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童父親阿則爾哈原來不僅聽得懂漢語,說的也很不錯;
其實楚留香他不清楚,由于彝家寨主都需要與漢族,尤其是與漢族官家打交道,自小就被要求學(xué)習(xí)漢語;
“我家小主人你要如何食療?”
彝寨之中年輕的蘇尼詢問著,畢摩與蘇尼在彝寨之中相當(dāng)于漢族的祭司與巫醫(yī),屬于文化人,雖也是奴隸,但身處曲諾階級,在彝家人中也有一定地位。
“能帶我去看看有什么食材嗎?這需要根據(jù)食材組合出一道治療的辦法!”
楚留香很真誠地回答,其實男童并非得了什么大病,只是因為春天來到,山里濕氣太重,而彝家主人對孩子過于溺愛,由于孩子母親奶水缺乏,吃食上過于精細導(dǎo)致外火,一時間,濕氣與火氣同時爆發(fā)所致。
“立即帶這位貴客去看,我們有什么,快!”
彝寨主人阿則爾哈聽聞,立即吩咐道,并使用了貴客的稱呼,對于他來說,現(xiàn)在只要能讓自己的孩子少受痛苦,比什么都重要;
此時他已經(jīng)從地上坐到了床邊,撫摸著孩子的頭發(fā),而男童的母親則一直跪著,不停地向祖先祈禱,這位男童的人生命運與她息息相關(guān);
楚留香留意到年輕的母親曾多次想發(fā)話,但都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現(xiàn)在這種場合她沒有權(quán)利說話。
聽見主人發(fā)話,年輕的蘇尼趕緊為楚留香帶路,由之前在前面領(lǐng)路變成在一旁卑躬屈膝陪伴,年輕蘇尼態(tài)度變化如此之大,全因為彝寨主人的一句“貴賓”;
來到彝寨的食材倉庫,楚留香一時間也感到不可思議,彝家人生活確實清苦,諾大一間倉庫之內(nèi),食材寥寥無幾,雖然現(xiàn)在是春天,但在云南也不至于如此;
在詳細查看了所有食材之后,楚留香對年輕的蘇尼說:
“這里食材還缺少不少!”
“那怎么辦?”
“嗯,我建議,你們派人到能買到剛才方子上藥材的地方去購買,買回來備用也好!”
“還有,能不能去找一些蒲公英?”
“蒲公英?”
“是的!”
“蒲公英到處都是,在寨子附近即可采挖!”
“那好,快叫人挖點來,越嫩越好!”
聽完楚留香的要求,年輕的蘇尼立即轉(zhuǎn)身走出食材倉庫,吩咐人趕快采挖。
年輕的蘇尼走后,楚留香開始在一堆食材中再次仔細尋找,他在盡量尋找能使用的食材。
濕熱,是熱與濕同時侵犯人體,或同時存在體內(nèi)的病理變化;
大山里早晚溫差巨大,天熱濕重,濕與熱合并入侵人體,或因濕久留不除而化熱。
這就是為什么辣椒在我國西南山區(qū)普遍受歡迎的根本原因;
辣椒作為一種外來蔬菜,短短幾百年時間就讓西南人民離不開,對其喜愛程度甚至超過了很多吃了千年的蔬菜瓜果,就因為辣椒能讓大山人家身體康健,不被寒氣所侵蝕。
所謂濕,即通常所說的水濕,它有外濕和內(nèi)濕的區(qū)分。
外濕屬于外邪,稱為濕邪,多由于氣候潮濕或涉水淋雨或居室潮濕,使外來水濕入侵人體而引起,其致病具有重濁、黏滯、趨下特性。
內(nèi)濕是一種病理產(chǎn)物,與臟腑功能失調(diào)有關(guān)。
躺在床上的彝家小主人,則是內(nèi)外原因皆有;一方面是大山之中霧氣藹藹,一方面是其居住的石木屋長期陰濕,再則就是太過于精細的飲食;
石木屋雖漂亮美觀,但在大山里有一巨大缺陷——潮濕的水氣不容易排出,陽光的穿透力不夠;
大山里,使用竹子、木頭搭建的房屋就沒有這樣的缺陷;
熱,也是一種邪氣,致病具有炎熱升騰等特性,稱為火熱之邪。
熱也可以因機體臟腑功能失調(diào)產(chǎn)生,稱內(nèi)熱。
火熱之邪侵犯人體或機體臟腑功能失調(diào)產(chǎn)生內(nèi)熱時可導(dǎo)致熱證,熱證是感受外邪,或人體機能活動亢進,人體陽盛陰衰的證候。
不足周歲的小兒得此癥狀,不可謂多見,而是極其少見,此病放在成人身上不用治療也可憑借良好的身體素質(zhì),不治而愈;
但小兒脾胃發(fā)育不健全,如何食療,也需小心謹(jǐn)慎,加之濕熱癥狀已經(jīng)引起持續(xù)低燒,處理起來也頗為麻煩;
尤其是食物方面,不足周歲,幾乎無法進食任何固體食物,只有用熱湯之類;
食療固然對不足周歲的男童身體沒有任何傷害,但絕不是最佳的治療方案,如何進食,成為楚留香的一大難題;
往日他處理此類癥狀都有藥材,先為小兒降溫,后用濃藥湯加入食糖灌入即可;
現(xiàn)在用食療方式,一則如何進食是難點,二則食療方式見效緩慢,而楚留香他們身上還有戰(zhàn)斗任務(wù),時間是最寶貴的,尤其是郝世杰他們已經(jīng)投入戰(zhàn)斗的情況下,時間拖的越長,對局勢越不利;
細思之下,楚留香心中做了決定,走出倉庫,正好迎面碰到已經(jīng)吩咐采集蒲公英回來的年輕蘇尼;
“不知寨中可有鯉魚?”
“鯉魚?這魚我們彝家人不吃啊!如果貴客肚子餓了,我立即吩咐人為貴客做飯!”
年輕的蘇尼已經(jīng)改稱楚留香為貴客了,這貴客的稱呼在彝家可不是什么禮貌用語,一旦使用貴客稱呼,則楚留香在彝寨之中的地位僅次于彝寨主人。
顯然,作為這座彝寨主人的阿則爾哈剛才那句話,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這不,還在大屋之內(nèi)的其他戰(zhàn)士,此時已經(jīng)有香茗、糕點享用了;
“哦,蘇尼大人,你誤會了,現(xiàn)在是當(dāng)藥治病,有嗎?”
楚留香并不知道年輕蘇尼的真實名字,也不知道該如何準(zhǔn)確稱呼;
但想到李長貴說的,眼前這位蘇尼在彝寨也說有一定地位的,于是想,用大人的稱呼就是不對,也不至于有冒犯之錯。
“嗯,尊敬的貴客,請不要稱呼為大人,小的實在不敢,你叫我阿木就行了!你這樣稱呼我,被我家主人聽到,我會被家法處罰的!”
“我們彝人非特殊情況,一般不食用鯉魚,所以平時并沒有所存,不過我們可以立馬去抓,只是需要時間長些!”
“如果可以,那就麻煩阿木了,我思來想去,用魚湯作為藥引,對你家小主人是最好的!”
楚留香解釋著他為什么要如此麻煩的原因,對于稱呼年輕的蘇尼為阿木,楚留香自然順從,他雖不清楚彝家家規(guī),但被家法處罰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年輕的蘇尼本身就是巫醫(yī),雖沒有什么系統(tǒng)的醫(yī)學(xué)知識,但還是能看得出眼前之人確實會治??;
他并沒有多說什么,立即安排身邊幾位阿加去捕捉鯉魚;
大山之中要捕捉在很多人看來稀松平常的鯉魚并非易事,好在彝寨所在山中有一龍?zhí)缎纬傻乃?,里面到有鯉魚;
此刻已經(jīng)入夜很久,大山里溫度下降厲害,從大山里流出的泉水更加冰冷入骨;
彝家小主人要比蘇尼吩咐去捉魚的那些阿加們要顯貴很多,在小主人面前,這些阿加的性命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