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李曉陽與薩沙同乘一匹馬,當然,是由薩沙駕駛,李曉陽在她后面,由于乘坐的是兩個人,而且李曉陽不會騎馬,所以速度不算很快。
“咱們這么找,能找到他們嗎?”
李曉陽問她。
“聽他們的語氣,是準備到一個沒人的地方打一架,從這里出城,避開大路,往南走是山林,往北走是農(nóng)田,所以,咱們一路往山林走應(yīng)該就能找到?!?p> 聽了薩沙的解釋,李曉陽擔憂的問“山林里,感覺會有危險吧?”
“不是還有他們開路嗎?如果真有猛獸的話,以獵食者的能力可以很簡單就解決的。不過真的很難想象,能和獵食者交手的老頭,武功是有多高?”
“真的有那樣的人么?”李曉陽問。
“誰知道呢?或許有吧,但我沒有遇到過?!?p> 李曉陽又問“要是咱們今晚一直都遇不到的話,不是白跑了一趟了么?”
“其實我倒是挺希望遇不到的?!?p> 李曉陽發(fā)出了不解的聲音“???”
薩沙繼續(xù)說道“要是遇不到,我們也會少點危險?!?p> 李曉陽將下巴靠在薩沙的肩頭。
“其實白跑一趟,我們也是有收獲的,至少就當是咱們兩個的月下約會咯?!?p> 薩沙哼笑著說“哼,貧嘴?!?p> 二人在馬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馬匹小跑著進了林子,樹林中的地形要崎嶇不少,馬匹也變成了散步的速度。
走了一段時間后,果然聽見了有打斗的聲音。
薩沙與李曉陽下了馬,李曉陽走在前面,將她藏在身后。
二人循著聲音找到了打斗聲的來源,一個須發(fā)皆白的老人,在一個高大的人形怪物面前閃轉(zhuǎn)騰挪,那個怪物一頭白色長發(fā),雙眼突出,犬齒露在嘴外,身形高大且健碩,讓人看一眼就會產(chǎn)生畏懼的心理。
老人與怪物都是空手,但在李曉陽看來老人顯得太弱小了,雖然十分靈活,但沒法進攻。
李曉陽想趁機對怪物進行偷襲,但又怕傷到老人,所以他只能一邊觀察一邊等待時機。
那位白發(fā)老者的閃避身法,在李曉陽看來都十分不可思議,怪物一下都沒有碰到老人一下。
這場猶如捉迷藏一般的追逐戰(zhàn)持續(xù)了很久才被李曉陽發(fā)現(xiàn)了怪物的一個失誤,也就是這一個失誤,被李曉陽抓住了空檔,一條火蛇凌空飛去,正中怪物的面門。
“哇啊啊??!”
被擊中的怪物也沒想到會有偷襲,完全陷入了混亂,雙手掩面,在地上滿地打滾。
這時發(fā)生了令人意外的一幕,白發(fā)老人將自己的外衣脫去蓋在怪物著火的頭上。隨后以怪物為中心產(chǎn)生了一陣氣浪,那股氣浪之大,將老人也振飛出去。
李曉陽這里也感受到一陣狂風(fēng)吹過,這陣氣浪過后,怪物跪在地上雙手掩面,火已經(jīng)熄滅了,但也確實對其造成了傷害。
李曉陽四下張望,尋找白發(fā)老人的身影,他看到那白發(fā)老人被剛才的氣浪吹飛到將近十米左右,他扶著樹站起身來,單手捂著胸口,他搖搖晃晃站定身體后,走向那怪物。
此時那怪物身上散發(fā)著肉眼可見的紅色微光,李曉陽知道不能再躲藏了。
“老頭!退后!”
李曉陽向老者大喊一聲,隨后伸出手做出握拳的動作,隨著動作的完成,怪物整個身體發(fā)生了自燃。
怪物發(fā)出凄厲的叫聲,它的嘴里冒出了黑煙。下一秒,它全身都著起火來。
“住手!停手!”白發(fā)老人朝著李曉陽大喊。一邊喊一邊撲向那個著火的怪物。
由于李曉陽也搞不清楚是什么情況,所以他的反應(yīng)遲緩,直到老者和著火的怪物抱在了一起,兩人一同被火焰覆蓋時,李曉陽才反應(yīng)過來,收住了火焰。
那怪物失去意識倒在了地上,而老者則是從地上爬起。
那些火焰自動熄滅后,李曉陽質(zhì)問那個老者。
“你們是一伙兒的嗎?”
那位老者此時也被燒得須發(fā)殘損,不過幸虧李曉陽及時收住了火焰,否則老者此時可能已經(jīng)死了。
老者搖搖頭虛弱地回答“小兄弟,可否讓我先將她捆起來?然后我們再說?”
李曉陽看了看老者,深夜的樹林里,沒有多少光線,李曉陽釋放法術(shù)將一根木棍點燃,借著火光,李曉陽看到,這正是白天的時候與他們見過的老者。那老者嘴邊還有血跡。
李曉陽四下看了看,問“捆起來?這里,我沒看到繩子?!?p> “我事先準備了鐵鏈?!?p> 老者走路搖搖晃晃地去一棵樹后取出了鐵鏈,隨后用鐵鏈將昏迷的怪物捆了起來,目光看向地上,李曉陽才發(fā)現(xiàn),此時昏迷的怪物,不知什么時候變成了一個女人。
李曉陽看向身后的薩沙。
薩沙低聲說“就是她?!?p> 李曉陽心里有了判斷。
老者將地上的女人用鐵鏈捆住后,疲憊地直接盤腿坐在了地上。
“……果然還是上了年紀啊……”
老人感慨著。
“你叫什么名字?”李曉陽問道。
老人嘆了口氣回答說“我……我姓獨孤,獨孤景之。”
李曉陽眼睛微瞇。薩沙開口問道“獨孤景之?那個傳說中的武圣?”
經(jīng)薩沙這么一說,李曉陽有點驚訝“武圣?你就是程樂山的師父?”
坐在地上的獨孤景之同樣驚訝的看向李曉陽他們。
“你?認識程樂山?你們和他是什么關(guān)系?”
李曉陽回答說“先不要管這個,那個女的是怎么回事?”
獨孤景之轉(zhuǎn)頭看向身后的女人。
“這人對我很重要,二位可否將她交由我來處置?”
李曉陽略作思考回答說“這人和我們有點恩怨,私人恩怨,你要先和我們講清楚,她和你是什么關(guān)系?”
獨孤景之視線看向地面,沉思片刻,他開了口。
“說起來,這事,應(yīng)該有二十多年了吧?這其實對我來說,是一件丑事。”
獨孤景之與李曉陽對視一眼,李曉陽沒有說話,他也知道,今天這事不說也躲不過去。
“那,老頭子我就講講我和她的事吧……”
名為獨孤景之的老人開始講述起二十三年前的故事:
那一年,他已經(jīng)114歲了,以人類來說,已經(jīng)是異常罕見的年齡了,但這是因為他在年輕時吃過龍血結(jié)晶,身體延緩了衰老。
那一年的夏天,一個叫慕容千雪的武林晚輩在被敵對門派追殺時與獨孤景之相遇。他及時救下了千雪,后來得知,慕容千雪所在的門派被敵對門派一夜剿滅,獨孤景之也就留下了她。
起初,獨孤景之看千雪時,有時會想起,之前也收過一個女徒弟,但在那個女徒弟十六歲時不顧勸阻執(zhí)意報仇而離去,后來再也沒有聯(lián)系。
回想起之前的徒弟,不僅讓獨孤景之心生惋惜,也讓他改變了對待徒弟的態(tài)度。獨孤景之其實是屬于那種自己一學(xué)就會,但不會教別人的那種人。早年間他嘗試過創(chuàng)建門派,雖然憑借‘武圣’的名望,廣收門徒,但能把他真本事學(xué)到手的,一個也沒有。徒弟們只會假借他武圣的名聲,到處闖禍,還有些心氣高的其他門派掌門常常要求挑戰(zhàn)武圣。
時間一長,獨孤景之就厭煩了江湖上的爾虞我詐,后來,舍棄門派不告而別,自那之后,他對收徒弟這種行為就很抗拒,除非是走投無路之人,否則獨孤景之在他將來的漫長的人生里,恐怕都不會再收徒弟了。
因為獨孤景之有過前兩次對徒弟教育的失敗,所以,他對慕容千雪特別照顧,兩人相處了幾年后,漸漸對彼此產(chǎn)生了除師徒外的感情,在慕容千雪之前,他曾經(jīng)有過一個妻子,但后來,因為沉迷武學(xué),妻子與別的男人私奔了,后來長達幾十年的時間里,他都是用練武來彌補心里的空虛。
相比前一個女弟子,慕容千雪本就是一個成年女人,更加懂得男女之情,幾年的相處下,兩人相互照顧,互生情愫,但獨孤景之因為看重名聲,不愿挑明兩人的感情,兩人在感情上相互糾纏了兩年的時間。
慕容千雪是一個很有手段也很有耐心的女人,她用了兩年的時間,打開了獨孤景之的心門,最終兩人跨過了師徒之別,結(jié)為連理。
李曉陽聽到這里,意味深長的看著這個老人和暈倒的女人。
“那,這么說,你們其實是兩口子?”
獨孤景之看著李曉陽,表情很復(fù)雜,凝視一會兒之后,獨孤景之搖搖頭。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獨孤景之惋惜的說道。
李曉陽沒有問,而是等著他繼續(xù),過了好久,獨孤景之也沒有說話,而是陷入了沉默。
薩沙開口問道“那后來呢?她怎么會變成這樣子?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才變成這樣的?”
獨孤景之聽聞此話,臉色瞬間就變了。
“你怎么知道的?!”
說話間,他站起身來,想向薩沙走來。
“別過來!”李曉陽厲聲呵止
“你們怎么知道的?”獨孤景之有些激動的問著。
李曉陽回答他“我們只是在猜測她是不是遇到了妖怪。”
說話間李曉陽釋放了一個火球在空中飛舞,他繼續(xù)說著。
“你也看到我是什么人了,也算是跟妖精打過交道?!?p> 明白李曉陽在展示武力,獨孤景之視線瞥向慕容千雪,隨后再次坐下。
獨孤景之坐下后緩緩說道“長生或許對我這樣的人就好像是詛咒,在我和她在一起之后,過得還算說得過去,那段時間里,我們相敬相愛,我甚至感受到了為人父的感覺?!?p> 李曉陽看著獨孤景之,他好奇這把年紀的人居然還能生孩子。但只是將嘴抿成一條直線,沒有打斷這個老人的回憶。
獨孤景之望著自己的手掌,仿佛手里還懷抱著嬰兒。
薩沙問道“后來怎么了?她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獨孤景之表情落寞,很久后才回答“一切要是都能像普通人那樣過一輩子很挺好不是嗎?”
獨孤景之的自問,沒有收到任何答復(fù)。
他繼續(xù)說道“有了孩子以后,我們一起到了商國,在商國的西邊,找了一處靠海的村子住下,那時候一切都很平靜,我在那里還學(xué)會了打魚,她在那里幫我一起修漁網(wǎng)。”
他的回憶忽然終止,話鋒一轉(zhuǎn),說道。
“可我知道,有一件事,她一直耿耿于懷。她知道我是因為吃過龍血結(jié)晶,所以才能延壽至今,她一直想要和我一同終老,不愿先我而去,她想要再找到長生之法,我們還因為這件事吵過,但很快她就不再提這件事了,但我知道,她只是不說而已?!?p> “或許我們不該去那個村子的,她不知從哪里找到了一個奇怪的海外男子,起初我還以為她與那人相好,但后來我才知道,他根本不是人,是妖魔!是畜生!他居然能把人也變成像他一樣的怪物,等我發(fā)現(xiàn)的時候一切都太晚了?!?p> 說到這,獨孤景之深吸一口氣,慢慢呼出,夜里借著火光依然能看出他現(xiàn)在想起往事還是被氣得咬緊了牙。
“千雪已經(jīng)變成了白發(fā)的怪物,她,……她居然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咬死了我們的孩子,一切,都來的太突然了,她就像是一個野獸一樣,咳!”
說道激動處,獨孤景之拳頭緊握,牙關(guān)緊咬,情緒激動到甚至無法開口說話。
過了好一陣子,獨孤景之也沒有緩過來。李曉陽后退了半步,伸出手將薩沙擋在身后,他呼喊著獨孤景之的名字。
“獨孤景之!看著我!”
獨孤景之緩緩抬頭看向李曉陽,兩人對視幾秒后,他的情緒瞬間就平復(fù)了。
平復(fù)情緒的老人,他又慢慢低下了頭。
“老夫,……失禮了。讓你看到這副丑樣子?!?p> 李曉陽回答說“對不起,讓你想起傷心事了。”
雙方相互靜默,此時的氣氛稍微緩和了一些。
“你們后來就再也沒見過么?”李曉陽問道。
獨孤景之回答“是我在躲她?!?p> 李曉陽沒有順著這個話題繼續(xù)問,而是換了個話題問道“今后,你打算怎么處置她?”
獨孤景之看向依然昏迷的千雪。
“我會帶她去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去,將她鎖起來,一直看護著她?!?p> 李曉陽點點頭,表示同意這個方案,但這時薩沙卻開了口。
“你是想自殺么?”
獨孤景之詫異的看向薩沙。
“姑娘何意?”
薩沙說“沒有食物,就算用鐵鏈也鎖不住她,最后她會被餓到發(fā)狂,直到吃了你。如果想讓她保持理智,至少每隔幾天吃一次人肉。”
獨孤景之意識到了什么,他質(zhì)問薩沙“你們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薩沙說“她現(xiàn)在,只要活著,就必須要吃人,留著她,就是害人害己?!?p> 李曉陽制止薩沙繼續(xù)說下去“夠了,薩沙,隨他們?nèi)グ伞!?p> 薩沙看了一眼李曉陽,然后說“我們回去吧。”
薩沙又對獨孤景之說道“如果你執(zhí)意如此,我可以告訴你,她的命,可比你長多了,另外,去再學(xué)學(xué)盜墓吧,死人肉,對于她而言也管用?!?p> 獨孤景之站起了身,但李曉陽說道“你最好別打我們主意!”
隨后,李曉陽和薩沙雙雙離開了那片樹林,只留下老者與暈倒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