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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晉衣冠

第六百二十一章 蠆蜂尾后針

大晉衣冠 大楚刀客 3526 2021-12-10 19:24:35

  “你為什么要這樣?”

  褚蒜子聲嘶力竭,已經(jīng)沒了人形,像一只張牙舞爪的瘋母狗。

  “捫心自問,你還能記得一共害了我多少次嗎?當初,淮河北岸逃亡的山路上,就因為一支木蘭花,這顆仇恨的種子便在你邪惡的內心里生發(fā),你至于嗎?”

  “我個人事小,你不放過就算了,成皇后又沒開罪你,為何還要殺她?你殺了我們也就算了,只是兩個冤魂而已?!?p>  “可你為何要勾結外敵,出賣大晉的利益?為何要利用柏芝兒,竊取大晉的江山?私仇可以原諒,家國之恨無法寬恕!”

  “慕容恪已經(jīng)告訴我了,當初你去驛館找他,除了看中他的英俊之外,還要通過他和鮮卑人結盟,為你的野心鋪路,你當時還只是小小的吳王妃,就那么不安分了,就惦記著這江山?!?p>  “睚眥必報,蠻橫嫉妒,貪戀權棧,淫亂無度,心狠手辣,剛愎自用,你除了一張俏臉,所有的都是丑陋的。相比之下,柏芝兒只是貌丑,你呢,臟心爛肺?!?p>  “多行不義必自斃,邪惡或許會猖狂一時,囂張一時,但最終邪不壓正,最終害了你,害了褚建褚華?,F(xiàn)在明白了嗎,害了褚家一門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褚蒜子臉已經(jīng)扭曲了,無一絲芳華,慘問道:“既然你早就知道我這么多罪行,為何不早殺了我?”

  桓溫獰笑一聲,惡狠狠道:“因為那些罪行你大可以一推了之,拋出個替罪羊代死而已,這一招你用得爐火純青,我還能上你的當!”

  “如果我依靠兵力,強行殺了你,那會讓世人非議,留下罵名。你知道,我是最在意身后之名聲了,所以,要殺你當然要光明正大的殺,有理有據(jù)的殺?!?p>  “那樣,不僅能殺了你,還會讓你永世活在世人的唾罵和詛咒之中,永世不得翻身!”

  “我知道,以你的秉性,絕不會罷手的,絕不會悔改的。只要給你機會,你仍舊會吐出毒絲,而且會一次比一次膽大張狂,一次比一次歹毒殘忍。”

  “所以,我出獄逃回荊州后,領兵闖入京師,并未將矛頭對準你,這樣做,就是要讓你放松警惕,故意引你犯錯,安心的吐絲張網(wǎng)。結果,你中計了!”

  褚蒜子嘴角流血,輕蔑道:“你說得輕巧,若非應將軍無能,若非武陵王敗事,你恐怕已經(jīng)死于這羅網(wǎng)之中。”

  桓溫笑道:“沒錯,不過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寧可孤身犯險,舍命一搏,也要將你徹底揪出來,從地窟中趕出來!”

  “哈哈,這么說,原來你用心比我還險惡!”

  “這都拜你所賜,不過我也有要感謝你的事情?!?p>  褚蒜子苦笑一聲:“你還會感謝我?”

  “是的,是你讓我看清了人心會丑惡如斯,歹毒如斯,比太行山還險峻,比巫峽水還兇猛。是你一次次的迫害,讓我一點點的強大,一步步的成熟。就沖這一點,就不讓你五馬分尸,車裂而死了!”

  “休想,別忘了,我還是太后,這些罪狀至多貶黜出宮,廢為庶人而已!記住,我會用余生詛咒你!詛咒她!”

  “你沒有余生了,你今日就得死!”

  桓溫回轉身,從懷中掏出那張紙箋。

  “諸位,桓某手中的紙箋是崇德宮侍女銀兒用性命換來的,她在被殺前一直躲在這個妖婦的衣柜之中,她偷聽到了妖婦姐弟的密謀,上面記錄了妖婦伙同海西公、王內侍和娟兒害死穆皇帝的罪證!”

  這下,階下群臣炸了鍋。

  “???穆皇帝也是她害的,這真是聳人聽聞!”

  “說得就是,穆皇帝是她唯一的親生兒子,虎毒尚不食子,她連畜生都不如!”

  “要是沒有一個侍女的揭發(fā),我等都以為穆皇帝是痼疾發(fā)作而崩,想不到真相會是這樣!”

  司馬昱言道:“大司馬,本王還有已故的何充大人也一直懷疑此事,多方查訪都無果,能詳細說說嗎,這妖婦是如何做到的?”

  桓溫悲憤再次涌上心頭,他不愿重提此事。

  因為每說一次,每想一次,就像利刃在心頭一遍遍的劃過!

  “穆皇帝還是太子時,便發(fā)覺了她和太醫(yī)令錢程有染,竟然膽大到趁康皇帝熟睡時當面公然淫亂,還在康皇帝彌留之際用言語激怒。”

  “穆皇帝親政之后,見褚氏兄弟弄權違法,便幾次斥責懲罰,這惹惱了她,尤其是穆皇帝為不張揚宮闈丑事,秘密處決了太醫(yī)錢程。此時,她為了奸夫之死對親生兒子起了殺心。”

  “我桓某,包括諸位,從來不知穆皇帝有喘鳴之癥,可她有一次故意在朝堂之上說起此事,還說是痼疾,其實她的目的就是為日后戕害做準備。”

  “妖婦素來不食海產(chǎn),卻悄悄腌漬了鯡魚,還豢養(yǎng)了兩只貓,一黑一白,這就是奪命的黑白無常?!?p>  “貓喜腥味,她便經(jīng)常調教這兩只貓,餓它們三日,再打開食盒中的鯡魚,貓便發(fā)瘋似的上前撲咬?!?p>  “鮮卑人要奪取洛陽,朝廷派褚華和司馬晞領兵救援。而此時,桓某已經(jīng)搗毀了瑯琊山褚華私兵的老巢,抓住了前往廣陵邗溝殺害哀皇帝的兇手田蛟。”

  “他供出了幕后的褚家,桓某便稟告了穆皇帝,穆皇帝決意等洛陽安定,褚華回師之后即行問罪?!?p>  “不料此事也被妖婦獲悉,她便密令褚華,故意落敗,以引誘桓某領兵北上,讓穆皇帝落單。洛陽危難在即,桓某無奈,只能親自北上。臨行前一再叮囑穆皇帝,不要到崇德宮去。”

  “穆皇帝知道桓某的用意,因而,拒絕了她數(shù)次邀請,沒有中她的計策。甚至在她壽辰之日,也只是派人送去賀禮,并未露面。”

  “而此時,桓某在北方已經(jīng)有了戰(zhàn)果,很快就能班師,這讓她萬分著急。”

  “一面派人密告褚華,盡量拖延返師之日,一面在宮內自殘,春寒料峭之夜用井水洗浴。目的是故意讓自己染病,還拒絕服藥,讓病情加重,然后通過王內侍泄露給穆皇帝?!?p>  “穆皇帝雖然有所戒備,但終歸是自己的母親?!?p>  “當王內侍告訴他妖婦已經(jīng)昏迷之后,憂母心切的他,放松了戒備,終于在回宮路過時,在她的寢宮外徘徊了片刻?!?p>  “而此時,穆皇帝因連日操勞,身體虛弱,很容易引起所謂的痼疾,更因為,當時正是柳絮紛飛時節(jié)?!?p>  “正猶豫不決時,碰上了匆匆而出的司馬奕,就是現(xiàn)在的海西公。他說妖婦不行了,去喚太醫(yī),更讓穆皇帝心焦,而其實,妖婦以許諾登基為由將司馬奕拉入陣營,成了她的幫兇?!?p>  “司馬奕實際上早就守候在里面,當穆皇帝出了式乾殿拐向崇德宮時,故意在宮門口望風的娟兒便咳嗽一聲,發(fā)出了信號?!?p>  “司馬奕便裝作慌張的樣子去請?zhí)t(yī),好像是恰巧碰到了穆皇帝一樣,其實是蓄意為之,目的是引誘穆皇帝入內。”

  “當時,妖婦躺在榻上昏迷著,娟兒說從白日她就沒醒來過,其實,銀兒發(fā)現(xiàn),她是裝的?!?p>  “因為當日午后銀兒在幫她喂藥時,發(fā)現(xiàn)她兩手交疊,左手蓋在右手上,并無異樣?!?p>  “此時,娟兒進來頂班照顧,銀兒就走開了。出門之后片刻,隱隱約約聽到了里面有對話聲,開始銀兒也沒懷疑,可當她進來幫妖婦擦拭嘴角時,娟兒很驚慌,說是在自言自語?!?p>  “銀兒也就沒在意,擦好便轉身準備出去,可無意中一瞥妖婦,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她被一個綠色的東西給吸引住了!”

  桓溫繪聲繪色的敘述,聽者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赫然發(fā)現(xiàn),那是妖婦右拇指上戴的一顆碩大的翡翠扳指?!?p>  而她在剛剛喂藥時,妖婦交疊的雙手并無這誘人的綠色,這說明,她出去找抹布時,妖婦一定是醒著的,和娟兒在密談。而發(fā)現(xiàn)銀兒進來時,妖婦慌張之下,還裝作雙手交疊的老樣子,不過卻弄反了,將右手蓋在左手上,從而露出了那翡翠扳指!”

  說到這里,殿上眾人噤若寒蟬。

  只覺得后背嗖嗖生風,渾身被寒意包裹,這也太讓人毛骨悚然了。

  “褚蒜子或許有所察覺,替換掉了本是當晚當值的銀兒,換來了娟兒,而恰恰當晚,穆皇帝出事了?!?p>  “穆皇帝本是去探視一眼,誰知進去以后就再也沒能出來!”

  “妖婦突然睜開眼睛,讓穆皇帝打開食盒,喂她鯡魚,然后事先藏在內室中的娟兒放出兩只餓了三日的貓。”

  “貓聞到氣味,撲向鯡魚,打翻食盒,撕開帷帳,上面早就準備好的柳絮漫空飛舞,飄入穆皇帝的臉上和口中。”

  “穆皇帝此時已經(jīng)被褚蒜子說出的兩只荷包的真相而受到驚嚇,兩只貓又在他身上舔舐鯡魚,毛發(fā)加上柳絮,勞碌加上驚嚇,徹底誘發(fā)了痼疾,加劇了癥狀。”

  “妖婦不僅不救,還故意說出那么多丑事,包括殺死哀皇帝,扯下他身上的荷包等等,以刺激穆皇帝?!?p>  “就這樣,親眼看著她的親生兒子在自己眼前痛苦的死去!”

  階下目瞪口呆,仿佛親眼看到了當時的一幕。

  “噩耗傳來,銀兒馬上想到了褚蒜子裝作昏迷的事情,她心里起疑,跪在穆皇帝遺體的腳下,在裙邊的內側發(fā)現(xiàn)了黑色的毛發(fā)。那是黑貓撲在穆皇帝身上殘留下的,娟兒她們清理時未曾發(fā)現(xiàn)?!?p>  “此時,何充大人,會稽王還有太醫(yī)都來了。銀兒趁亂躲進了衣柜中,果然,不一會,褚建也來了?!?p>  “姐弟倆毫不戒備,說起了方才發(fā)生的一切,被銀兒聽得真切。天明之后,她趁褚蒜子和娟兒出宮散心,便跑去芷宮,交到了琳兒手中。”

  “琳兒怕被人發(fā)現(xiàn),便藏在馬燈中,直到被褚華殺害。死前對著成皇后說的最后兩個字就是馬燈,可惜,沒能說完,她咽氣了!”

  “成皇后不知馬燈代表著什么,也沒在意,一直到娟兒被妖婦追殺,慌亂之下打破了馬燈,露出了這張紙箋,而穆皇帝的冤情才終于大白于天下!”

  “你們看,妖婦臉上的傷痕,如果不出所料,就是銀兒被她折磨致死前給她留下的!”

  “為殺親生兒子,妖婦是蓄謀已久,煞費苦心,禽獸不如!”

  此時,褚蒜子像條死狗一樣,癱倒在地。

  而階下,群臣涕泗橫流,凄慘哀嚎!

  “你們說,該如何處置她?”

  桓溫一聲怒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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