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茂的隊伍中,張二樹留在了村里繼續(xù)試驗完善改進曲轅犁,想著改進好之后去縣里報備,來獲得上仙說的機緣。
作為張二樹的東家,張茂本來是琢么著在村里和韓武一起把曲轅犁這個大買賣拿下的。
兩人身居京城,又見多識廣,已經(jīng)預(yù)見這曲轅犁會對大唐農(nóng)業(yè)為來發(fā)展帶來多么大的驚天變化,甚至,已經(jīng)預(yù)見了皇帝知道后給出的豐厚賞賜。
這很難不讓人動心。
可當(dāng)看到白啟剛走后,小娟的弟弟吳鐵竟然醒了時,卻讓一直不太相信鬼神之說的張茂和韓武兩人,內(nèi)心對白啟的敬畏之心又強了一分。
思來想去的兩人覺得曲轅犁的事情操作起來的風(fēng)險還是太大,萬一驚動上面后,上面有心探查,查到這鳳凰村里或者白啟頭上,到時候給自己扣一個欺君之罪,那自己可擔(dān)待不起。
最后,兩人還是決定跟著白啟,反正白啟要去京城也是順路,說不定會另有機緣。
白啟多等待了一會,讓身后的人趕了上來。
張茂等人見到白啟,卻不敢上前,只得遠遠的停下。
而還赤著腳的小娟卻快走兩步,到白啟面前直接跪地:“上仙,奴弟吳鐵已醒,只是身體虛弱還未能下地,不得當(dāng)面拜謝上仙。奴已得吳阿爺照顧幼弟,心已無所牽絆,此生愿做牛做馬侍奉上仙,懇求上仙收留?!闭f著,又拜倒在地。
小娟這一跪,卻有些突兀的顯露出躲在其身后的吳二牛。
二牛臉上還掛著淚痕,看起來也不過七八歲的孩子??粗杲憬愎蛳铝?,嚇得自己也連忙跪下。
“只要上仙不吃額(四聲),額也愿意給上仙做牛做馬。”
這二牛正是在樹下的那個被嚇尿了的孩子。
白啟聽得“嗬嗬”笑出聲來。
看著這個被村正吳山狠心直接扔過來的還吸著鼻涕的孫子吳二牛,白啟突然有些頭疼,自己現(xiàn)在似乎都照顧不了自己,竟然還得照顧兩個小的。
白啟張了張嘴,卻還是沒有說出拒絕的話來。一來,這都走出十多里地了,自己可不想護送這兩個孩子再回去,二來,也怕自己趕兩個孩子回去后,這倆娃依然偷偷繼續(xù)跟著自己。
“得,跪都跪了,自己還沒壓歲錢給,跟著就跟著吧,路上有個解悶的也好。不過,有了兩個小跟屁蟲……那,自己只能選擇走‘大路’了?!?p> 想到這里,白啟轉(zhuǎn)頭把目光看向了正在向這邊張望的張茂等人。
“法財侶地??磥?,暫時忽悠個商人小弟也是很有必要的。正好,也可以看看那傳說的‘天下第一城’。”
……
長安皇宮內(nèi)。
剛剛從大興殿下朝的李淵回到甘露殿繼續(xù)批閱奏折,隨身大太監(jiān)輕步小聲上前稟報。
“啟稟陛下,太史令傅奕有要事求見陛下?!?p> 李淵眼睛沒有離開奏折,隨口道:“這個傅奕,朝堂之上辯不過蕭瑀,事后再找朕有何用?讓他進來吧?!?p> “若?!?p> 不一會,年過古稀的傅奕進入殿內(nèi),躬身行禮:“拜見陛下?!?p> “免禮?!?p> “謝陛下!”
李淵扔下奏折,看著傅奕道:“傅卿可又是為了那沙汰僧尼之事?”
傅奕微微躬身又一行禮道:“啟奏陛下,臣今日所奏并非此事?!?p> “哦?那,是所謂何事?”
傅奕左右看了看,嚴肅的道:“請陛下屏退左右?!?p> 見這已經(jīng)花甲的傅奕表情認真,李淵倒是來了興趣,呵呵一笑隨意的揮了揮手。
立時間,房間里除了大太監(jiān),其他伺候的宮女太監(jiān)盡數(shù)匆匆離開,最后還關(guān)上了門。
傅奕顫顫巍巍的跪倒在地,面對李淵執(zhí)禮后,開口道:“啟稟陛下,老臣今觀天象,太白星又現(xiàn),且與前日出現(xiàn)的方位相同?!?p> “什么!”李淵大驚而立,“此話,當(dāng)真?。俊?p> 博弈執(zhí)禮叩首,“事關(guān)重大,老臣不敢有半點虛言?!?p> 李淵倒吸一口冷氣,驚立而起的身體一個踉蹌的坐了回去,額頭上竟嚇出了汗。
傅奕所在的太史局,就是專門負責(zé)觀察天文現(xiàn)象,然后進行一些玄學(xué)預(yù)測的地方。
而觀測到的太白星即是金星。亦名啟明,長庚,明星。
古時,以金星辰見于東方謂“啟明”,夕位于西方曰“長庚”,《詩經(jīng)》上說:東有啟明,西有長庚。
而陰陽家認為太白是武神,掌管戰(zhàn)爭之事,主殺伐。只要金星在特殊時間、區(qū)域出現(xiàn),便是“變天”的象征,是暴發(fā)革命或政府變異的前兆,代表要發(fā)生大事了?!稘h書·天文志》:“太白經(jīng)天,乃天下革,民更王。
而時隔兩天,這顆太白金星又出現(xiàn)在同一個特殊方位。這種特殊現(xiàn)象即便放到現(xiàn)在,也是天文觀測的重點,絕對少不了人嘖嘖稱奇評頭論足。
但要是放到這信奉神明和命運之說的古代,這可就成了驚天動地了不得的大事情。
“何,何解?”李淵聲音有些顫抖問道。
傅奕執(zhí)禮,沉著聲音,定聲道:“啟稟陛下,太白見秦分,秦王當(dāng)有天下!”
李淵那銳利的眼睛瞇了又瞇眼睛,但眼角的肌肉卻控制不住的不停抽搐著,面帶驚恐和怒氣的看著前方,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傅奕走后,李淵一直枯坐在桌案前久久未動。
身邊的大太監(jiān)也一直站在身邊,直至天上漸暗。
“陛下,掌燈了?!贝蟊O(jiān)輕聲道。
李淵眨了眨有些干澀的眼睛,回過神來,“去,召秦王來,朕,想單獨好好和他談?wù)劇?p> 古代帝王,對天命都有一種很是復(fù)雜微妙的態(tài)度。
一方面相信自己的天命并努力證實,以表彰自己的統(tǒng)治的合法性,
另一方面,帝王又不能接受其他有天命的人。
遇到這種有條件奪取自己皇位的“天命之子”,帝王的態(tài)度往往就是“寧可錯殺,不可錯放”,哪怕是自己的親兒子也不例外。
李淵和李世民談了什么,沒人知道,但知道李世民離開的幾個小時后,李世民便拿起了屠刀。
大唐武德九年六月四日丑時正(凌晨1點整),李世民率長孫無忌等人強闖長生殿,親手斬殺了數(shù)名侍衛(wèi),并命人將李淵囚禁起來。
卯時二刻(約清晨5點30分),李世民埋伏在玄武門,以兩千名私人護衛(wèi),力克李建成所率領(lǐng)的近十倍于己的前來救駕禁軍。手刃太子李建成后痛哭流涕。
卯時五刻(約清晨6點15分),尉遲恭持械逼宮,三言兩語將李淵生生氣暈了過去,又逼迫幾位宰相假傳圣旨,立李世民為太子。
醒來之后的李淵,痛失二子,最后也只得接受既成事實。
至此,李世民持續(xù)隱忍了好幾年,以這場籌劃精細、布局完備、過程驚險、不到24小時的玄武門政變結(jié)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