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靳海音端著酒杯搖搖晃晃的過來，祁昇只覺得自己想默默的捂臉，怎么一下子就成了這個樣子啊，跨越啊。
和想象之中的完全不同，看對方一回府就讓人備酒菜的樣子，祁昇根本沒有想過他是一個一杯就醉的人。
這樣子的人，喝茶難道不好嗎？
看著祁昇那強作鎮(zhèn)定卻還是泄露了抗拒的神情，李然上前一把拉住了自家少爺，直接將人拉回了位置。
一下子也覺得有些尷尬，雖然對面的齊公子什么表現(xiàn)也沒有，話也沒說半句，但就看著那張臉，李然就替自家少爺覺得尷尬。
往常這種情況也是有的，李然其實已經(jīng)有些習慣了，只是這齊公子，也不知還會不會再上門來。
把靳海音按在座位上坐下，看著祁昇，李然覺得這時候除了自己說點什么，也沒什么辦法了，因此也只硬著頭皮道了一句：
“抱歉，我家少爺有些……”熱情。
剩下的兩個字，李然一邊拉住再次想往祁昇那邊去的靳海音，一邊沒能說出口。
“我知道，自來熟?！蹦局粡埬樋粗钊?，祁昇點了點頭，對于他沒說完的后半句，給出了一個自己的理解。
看他控制靳海音控制得很是困難，祁昇覺得有些同情，但也絕對沒有想要上去幫忙的意思。
醉酒的人以往只遠遠的見過，這一次是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的見，著實是有些難搞，喝醉的人真的是什么形象都沒有了。
他也難得的反省了一下自己，雖然有時候也挺麻煩挺難搞的，可應該不會像靳海音這樣。
聽著祁昇這話，李然默了默，總覺得他的說法有點問題，可又好像沒毛病，停頓一下還是努力接著說，解釋說：
“少爺他只是好酒，所以……平時不會這樣的?！彪m然平時也沒好到哪去。
解釋的話，李然自己都說得心虛，但畢竟是少爺帶回來的，他還是盡最大的努力。
“嗯，好酒，只是酒量不好?！痹俅吸c了點頭，祁昇也努力附和說。
再看了一眼那自顧自不知在說什么做什么的靳海音，接著說：
“酒品也不好。”
好酒，但酒量不好，酒品欠佳，對于靳海音，祁昇現(xiàn)在腦海里只有這一個主要印象了，至于之前他那有些悲傷的印象，早已經(jīng)在他端起酒杯的時候就飛灰煙滅了。
一個人，外在的形象與其本質能有多大的差別，祁昇再一次真切的了解了。
聽著祁昇這么說，李然努力維持的笑臉一下子就維持不下去了，他臉一下子就黑了，這話說得，可以不要這么誠實嗎？
場面話，客套話來一點好不好，可即便心里這么想，李然也沒有什么可以反駁的話，畢竟事實擺在眼前，自家少爺就是這副樣子。
李然只覺得心里突然哽得慌。
“你知道美人榜嗎？”并不了解李然心里想了什么，只看他不說話了，祁昇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問了一句。
從靳海音說了那句美人榜，榜首的話之后，祁昇便忍不住總想著，總覺得那不會是什么讓人開心的事情。
美人榜，到底是什么東西呢？
美人，指容貌美麗，相貌出挑養(yǎng)眼之人，多指女子，美人榜，顧名思義，祁昇是可以理解的。
可靳海音偏偏提到了榜首，難道這美人榜不分男女嗎？想到這一點，祁昇越想越覺得可能。
“……怎么這么問？”祁昇一說美人榜，李然看著對方的那張臉，再想起自家少爺美人榜每逢更新必買的那樣子，他突然就尷尬了。
說不出口，實在是說不出口。
“靳道友說到了，我便有些好奇?！笨蠢钊贿@反應，分明是知道的，祁昇看著他，說。
“……那是天機閣發(fā)布的榜單，齊公子去一趟便知曉了。”對著祁昇的視線，李然也是做不到無動于衷，半晌憋出了一句。
“不知天機閣在何處？”一個回答中又有一個問題，祁昇只繼續(xù)問。
“城南有它的分閣，公子沿大道過去便好?！焙茸砭剖裁丛挾颊f得出來，李然也是無奈，自家公子挖的坑，總得填，因此他直接回說。
也不知自家少爺酒醒了之后要怎樣的捶胸頓足，反正現(xiàn)在他是沒辦法了。
“好，如此我就先告辭了?！眲傔M來這院子的時候祁昇是想問些什么的，畢竟這是當?shù)氐娜?，可到現(xiàn)在這情況，明顯的什么都問不了了，從李然那兒得到天機閣的位置，祁昇便開口告辭了。
尋求他人幫助這一點，似乎是自己習以為常的事情，祁昇突然想起了關三月那時候的模樣，一把劍，無所畏懼。
想起關三月，祁昇一下子怔了怔，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在做什么呢，如果是她處在自己這個境地，想來定然是完全不一樣的。
聽到祁昇開口告辭，再看自家那少爺，李然也是理解的，便說：“呃，啊，慢走，之后若要尋公子的話不知該去何處？”
“西大街胡同89號，我這兩日會在那兒。”看著靳海音，再看著李然，祁昇還是應了聲，這便離開了。
而看著祁昇離開，回頭再看著自家那一個人喝得起勁兒的少爺，李然只覺得之前對方那個同情的眼神確實是用對了。
喝喝喝，分明一壺都喝不完，心里這般想著，人卻還是老實的過去伺候著了。
離開了靳海音的那間宅子，祁昇才猛然整個人放松下來，雖然對方很是友善，可第一次相處還是會有些拘束，不習慣。
走在路上，他開始檢討自己的那些想法，明明是如今這副局面，也早就決定要靠自己，要努力的想辦法，可為什么自己還會想著靠別人幫助呢？
倚靠他人成了習慣，把應當自己承擔的部分交托于他人身上，歸根到底，不過是自己太過急于求成了。
現(xiàn)如今，明明對南域什么都不了解，什么都做不了，卻先是想著直接的接觸影無霜，現(xiàn)在又想著別人幫忙。
靳海音說煉丹師，我?guī)湍阏业臅r候，自己真的是立刻的就想點頭了，要不是因為他已經(jīng)喝醉了。
一切的一切，若真那么容易的話，父親又怎么會用這種方法呢，翻來覆去的整個想清楚了，祁昇整個人才堅定了下來，想明白了這個時候自己應該做什么。
勇氣也許不能所向披靡，但膽怯卻根本無濟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