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該去應(yīng)卯了?!?p> 聞言,薛牧滿不情愿地爬起來,無奈道:“某知,你繼續(xù)睡吧,待我向子安兄告?zhèn)€假,吃了廊下食便回來?!?p> “若娘子覺得無事可做,可帶幾個侍女護衛(wèi)去東市逛逛?!?p> 說完,他掀開被子,套起了外衫,又見花魁娘子想要起身,趕緊俯身阻止。
“無需多管,等出去之后,某讓仆人幫忙戴幞頭。”
昨天夜里,管家派薛府的車架將他們接回了府,醒來之后,薛牧愈發(fā)覺得自己應(yīng)該早日搬出去住——
原先,他懶得講究排場,身邊也就幾個仆人可供支使,而今有了內(nèi)眷,總要有所避諱,不見得還讓他們進來吧?
至于開口向管家討要幾個侍女,薛牧感覺不太合適,如今他也是吃祿米的朝廷官員了……
思量片刻,他輕輕推開房門,恰好瞧見陸大正端著漱具,在庭院內(nèi)徘徊。
許是聽到了動靜,這家伙趕緊上去相迎,催促道:“二郎,你再不出來,下仆就讓侍女進去喊你了?!?p> “備車,朝食等去了官署再說,你不用管?!?p> 陸大不放心,提議道:“郎君你昨夜喝了大酒,夜半才回來,管家命人煮了解酒湯,飲一碗再走吧?!?p> “某酒量多大,心里有數(shù)。”
說著,薛牧從他手中接過漱具,捻了一抹青鹽塞進嘴里,用溫水含化之后,趕緊折了一根楊柳枝輕刷起來。
此時此刻,朝陽尚未升起,休沐一天的大唐官員們掙扎從床上爬起來,匆匆忙忙朝官署趕去,數(shù)十年如一日,也算是長安城的一道奇景了。
最終,薛府的馬車一路疾馳,及時趕到了升平坊。
同僚們見到薛主事,都笑著打招呼,關(guān)系比之前親近了很多。
若是以前只把他看做點頭之交,那么現(xiàn)在就將其當(dāng)成小伙伴了,可以隨時喊到府邸中喝酒的那種。
“張校書,你這拍張舞跳得,堪稱長安一絕?!?p> 說來也巧,薛牧眼睛一撇,剛好瞧見滿臉萎靡的校書郎從馬背上下來,立刻揚聲打趣。
“酒后失態(tài)、酒后失態(tài),各位同僚以后休要再提?!睆埿χ鴶[了擺手,然后環(huán)顧周身,問道:“誰有薄荷葉?”
“某也要,昨夜睡得太沉,加上平康坊與官署之間相去甚遠,根本來不及洗漱……”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點頭附和,想當(dāng)年,他們在皇城辦公,時常留宿于平康坊,可從來不用擔(dān)心應(yīng)卯之事。
薛牧皺眉,敢情這幫家伙不刷牙就來衙署辦公。
“算你們好運,前天才曬好的薄荷葉,拿去嘗嘗吧。”
眾人走走聊聊,有說有笑,不復(fù)從前的沉默、各自為營。
不過,在吏員點卯時,眾人還是收斂神情,裝出一副莊重嚴肅之相。
“校書郎,聽說你準備去堂廚尋些吃食?別忘了給我捎一份。”
然而,散堂之后,薛牧又跑去偏廳找張校書,笑嘻嘻地叮囑了幾句。
出來時,卻見四五個同僚并肩而來,顯然也是不曾吃朝食。
巳正,陽氣熾盛。
“少有人事拘,此間甚好。”
處理了些許瑣事的薛主事心生困頓,索性捧著一本案牘,來到庭院中伸起了懶腰,心想:要是有張?zhí)梢尉秃昧恕?p> 可惜,還沒曬多久太陽,一道急促的聲音打破了安閑:“二郎何在!”
誰人在喚我?
薛牧趕緊應(yīng)了一聲,不多時,就看到王勃火急火燎地小跑過來,應(yīng)該是有什么急事,紅色袖袍被他甩得左右飛舞。
“快隨我去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