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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唐春色

第三十五章 兵戈

武唐春色 神秘的行星 2076 2020-10-03 21:03:47

  長安城內(nèi)的主要街道都很寬敞,足夠容納十馬并行,而街道兩邊分布著又寬又深的排水溝,很容易讓人想到一個詞——藏污納垢。

  如果逃犯蜷縮在里面,路過的巡城武侯根本無法發(fā)現(xiàn)異常。

  “這絕對是最后一次了,但愿不要出現(xiàn)意外,否則……”

  薛訥輕嘆一聲,心亂如麻。

  突然,街上揚起塵土,一隊騎兵飛馳而過,只見這群人個個身披重甲,不僅如此,連胯下戰(zhàn)馬都套上了具裝鎧,即便是戰(zhàn)事激烈的隴右道,也很難見到這樣的精銳勁旅。

  “玄甲軍……”

  狄仁杰喃喃自語,還沒說完,又旋即搖了搖頭,玄甲軍是太宗皇帝尚未登基、出任天策將軍時的親衛(wèi)隊,如今,早已不在建制之內(nèi)了。

  追憶往昔,不免心生感慨,這時一名騎兵飛馳來報:“薛校尉,青龍坊已被徹底封鎖?!?p>  “不良人呢?”

  聽聞上官問話,騎兵躍下馬背,以示尊敬,然后快步跑到兩位朝廷命官面前,用關(guān)中特有的腔調(diào)答道:“按照命令,已全部驅(qū)離?!?p>  動作干練、氣質(zhì)彪悍,引得狄仁杰眼前一亮,仔細打量——只見那軍漢體型魁梧,細髯鷹目,腿部卻微微變形,但這并不是疾病,而是長期騎馬作戰(zhàn)導(dǎo)致的。

  善于馬術(shù)!

  端是一位關(guān)中豪杰!

  待衛(wèi)兵說完,薛訥略作沉思,揮手示意他離開,偏頭看向狄仁杰,肅聲道:“大理丞,此時此刻,青龍坊之內(nèi)除了坊民,只有我們的人馬了?!?p>  “多謝薛將軍施以援手,懷英感激不盡?!?p>  說著,狄仁杰雙手交握,虛按在心口上,嚴格遵循“叉手不離方寸”的要求,毫無怠慢之意。

  其實,兩人品階相同,如果在路上遇到了,只需拱手致意即可,但這次行動能夠順利實行,全靠薛訥一人擔下風險,承認了那份尚未生效的移調(diào)公文。

  正因為如此,這位步入中年的大理丞對他心懷感激,施以重禮。

  可惜,人如其名,薛訥是個天生的冷臉子,只聽其冷聲道:“發(fā)生命案的地方臨近啟夏門,某有權(quán)派兵搜查城門附近的區(qū)域?!?p>  見他態(tài)度僵硬,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狄仁杰也不氣惱,大非川戰(zhàn)敗之后,薛仁貴大將軍遭受懲處,絳州薛氏的處境也大不如前,這時候謹慎一點準沒錯。

  想通了其中的關(guān)竅,他湊過去,在薛訥耳邊低語道:

  “薛卿不必擔心,某明早就去一趟大理寺,請寺卿蓋印?!?p>  狄仁杰沒有提及太子李賢,之所以這樣,既是忌憚恩師不久前談到的隱秘,也是因為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大理寺與京兆府的職能有所重疊,兩個部門之間有沖突、有合作,移調(diào)一樁案件而已,不管案情如何惡劣、棘手,都沒必要把事情復(fù)雜化處理。

  “最好如此?!?p>  薛訥點了點頭,轉(zhuǎn)而問道:“大理丞接下來準備去哪里?在此等候嗎?”

  按照規(guī)定,一團轄兩旅,旅帥統(tǒng)轄百人,除去那些必須要留下來守衛(wèi)城門的兵卒之外,薛訥這個城門郎,最多能抽調(diào)一旅衛(wèi)士,幫忙搜查青龍坊的水渠、排水溝。

  而青龍坊地形復(fù)雜,樹木密集,區(qū)區(qū)一百人,想要完成清查工作,至少需要兩個時辰的時間。因此,即使很缺人手,狄仁杰留下來也于事無補。

  故而,有此一問。

  “去曲池坊,金吾衛(wèi)在富樂園附近發(fā)現(xiàn)了四具浮尸,尸體一直停放在那里,我想過去看看?!?p>  薛訥聽到這個提議,并不覺得意外,下意識地想說:“夜深了,這片區(qū)域不安全,某派一火(十人)士卒護送你吧?!?p>  可是薛訥猶豫再三,還是將話壓了回去,承認一份尚未生效的公文,已是冒著去官免職的風險了,如果再踏入金吾衛(wèi)管制的區(qū)域,實在太犯忌諱了。

  金吾衛(wèi)人手不夠,大理丞出示公文,要求城門監(jiān)幫忙清查青龍坊,這個行為在官面上無可指摘。

  可是,曲池坊卻在金吾衛(wèi)的掌控之中,城門郎薛訥插手禁軍事務(wù)?不行,縱使太子殿下不追究,遠在洛陽的圣人都要降詔斥責。

  狄仁杰在地方州縣熬了近二十年,早已精通各種人情世故,知道薛訥有難處,直接踩住馬鐙,躍了上去,朗聲說道:“不勞薛卿費心,某徑自前往?!?p>  不過幾個彈指的時間,身影便消失在了視線盡頭。

  朔氣傳金柝,寒光照鐵衣。

  秋夜,曲池水畔泛起蒙蒙霧汽,無數(shù)小水珠在鐵甲、兵戈上凝結(jié),一片肅殺的氛圍。

  “程兄,幸虧你帶了官府告身,不然我們幾個根本就進不來?!?p>  說完,薛牧抬眸看向巷口,只見一隊士卒站在那里,猶如雕塑一般,除卻呼吸、眨眼之外,再無其它動作。

  “取了車馬趕緊離開,某在長安當值了五年,從未見過如此陣勢,這哪里是在緝拿盜匪?分明是……”

  程齊之一時失語,他實在找不到合適的詞句,來形容自己一路上看到的景象。

  “小郎君,這案子……案子就別查了……”

  曹軒打著哆嗦,神態(tài)拘謹,不復(fù)先前的淡然。

  三步一人,十步一卡,半座城的金吾衛(wèi)士卒都匯聚如此,恐怕那些自認勇不可當?shù)挠蝹b見了,也會膽寒,就更別提曹軒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儒生了。

  “怕什么?你可是從西市署出來的執(zhí)筆吏,就這點膽魄?”

  馮義神色不屑,右手虛握刀柄,帶著薛府護衛(wèi)走在隊伍最前方引路,對那些甲士視若未見,自顧自地說著。

  這家伙是個渾人,若不是聽他自報過經(jīng)歷,王勃都會將馮義誤認作無視唐律的悍匪。

  想想也是,能從隴右戰(zhàn)場這種血肉磨坊里爬出來,且做到全身而退的,怎么可能沒點真本事?

  “兄弟,你是哪個衛(wèi)的?”

  程齊之眉頭一挑,忍不住問了一句。因為,在他的印象中,這種混不吝的老府兵,實在太少見了,只有砍得人多了,麻木了,才會無視,不,才會漠視近在咫尺的兵戈。

  “左武衛(wèi)?!?p>  馮義知道他要追問,又補了一句:“征過遼東,守過隴右?!?p>  作為主人,薛牧并不知道自家護衛(wèi)之前有什么事跡,但在西市署前橫刀立馬的身影,他是清清楚楚看在眼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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