看在教授的面子上才會給出這樣的條件，要不然這些公司對自己一個學(xué)生才不會這么客氣呢?？磥斫淌谑钦娴母冻隽嗽S多啊。
牛宇一翻著，突然，一份別樣的文件映入了眼簾，別的意向書第一頁都是公司的簡介，而這一份，是一頁簡歷。
“姜珠妍，女，年齡嗯，比我大四歲，哈佛畢業(yè)，嗯，履歷很豐富嘛，可是為什么會有這樣一份簡歷？”
看著簡歷照片上姣好的容顏，牛宇一有些不明所以。但在簡歷下面有一封手寫的推薦信，那熟悉的筆跡，牛宇一一眼就認出來這是趙教授寫的。
仔細看了這封信，牛宇一才弄清楚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
這位姜珠妍家境優(yōu)越，父親是大公司的高管，母親是慶熙大學(xué)的教授。
美國畢業(yè)以后，這位小姐回韓國創(chuàng)業(yè)，做金融失敗了，做綜合貿(mào)易也失敗了。
這位小姐，家族比較大，層次比較高，壓力也比較大。
這是最后一次機會了，如果再失敗，這位小姐就要接受家里的安排去相親。
甚至，聯(lián)姻。
她不愿意接受這樣的命運，所以，這一次是她的孤注一擲。
當然，這是簡歷里所沒有的，趙教授是被這位小姐的母親拜托了，希望他可以幫幫姜珠妍。
同時也因為他是看著這孩子長大的，不忍心，想著能幫一把就幫一把。
因此，牛宇一這邊有個好項目，那邊缺個好項目，在趙教授看來，兩邊就應(yīng)該強強聯(lián)手。
教授在信里還說，不用擔心這位小姐的能力和性格，如果牛宇一有創(chuàng)業(yè)想法的話，可以先和這位姜珠妍xi先見一面聊一聊，再確定之后的事。
牛宇一放下資料，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柜臺的桌面，創(chuàng)業(yè)……么？
……
“那個，您好，我想要買這個?！?p> 突然，一只抓著巧克力派的小手進入了牛宇一的眼簾。
“您好，5430元?！?p> 牛宇一接過盒子，掃碼，抬頭看去。
一個嬌小的身影立在柜臺前，看起來年紀很小，長得也很可愛，眉間卻有一股不屬于這個年齡的成熟。
身上的衣服雖然有點不合身，但是很干凈。
牛宇一不動神色掃了一眼時鐘，十二點剛過。
這么晚了，這個孩子怎么會一個人出現(xiàn)在這里？
“好的，請等我一下。”
小姑娘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皺巴巴的鈔票，攤在柜臺上，一張一張的整理著。
過了一會兒，幾張整理好的紙幣，還有一些硬幣，被小姑娘遞了過來。
有零有整，一分不少。
牛宇一接過，說道：“謝謝惠顧”
小姑娘猶豫了一下，有些怯生生的問道：“那個，我想請問一下，那邊的桌子我可以用么？”
牛宇一順著小姑娘指著的方向看去，那里是幾個簡單的桌子和高腳凳，是為了方便人們在便利店里買一些方便食物堂食的。
“可以哦，您請隨意，有什么需要叫我就好?！?p> “啊??？非常感謝?！?p> 小姑娘抱著裝有巧克力派的盒子鞠了一躬，然后就小跑著離開了柜臺。
牛宇一搖搖頭，沒再去關(guān)注。
‘不過看起來，這個孩子的家境不太好啊?！?p> 牛宇一這么想著。
“那個，不好意思，您這里有打火機么？我想借用一下。
一會兒，一會兒就好，用完我會給您送過來的。”
過了一小會兒，這個小姑娘又折返了回來。
嗯？
牛宇一有些摸不著頭腦，畢竟這一幕確實是有些奇怪。
難道這個小姑娘這么小的年紀就已經(jīng)開始抽煙了么？
牛宇一本想開口勸一句，但想了想，自己其實并沒有資格干涉其他人的選擇。
一次性打火機柜臺里倒是有不少，都是為抽煙的客人準備的。
牛宇一拿出一個，遞給了小姑娘，在小姑娘接過打火機的時候，牛宇一還是沒有忍住。
抽煙是不好的，尤其是對這么小的孩子來說。
“小姑娘，抽煙對身體不好，以后還是別抽了吧……”
小姑娘一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她什么都沒有說，只是深深地鞠了一個躬，又跑回了座位。
牛宇一無奈的嘆了口氣。
過了一會兒，便利店的角落中響起了一首夾雜著一絲嗚咽聲的生日歌。
“祝我生日快樂~~祝我生日快樂~~我要幸福呀~~~”
牛宇一朝著歌聲傳來的方向看去。
那個小姑娘身前，孤零零的放著一個被打開包裝的巧克力派。
她的手上，捧著一個打火機。
打火機上，小小的火苗正在隨著她的呼吸不斷搖曳。
她在做什么呢？
她在對著那個小小的火苗唱生日歌啊。
她在祝自己生日快樂呢。
搖晃的火苗映襯著她那帶有幾分恍惚的小臉。
火苗微黃的光線灑在她的臉上。
她的眼圈紅了。
——今天……5月16日，是這孩子的生日么？
不知怎得，那個映襯著火苗的小小身影，像是一顆石子，在牛宇一的心底濺出了無數(shù)漣漪，久久沒有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