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不允許國境內(nèi)有別的聲音,三思觀卻是秦國境內(nèi)唯一中立并且不接受朝廷封賞的,所以,秦相親自來了,高調(diào)的來了。
只是沒有想到,這個學(xué)名在外的桑大先生,竟是一名先天宗師,而整個秦國,明面上的宗師也不足十人,那么,今天的事情,便可以談一談了。
三思觀,三思殿,在三思山的最高之處,秦相姜棠和桑大先生坐于一棋桌前,棋局已過半,黑棋半壁江山,而白棋僅剩寥寥無幾,偏居一角。
“相爺一定要趕盡殺絕?”
“秦國只知道勝負(fù)”
“我可以不再落子”不落子,棋局便無法結(jié)束,黑子便無法取得勝利。三思觀有宗師,便有這不進行游戲的實力。
相爺緩緩的伸出手,抓起了棋桌上僅剩的白棋,撒于地面,然后面無表情的說:“現(xiàn)在,黑棋贏了”。秦國也有宗師,而且有好幾位宗師,更有這掀桌子的決心。
哪怕三思觀,真的是千年前的門派,真的底蘊無數(shù),也不可能在秦國境內(nèi),抵抗黑甲洪流。
畢竟,只要不脫凡,一人之武力終歸有限。
“三思觀,可為秦國國教”這是相爺,或者說秦國上面那位,最大的讓步,成為國教,自然比臣服好太多,至少不會交出傳承。
“三思觀需要付出什么?”桑大先生緩緩把白棋又撿了起來,放入了旗盒里,一個宗師很可怕,但是如果有了根,那么便不可怕了。
“我?guī)砟莻€孩子很適合司鏡,有機會成為秦國的一把尖刀,不過,他現(xiàn)在需要你的先天真氣!”
如果一個人被宗師灌入自己的先天真氣,那么命途必然順利無比,資質(zhì)也會大幅度提高,練武起步過晚也不再是問題,但是那個宗師,確有了大大的問題,進入先天之境的宗師,僅僅會在進入先天時納一口先天之氣,是為天地真氣,這一口真氣如果渡了出去,消逝的必然還有自己的生命之氣,以后哪怕不出手,也就十幾年可活。
為了這個觀子,舍了先天后兩百年的性命,和未來的一切,是否可值?
這對桑大先生不難選擇。這是今天出手的代價,也是今天出手的收獲。
我們的蘇小胖,對這些都不知曉,也不關(guān)心,他只是知道了結(jié)果:明日,便是他舉行司鏡融合儀式的機會,到時候他也可以進行第一次穿越了。
一夜未眠,或許整個道觀,今日無人可以入眠。
儀式還是如約開始,桑大先生拿著一個盤子,緩緩進入了蘇寒所住的客房,整個屋子里,現(xiàn)在就他們兩個人,就連相爺,也只是在門外大廳等候。
砰!桑大先生隨手把那個黑盤子扔在了客房的茶桌上,仿佛那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盤子,被一個廚子隨手扔在了桌子上一般。
這是蘇寒第一次看到這個宗師境的桑大先生。
他看起來很普通,臉型方方正正,皮膚卻很粗糙,膚色也偏黑,穿著一個青色的長衫,衫上還有一點灰塵,甚至在衫角,還有幾滴墨漬。
這哪里是一名宗師啊,這更像是一名趕考失敗的考生。
蘇寒默默的吐槽。
“看起來你對我很失望?”桑大先生面色淡然,仿佛等會要失去半條性命的不是他自己。
“你本將死之人,得此機緣也算是萬中無一,但也踏入這漩渦之中,哎。。。福禍難料啊”
“活著,總比死了好”蘇寒雖然生性跳脫,但此時此刻,也不再嬉皮笑臉,認(rèn)真的回答著桑大先生。
“今日之恩,來日必報”
他做出了來到這個世界里的第一個承諾。
只是,蘇寒并不知道,桑大先生所失去的,可能是自身的性命。
桑大先生微微一笑,手指點在了蘇寒的額頭,蘇寒的額頭便被割裂了一個小口子,而桑大先生渾身的元氣迅速開始調(diào)動,形成了肉眼可見一層層青色的霧氣。
整個霧氣,伴著淡淡的白絲,隨著桑大先生的手指,流入蘇寒的傷口里。
蘇寒很痛苦,萬箭穿心般的痛苦,但是他出乎意料的堅持著,因為他看得到,對面的人,應(yīng)該更痛苦。
桑大先生眉毛、頭發(fā)都在不停脫落,粗糙的皮膚也快速的老化,血絲從眼里、鼻里、耳里、嘴里緩緩留下來,而那個戳在蘇寒腦門上的手指,血肉也不停的掉落,直至變成一截枯骨,而隨著手指,這個桑大先生的左臂血肉也似乎在慢慢風(fēng)干。
而蘇寒,也隨著這股精氣的滋養(yǎng),疼痛漸漸減少,身體也慢慢有了力氣。
卻見蘇寒的丹田,除了那淡淡白色的先天之氣,也有了如若實質(zhì)的青色霧氣。
桑大先生竟然連帶著他70年的功力,一并渡了過去!
“時機剛好”桑大先生一聲怒喝,右手虛張,臨空吸來了桌上的鐵盤,迅速縮回左手,把鐵盤按在了蘇寒額頭的那道傷口之上。
這鐵盤便是司鏡,然后化作黑光,流入了蘇寒的傷口。
桑大先生隨手掰掉了他那根只剩骨頭的手指,像剛才那個黑盤子一樣扔在了桌上,看了看已經(jīng)暈在床上的蘇寒,像一個步履闌珊的老人,緩緩?fù)肆顺鋈ァ?p> 門外是早已等待許久的秦相、姜滸、三思觀的主事們,及一個早已泣不成聲的少年。
“師傅!”那個少年看到桑大先生這個樣子,不顧一切沖了上去,扶住了桑大先生。
任誰都看得出來,桑大先生,狀態(tài)很不好,一個宗師,現(xiàn)在卻像一盞搖曳的燭火,隨時都可能熄滅。
少年猛然噔住秦相,仿佛下一秒將拔劍相向,秦相確淡淡的看著他。
姜棠是知道的,桑大先生,最終也只有不足五年的性命了,若無意外,也再無出手機會,他只是一個將行朽木的老人,所以,對于一個宗師的尊敬,他搖了搖手,止住了正要上前去攔住那個少年的黑甲鐵士。
“不辱使命”桑大先生的聲音不像之前那般渾厚有力了,卻依然清晰無比。“癡兒,扶我回去歇息把”。
沒人去阻止這位曾經(jīng)的宗師,哪怕他現(xiàn)在弱不禁風(fēng)。
而剩下的,便是那屋內(nèi)的蘇寒了。
姜滸第一個沖了進去,秦相也慢慢踱步走了進去。
蘇寒整個人躺在床上,臉上白、黑之氣不停交替,整個人也時不時的抽搐著。
他的頭頂,緩緩出現(xiàn)了一個漩渦,把蘇寒吸了進去,而在場的人,仿佛都沒有看見,眼前還是那個躺在床上的蘇寒。
“該做的都做了,剩下看他自己,如果這般都失敗了,那么他命該如此”
可能是因為姜滸,今天秦相多說了幾句,他不是一個喜歡解釋的人。
姜滸和秦相走了,回了上京。因為,沒人會知道蘇寒什么時候可以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