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又說:“最起碼,在我這兒,你是和她比不了的。”
鐘毓從來沒想過孫妍會過來和自己道歉,雖然這個歉道得不太甘愿,但好歹是說了“對不起”三個字的。
別說,鐘毓還挺高興??吹綄O妍一臉憋屈的的樣子,鐘毓覺得出了口惡氣。
“什么事這么高興?”陶燃看到鐘毓一臉傻笑的樣子,忍不住問。
鐘毓往陶燃的方向靠近了一點,一手遮著嘴巴,像說悄悄話一樣,“我跟你說,孫妍剛剛跟我道歉了?!?p> 少女的的一張臉近在咫尺,陶燃也學(xué)著鐘毓的樣子,壓低了聲音說:“這有什么好高興的,她本來就應(yīng)該給你道歉啊?!?p> 鐘毓說:“你不懂,比起學(xué)校給她的一點小處分,我更希望得到她的道歉?!?p> “本來沒什么指望的東西,現(xiàn)在突然就得到了,難道不值得高興嗎?”
陶燃笑著說:“嗯,確實值得。”也不知道是說鐘毓還是自己,或許二者皆有。
鐘毓和陶燃很自覺,上政治課前兩分鐘就站到了教室后面。同學(xué)們紛紛朝他們兩看,鐘毓恨不得把臉埋進書本里。
正好江齊飛坐在最后一排,把椅子往后靠了靠,打趣道:“燃哥,這是咋了?帶著我毓姐干啥壞事了?”
陶燃的兄弟好像都有點自來熟,因著陶燃的關(guān)系,有時候會和鐘毓多說上幾句。鐘毓覺得他們這些人說話有種社會人的氣息,老是哥啊姐啊的叫。鐘毓剛開始聽他叫毓姐的時候覺得很奇怪,有點接受不了,但她的性格也不至于因為這點事去說什么,后來聽著聽著也就習(xí)慣了。
陶燃說:“違反了點課堂紀律。”
“操哈哈哈?!苯R飛大笑,“要不說咱們一中的老師公平公正呢?!?p> 陶燃踹了江齊飛的椅子一腳,笑罵:“滾遠點?!?p> 好不容易上課鈴想了,鐘毓松了一口氣,終于不用接受這么多目光的炙烤了。她想著,一節(jié)課而已,很快就過去了。
可惜天公不作美,政治老師進教室之后看了他們兩眼,似乎在想他們兩個為什么要站在后面。過了兩秒,像是恍然大悟,笑著說:“這學(xué)霸就是不一樣啊,不光學(xué)習(xí)積極,連挨罰也很積極嗎!你們要是不站后面,老師都忘了這回事了?!?p> 隨后,全班哄堂大笑。
鐘毓和陶燃對視了一眼,造孽??!
沒過幾天,孫妍轉(zhuǎn)去了別的班上,這事兒沒掀起大的風(fēng)波,過了也就過,沒人放在心上。
日子一天天過著,背完了《蜀道難》,又背完了《師說》。轉(zhuǎn)眼便快要到元旦了。
十二月中旬的一天,一個音樂老師到各個班挑選幾個女生,想要在元旦匯演上表演大合唱,合唱歌曲的名字叫《東方紅》,可謂是又紅又專。
很不幸,鐘毓在這一天被那個音樂老師選上了。唯一讓鐘毓覺得幸運的就是大合唱人多,表演的時候不至于太過緊張。
但鐘毓到底還是太年輕,慶幸得太早了。排隊型的時候,鐘毓因為個子比較矮,被排在了第一排。鐘毓只能笑著接受這個結(jié)果。她發(fā)誓,以后一定多喝牛奶。
一中最重學(xué)習(xí),不可能上課時間讓學(xué)生排練節(jié)目。于是那位音樂老師當(dāng)即拍板決定:以后每天午睡時間到多媒體廳排練。還特有氣勢地說:“同學(xué)們,這個節(jié)目可是咱們的開場曲,排練的時候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知道了嗎?”
往后的半個月里,鐘毓每天午睡時間都去練歌,班上也有另外幾個女孩子被選上,但鐘毓和她們不太熟。索性只用唱唱歌,不用與人交流。
元旦當(dāng)天正好是周一,元旦匯演也就定在了周一的上午,老師便要求周日上午再彩排一次。
周日上午彩排完之后,因為還要上晚自習(xí),鐘毓便懶得再回家一趟,去了沈黎寧的租房。沈黎寧是個閑不住的,沒多久便要拉著鐘毓去逛街。
“你們那個大合唱排練好玩嗎?”沈黎寧吸了一口奶茶,問鐘毓。
鐘毓搖了搖頭,“要是你也在就好了?!鄙蚶鑼幈緛硎强梢员贿x上的,可惜她唱歌跑調(diào)。
鐘毓拉著沈黎寧進了一家糕點店,直奔肉松小貝。鐘毓最喜歡吃這個,松軟的蛋糕上面鋪滿了肉松,咬開之后,里面還有甜膩的奶油。
店員在一旁推銷說:“今天店里做活動,平常是十塊錢兩個,今天買一送一,十塊錢四個,很劃算的?!?p> 鐘毓說:“那幫我裝十塊錢的吧?!?p> 鐘毓和沈黎寧在路上一人吃了一個,剩下兩個帶回了教室。
第二節(jié)晚自習(xí)下了之后,鐘毓覺得有點餓了,便把剩下的兩個拿了出來。遞給了旁邊的陶燃一個,陶燃也不講客氣,拿過來咬了一口。
鐘毓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望著他,“好吃嗎?”
“嗯?!碧杖颊f,“好吃?!逼鋵崒τ谒麃碚f,是有些過于膩了的。
鐘毓說:“是吧,我覺得所有蛋糕里面這個最好吃了。”那語氣神態(tài)活像在給人炫耀自己的寶貝一樣。
第二天便是元旦,大合唱的節(jié)目要求統(tǒng)一穿校服。其實杏城一中在穿校服這件事上還是比較人性化的,到了冬天,就只用每周一升旗的時候穿一下。
鐘毓怕冷,在校服的外面又穿了一件羽絨服,把自己裹得像個企鵝。
除了穿校服,還要求每個人都要穿紅色的高領(lǐng)毛衣,還給要表演大合唱的姑娘們一人發(fā)了一個最為經(jīng)典的黑色波浪形發(fā)箍,要把頭發(fā)全給箍上去,額前不能有碎發(fā)。而后美其名曰:這樣看著有精神,和《東方紅》這首歌絕配。
幾個女老師又給她們化了妝,其實就是鋪了層粉底,涂了個口紅。
鐘毓脫了羽絨服放在自己的位子上,然后去候場。
幾位校領(lǐng)導(dǎo)發(fā)完言之后,鐘毓隨著人流上了臺,站到自己的位置上。
陶燃知道鐘毓要表演這個節(jié)目,便多看了幾眼,鐘毓站在第一排,倒是一眼就能看到她。
鐘毓唱歌的時候只是看著前面,臉上也沒什么表情,或許有點緊張,手指微微揪著褲子。
陶燃看到鐘毓一雙凍得發(fā)紅的手,瞇了瞇眼,起身朝后面的飲水機走去。
鐘毓下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羽絨服穿上,她坐在椅子上,身子還有些微微發(fā)抖。
眼前多了一只修長白皙的手,手上拿著一瓶礦泉水。鐘毓抬頭看見了陶燃。陶燃蹲下來,看著她說:“拿著這個,應(yīng)該會暖和一點?!闭f完把礦泉水瓶放在了鐘毓的手上,水瓶里的水是熱的。
熱意從指尖傳來,鐘毓說了聲謝謝,這確實是她現(xiàn)在最想要的。
感覺......好像有什么不一樣了,是什么呢?鐘毓想,難道是黎寧常在自己耳邊說得“青春期的悸動”?這時候的鐘毓還只是把這種感覺當(dāng)做是一種普通的感動。
要說陶燃為什么會想到給鐘毓準備一瓶熱水暖手,還是因為有一次拿東西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鐘毓的手,涼意刺骨,他就多問了一句:“很冷嗎?手怎么這么冰?”
鐘毓說:“我一到冬天就是這樣,穿再多手腳也是冰的?!?p> ——
大年初三的時候,鐘毓提出要到租的房子里去住。大過年的,串門的親戚實在太多,鐘毓想討個清靜。
鐘爸鐘媽想著租的房子里什么都有,鐘毓自理能力也很強,做飯什么的也不成問題,而且確實更適合鐘毓學(xué)習(xí),便答應(yīng)了。
本來鐘媽想陪著鐘毓的,但是店子里的生意是在太忙,拜年走親戚的少不得要提幾個禮盒。最后只能給鐘毓塞了一冰箱的速凍食品和菜。
“媽媽,這么多我也吃不完啊?!?p> “吃不完就放著,反正下學(xué)期就要住在這里了,也不怕浪費?!?p> 鐘媽交代了一大堆,鐘毓一一答應(yīng)。
“一個人在這里要照顧好自己,別光顧著學(xué)習(xí),一日三餐要按時吃知道嗎?”
“知道了,媽媽?!?p> “等店里面沒這么忙了,媽媽就過來陪你?!?p> 鐘毓在租房里窩了三天,想著出去透透氣,沒想到半路上遇到了陶燃
少年穿著長款的黑色羽絨服,一個人低著頭慢悠悠地走著。
“陶燃?!辩娯菇兴?,有驚訝,有歡喜。
陶燃聽到聲音,抬頭看去,便見一個黃色的團子朝自己跑過來。
那黃色的團子在自己面前停住,鼻尖有點紅,一雙眼睛水汪汪地看著自己。
“鐘毓?你怎么在這里?”他的聲音不似往常那般清潤,有些低啞。
鐘毓說:“我爸媽在這里租了房子,你呢?”
陶燃偏過頭咳了一聲,“我住在這里?!?p> “在這里租房子是準備給你陪讀嗎?”
“對呀?!?p> 兩人并肩走著,一時無話。過了會兒,鐘毓像是想到了什么,笑著說:“陶燃,新年快樂呀。”
“嗯。”陶燃看了鐘毓一眼,嘴角有了些弧度,“你也是,新年快樂。”
眼看就要到小區(qū)門口,鐘毓問:“你是準備去哪里呀?”
“去藥房買點藥?!闭f完又咳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