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主城城主,余興二人前往更為隱蔽的內府。
主殿之內,便是內府。和外面喧嘩的鬧市不同,此地極為安靜且空曠。
施展【巖】,城主造出了座位,指了指兩人,隨后先一步坐下。
直到現(xiàn)在,主城城主的面龐才真正顯現(xiàn)在他們面前。灰黑色的頭發(fā)中夾雜著一絲雪白,眼神堅定,右眼的下方有一道看上去很深的傷口,但已經結疤了。
也不廢話,余興直接切入主題:“城主,我是這么想的:
我可以作為臥底,潛伏進入王家的監(jiān)牢中。一旦時機成熟,那這些所謂的囚徒便全是王家的敵人。
要知道,這幫家伙平日里被虐待的有多慘,那他們報復的時候,就會有多狠。
而且,我有把握,他們都可以恢復到接近全盛時期的實力?!?p> 突然,原本坐著的城主瞬移到余興身前,他盯著余興看了好一會,隨后說:“小友,你有什么特別的能力吧?既然敢只身犯險,那必然是身懷絕技。
但千萬不要大意,我們不希望看到你們身陷險境?!?p> 余興低下頭,好一會才說:“承蒙城主厚愛,我沒事的。同境界中,我雖不敢自命無敵,但至少活著不會有什么問題?!?p> 拍拍余興的肩膀,他哈哈一笑:“不錯不錯,年輕人,有勁頭是件好事。這個你拿著,如果有什么你應對不了的危險,捏碎他,我們會第一時間趕到?!?p> 將一束光柱定入余興體內,隨后他從儲物戒中取出一本名冊,遞給余興。
望著密密麻麻的名字,余興一頭霧水,但一旁的段云卻是激動起來:“城主,莫非,這是那本......?”
嘆了口氣,城主背過身去。大手一揮,那些名字從書上面飄出來。原本死氣沉沉的名稱,那些代號,一個個化作立體的人形,向他們拱手。
驚訝的說不出話,余興睜大雙目,一時半會愣在了那里。半晌后,他仍舊有些懵,緩緩的問道:“城主,這些人,莫非都已經?”
沒有回答,城主點了點頭,算是驗證了他的想法。
看余興一臉不解的樣子,段云自告奮勇的給他講解:“這些人,都是曾經在戰(zhàn)爭或者保衛(wèi)中,有過卓越貢獻后犧牲的烈士們。段家感恩這些人的付出,于是專門在祖地內為他們建造了一片墓地,并讓后人們用這種特殊的方式記錄下當年的烈士們。
后來,在一位繼任者的改進下,我們把這些烈士們統(tǒng)稱為【段家先賢】。單單這四個字,便意味著非凡的榮耀。
很多段家的族人們、客卿們等都為了這個名頭努力奮斗,但仍舊很難獲得?!?p> 終于,余興理清了自己的思路,他抬頭看向城主,聽候著下一步指揮。
原本精氣逼人的眼神,此刻卻有些黯淡。城主抬頭看著滿是星辰圖案的天花板,頗有些奇怪的說:“或許,你可能會成為,第一位活著的段家先賢,只要你能活著回來。
事實上,這些先賢們的離世,往往都是因為所受的傷過于劇烈,而現(xiàn)場又沒有良好的治療條件。但你不一樣,我能察覺到,你絕對不一樣。
小友,容我先一步向你致歉。這次實在是太過兇險,也是我教導無方,諾大一個段家居然讓一位客卿去執(zhí)行這種絕境一般的任務。”
聽到這話,余興連忙擺手:“沒有沒有,城主,您言重了。為段家清掃障礙,是我等客卿的分內之事。此番前去,雖不說能直搗黃龍,但定能讓王家陣腳大亂!”
說罷,浮沉之鎖環(huán)繞起來,他身上的虛實氣息頃刻迸發(fā),猶如一條遠古猛獸,喘著粗氣,盯著遠處的王家,眼神中充滿著絕對的威嚴與兇狠的殺氣。
饒是城主,眼神中也不由得出現(xiàn)震驚。那氣息,他也只在數(shù)十年前的戰(zhàn)爭中,從云劍宗至強者云化塵和玄銘宗至強者納蘭銘身上體會過。
“虛實修士,嗎?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背侵魍现掳?,若有所思。
沉默一會后,他開口道:“小友,你看,有沒有什么物資上需要幫助的,或者別的什么,只要是我們能力范圍內的,我必將盡力而為。”
活動了一下脖子,余興答道:“確實有,恢復類的丹藥至少一千顆,四十本元素戰(zhàn)技類功法,八百斤可以用來恢復的食物,差不多就這些?!?p> 城主答應后,兩人便頭也沒回的離開了內府。前腳剛走,一道身影便瞬間閃現(xiàn)到主城城主的身旁。
那偉岸的身影,赫然是段云的表哥——段暉。
指了指遠去的二人,城主一邊喝茶,一邊問道:“依你之見,有什么想法沒有?”
望著余興那飄忽不定的背影,段暉無奈的回答:“我能有什么想法,我只希望這家伙能夠好好活著,就算是我對他的最大祝福了。”
放下茶碗,城主走到其身旁,對他說:“給你個任務,在暗處守護余興。這家伙對我們相當重要,甚至王家會不會受損我都無所謂,只要這家伙能夠活著回來就行。
這家伙不能出事,否則我拿你是問?!?p> 頓了頓,他接著說道:“至于怎么做,那是你的事情,不要問我。需要什么就去小李那里報備,這次,我倒要看看王家那幫老混蛋的臉,還能往哪里藏!”
說罷,氣勢一震,那力量顯然已經成就了通絡境。段暉心中一陣驚訝,但面目上卻不好發(fā)作:“是,保證完成任務?!?p> 揮了揮手,城主示意其退下。他一個人來到城主府的外殿,盯著遠處的藍天,沉默不語。
......
五年后,王家牢房。
玄鐵打造的牢籠,每天都會有新的修士被士兵們扔進來。
溫英偉對此早已見怪不怪。他手上的鐐銬,在特殊陣法的加持下剝奪了使用靈力的力量,現(xiàn)在的他,簡直如同未修行的凡人。
即便如此,那些王家的士兵們每天也會對他進行慘無人道的欺侮。
鞭打辱罵什么的早就是常事,他曾親眼看到,那幫混蛋一邊用鋸子砍掉別人的四肢,一邊用丹藥治療使其復原。
最后,那人被活活折磨死了,士兵們卻沒受到一點處罰。
看著旁邊的二十三道劃痕,他知道自己剩下的時間不多。
這漫長的折磨中,溫英偉早已忘記當年是因為什么才落得如此田地,但現(xiàn)在心中,尚有兩件事能夠支撐他活下去:
逃離這鬼地方,然后向這所謂的正道王家復仇。
那份恨意,伴隨著年份不斷膨脹,直至現(xiàn)在變成了一頭兇猛的野獸,日日夜夜在他的識海中嘶吼。
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這份情感便尤為強烈,幾乎要將他那本就虛弱的身體吞噬。
伴隨著鐘聲,那是牢房開飯的聲音。犯人們爭先恐后的爭搶著在正常人眼中的豬食,甚至為此大打出手。
溫英偉不緊不慢的跟在后面,他象征性的拿了一點后,便迅速回到了自己的牢房中。
既然失去了靈力的庇佑,食物對他們來講便恢復了其重要性。
要不是先前藏了儲備糧,他肯定得餓死。
將難以下咽的食物一點點吃下去,溫英偉獲得了一定的活動能力。
他再一次嘗試擊碎鎖鏈。
黃天不負有心人,在長達數(shù)十年的磨損下,鎖鏈終于被鑿出一道裂痕。
雖然細小,但希望的曙光卻從縫隙中閃耀。
終于,終于要成功了嗎?
驚喜之下,他差點從床上跳起來。
但僅僅打破鎖鏈沒有意義,如果缺少靈力回到最佳狀態(tài),那仍是死路一條。
不動聲色的用巖石等東西填平裂縫,溫英偉打算再去別的地方尋找機會。
每半個月,監(jiān)牢便會放風三個時辰,那時他便可以尋到機會。
牢房外的空氣確實新鮮,他甚至有種重獲自由的錯覺。
但當務之急是尋找恢復靈力的東西,其他都不重要。
正當他策劃著如何之時,一只大手拽住了溫英偉的衣襟。
這力道有些偏大,差點將他整個人按進地里。
溫英偉沒好氣的朝后看去,之間一個長發(fā)男子對著他做了個噓的手勢。
雖有些惱怒,他卻只能壓制自己心中的怨氣。
萬一暴露,那真是前功盡棄。
溫英偉謹慎問道:“閣下,何事?”
男子指了指自己的斷腿和綁著繃帶的眼睛,隨后笑著道:“道友,你剛才可是在試著打破鎖鏈?”
心中一驚,溫英偉不禁朝后縮了縮。
見狀男子無奈的嘆了口氣:“怎么,我這殘廢身子,還能害你不成?”
驚訝中的溫英偉聞言,便不再后退。
“想過沒有,即使你現(xiàn)在打破鎖鏈,靠自己出去的機會也接近于零。你打算如何對抗那些守衛(wèi)?”男人雙手抱胸,問道。
溫英偉無話可說。
他清楚即使自己恢復如初,在絕對實力上仍舊不敵那些守衛(wèi)們。
更何況,溫英偉擅長的本身就不是戰(zhàn)斗。
誰知,接下來男人的話,便打破了他的認知:
“如果你無論如何也想從這地獄一樣的地方跑出去,我或許有點辦法?!?p> 話語如同落雷劈在身上,讓他難以保持清醒。
整個人如同溺水的失足者,一旦抓住救命稻草便絕不松手。
他一把抓起男人的衣領,急切但控制音量的問道:“此話當真?!你,你有何方法?!”
長發(fā)男子只是淡然一笑,他推開被緊抓的雙手,只是輕輕一抹,鎖鏈便化作粉塵掉落下來。
在溫英偉震驚的目光中,男人又憑空造出了一副鎖鏈,將自己禁錮住。
扶起倒掉的拐杖,他一點點的往自己的牢房挪動。
溫英偉從震驚中緩過來,上前問道:“道友,我該如何聯(lián)絡?”
頭也沒回,他用沉穩(wěn)且淡定的聲音回答道:“我在23號房,你可以叫我興。記注,如果想走的話,后天夜晚不要睡覺,我自有辦法去找你。”
慢慢的,他那一瘸一拐的身影,消失在茫茫人群中。
溫英偉低頭看著地上的鎖鏈,心中也有了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