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兒,來,跟我回家?!彼χ瑢⑹诌f給她。
她毫不猶豫地把手放了上去。
那一年,她九歲,尚不懂人間諳事。卻明白,?此后眼前這個溫文爾雅、風(fēng)度翩翩的人,便是她此生唯一的親人。
那年,桃花盛開,風(fēng)吹飄舞。
他眉目清朗,雙眼含笑,手持一把山水扇,白衣如雪,說,“梳兒,娉娉裊裊十三余,豆蔻梢頭二月初,你長大了?!?p> 看著他含笑的雙眼,清風(fēng)明月的眉目,她去羞紅了臉,落荒而逃。
他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笑出了聲。
那一年,她十三歲,已是豆蔻年華。那清朗的笑聲在她耳邊久久回響,她臉如天邊紅霞心,跳卻如鼓。
從此,她喜歡他,便成了她此生最大的秘密。
那一年,她十五歲,到了及笄的年紀(jì)。
那一年,他也到了成家的年紀(jì)。
她卻見他毫無娶妻的念頭。
于是,在一個漫天花飛的季節(jié)她對他訴說了她對他的心意。
而他卻只是一笑而過。
他說,“梳兒,為何喜歡我?”
她天真爛漫地回答道,“難道要有理由可以喜歡李言哥哥嗎?”
他看著她天真的模樣,臉上的笑意淡了,“梳兒還是不要喜歡我的好?!?p> “梳兒不明白?!?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他失去的笑容的臉,輕輕的搖了搖頭。
“不懂?”他目光微冷的看著她,說,“當(dāng)初救你回家只是迫不得已,而且我是有婚約的人,所以我不可能會喜歡上你。”
聞言,她退后一步,滿目震驚,臉色瞬間慘白,瘦小的身子在風(fēng)中漂泊不定。
他說當(dāng)初帶她回家是迫不得已,他說他是有婚約的人,他說他不可能會喜歡上她……
她的淚水漫延到她的嘴角苦澀而又微咸。
“你是真的不可能喜歡上我?”她哭著說。
他像是沒有聽到她說話一般,轉(zhuǎn)身離去,白衣在空中躍起,帶著幾片花瓣飄飛。
她伸出手接住其中的一片花瓣,緩慢地笑了。
他是真的沒有聽見,還是裝作沒聽見?
十二月,漫天的飛雪像是要覆蓋整個世界一樣,桃樹的枝頭沾滿了雪白的花朵,冷清而絕美。
她臉色蒼白的跪在他的庭院前,只為讓他把親退了。
可他好像視而不見一樣,在窗前一邊飲茶一邊下棋。
那不管她生死的模樣,讓她原來瘦小的身軀顫了顫,在寒風(fēng)中,好像一朵隨時都會凋零的花朵兒。
這究竟是他原本的模樣,還是他真的希望她嫁給別人?
難道他不知,她的一顆心全放在他的身上,讓她如何再另嫁他人?
雪花順著風(fēng)勢,飄落在她的身上頭發(fā)上,獨(dú)留下那一幅凄涼的景象。
她一顆心只為他,冰天雪地跪在他門前,只為讓他明白:她除了他,誰也不會嫁的決心。
他獨(dú)自一人,坐在雕花窗簾前看著她倔強(qiáng),看著她隱忍,卻還是漠不關(guān)心。
他只是想告訴她,他,李言非她此生的良人。
一個倔強(qiáng),一個堅(jiān)持,到最后誰會被那顆心打動?
他不知,她亦不知。
她拿起此生最大的勇氣來堅(jiān)持到底,去還是抵不過那眼前的黑暗。
她想:老天終究還是沒有站在她這一邊。
看著她昏倒在地的身影,他躍窗而出。
抱著她冰涼的身體,這一刻他好像也弄不懂自己的心了。
雪地昏倒,她高燒不退,腦袋更是迷迷糊糊,四肢僵硬讓她動彈不得。
“梳兒……”
耳邊好像是他的聲音,她掙扎著睜開了雙眼,嗓子干澀沙啞。
她說:“親事退嗎?”
“退?!毖┑鼗璧梗瑩Q來他這一個字也值得。
“此生我不會嫁人,以后你就別幫我定親了。”她閉上了眼睛。
“好?!彼nD了半天,最終還是答應(yīng)的她。
一滴清淚落入她的發(fā)髻里,沒有人發(fā)現(xiàn)。
她想:此后獨(dú)自一人,孤獨(dú)終老,也是一個好的結(jié)局。
既然不能和他執(zhí)子之手,那么她就這守著他,看著他從年少到白發(fā)蒼蒼,看著他兒孫滿堂,也未必不是一種幸福。
等她老了,還有一個可以回憶和他在一起的記憶,這樣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