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越朝。
境內(nèi)西北,琳瑯洲。
這里是當今圣上天靖帝的第七位胞弟,賢王沈復的封地。
大越朝,身為當世四國之一,至今國泰民安數(shù)十年,經(jīng)濟富足,軍事強盛,人口繁多,所占地域更是廣袤無比,而眼下這琳瑯洲雖說不是大越境內(nèi)最為富庶的一洲,但其人口經(jīng)濟在境內(nèi)三十六洲內(nèi)卻也排的進前五,尤其因其地理位置接壤西涼,常年都有八十萬琳瑯鐵騎駐扎于此,征戰(zhàn)討伐、把守邊關,每年朝廷都會撥來天文數(shù)字的錢糧供給,更是將本就不弱的琳瑯洲又抬高了一個噸位。
這一日,是天靖七十七年大年初一的早晨。
琳瑯洲首府,楓藍城,賢王府。
西北的寒冬還是很冷的,就算賢王府中地下鋪滿了取暖所用的地龍,府中下人們卻還是不敢靠近窗沿,光是那紙窗縫隙里漏進來的寒風,就夠他們原地打上三個寒顫的。
所幸,按照賢王府歷年的規(guī)矩,經(jīng)過了昨個夜里徹夜的狂歡,今日不論是太監(jiān)伙夫、還是侍女馬夫,都是可以睡到正午再起的,所以府內(nèi)絕大多數(shù)人在旭日升起之后,只是起身搞定昨夜里忘了放下的簾子,便轉(zhuǎn)身繼續(xù)鉆回溫暖的被窩里呼呼大睡去了。
就連賢王沈復,以及他唯一的王妃李氏都是如此,聽一個消息靈通且又大嘴巴的管事酒后所說,昨夜里賢王高興,比往年還要多喝了不少,王妃嗜酒,也是陪著大醉,兩人連同府上幾位先生喝到大半夜才睡下,故此,今晨里那些侍衛(wèi)們就連巡邏走動的時候都是單手扶著刀鞘的,生怕撞到鎖甲弄出了響聲,擾了王爺?shù)那鍓簟?p> 所有人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卻只有一個人例外。
此刻,十六歲的賢王世子沈放正赤著上身閉目站在演武場內(nèi),此刻寒冬臘月,天上還在飄雪,卻未對他造成絲毫的影響。
呼吸平穩(wěn),心跳如雷,他在準備,準備稍后即將到來的修煉。
“走快點,世子等久了!”
突然,一道極其細微的言語聲由遠處傳來,沈放聞聲撇去,余光投在擋在演武場一側(cè)的影壁上。
光滑的影壁,映出了他的樣子。
十六年過去,當初那個初生的嬰孩,此時已經(jīng)有了幾分成人模樣,一頭烏黑的長發(fā)簡單地束成一個馬尾,顎如刀削,劍眉星目,身上的肌肉恰到好處地圓滑隆起,卻是徹徹底底出落成了一個俊朗男兒。
說真的,這副樣貌,用一句豐神俊朗世無雙來形容那是絲毫不過,尤其那雙漆黑深邃的眸子最叫人矚目,仿佛蘊含一種攝人心魄的魅力,足叫千萬少女沉醉其中。
只是,就是這樣一雙眸子,此時卻不知緣何帶著一絲絲的殺意。
“噠、噠。。?!?p> “唔,今兒,只有十七個沙包?”
漸漸地,一陣雜亂腳步聲悠遠而近,沈放的目光好似有穿透性一樣,就那樣死死地看著那面影壁,耳朵微微一動,就準確地判斷出了其后的人數(shù),自言自語似的喃喃一句過后,果真就有幾名身著鎧甲的賢王府侍衛(wèi)壓著十七名穿著各異的漢子拐著彎走了進來。
“世子,今日的分量到了。”
一行人來到校場中央,在沈放的身前站定,領頭那個侍衛(wèi)上前單膝跪地,抱拳一禮。
“開始吧。”
沈放面色淡然地點了點頭,單手一揮,待他話音剛落,侍衛(wèi)們便麻利地動了起來,幾人上前解開那十七壯漢的手銬腳鐐,有人去了校場的四個邊角布置著什么。
不多時,一個淡藍色的光幕由校場四周升起,如倒流的溪水般慢慢上浮,最終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個半通明的倒扣的大碗,將在場所有人護在了當中。
這玩意兒名喚‘音障陣’,可以隔絕內(nèi)里的一切響動,由四面小旗組成,工藝簡單,原料便宜,只要會點煉氣手段的修士就能制作,算是大路貨來的。
當然了,這個‘容易’,也是相較于賢王府這樣的龐然大物來說的,放在外界,那也是一等一的神異之物,老百姓們可是決計用不起的。
眼見這一幕,場中漢子們有些膽怯,不知對方想要做些什么,但下一刻他們就想不了這么多了,只因他們見到,有幾名侍衛(wèi),已是叮叮當當抱來一大堆兵器,接著‘嘩啦’一聲盡數(shù)扔在了他們的面前。
只見這兵器堆中,什么刀叉劍戟、棍棒刺錘,甚至連狼牙棒、流星錘這類的兇兵都有,剛被逮來的壯漢們面面相覷,一時間無人能高清此間狀況。
見狀,已經(jīng)站在校場一旁的侍衛(wèi)首領開口為他們解惑道:“爾等,都是我琳瑯洲內(nèi)流竄作惡的慣犯,不用狡辯,你們這群人當中,若誰的手頭沒有個三五條人命,都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照例來講,爾等這類雜碎被我賢王府抓住,一般都是就地處決,斷無生路的,不過現(xiàn)在,我家世子卻會給你們一個機會。”
說著,這侍衛(wèi)首領大手一抬,指向眾人面前那堆兵器,陰冷道:“拿起你們面前的武器,使出你們十成的本事,圍攻我家世子!我不說你們誰能贏這一仗,但凡你們中有人能給我家世子身上留下一道傷口,今日便放此人離去,出楓藍城,賜十兩金!”
“嘩!”
此言一出,一眾壯漢盡皆驚詫,議論聲轟然而出,他們闖蕩江湖這么多年,愣是沒聽過如此奇怪的要求,他們齊齊瞅著不遠處看起來細皮嫩肉的沈放,心中疑慮,這賢王府莫不是瘋了?
只不過,雖然匪夷所思,但對方提出的條件實在是讓這群忙名之徒心動,終于有人出聲詢問道:“賢王府發(fā)話,小人自是信的,只不過我等若是下起手來沒個輕重,傷了世子性命,或是落個殘疾,小人等怕是照例走不出這院子啊!”
“就是!我等也不算孤陋寡聞,大戶人家抓人回去給自家子弟練手這等事兒也聽說過不少,但瞅這世子弱不禁風,實在是扛不住我等幾下,不如咱各退一步,我等就使個兩分力,陪世子練練手,練開心了,就放我等離去,這樣可好?”
“閉嘴!”
聽著眾人起哄,侍衛(wèi)統(tǒng)領面色明顯暗沉了下來,一雙鷹目死死盯著眾人,一字一頓地道:“我賢王府,言出必行!我家世子若然不敵,也必不會為難你們,放心大膽拿出你們的命來搏!生路就這一條!記住,十成力!”
“這位大人,不是我等不聽你的,實在是匪夷所。。。。呃?”
聽那侍衛(wèi)首領所言,眾大漢明顯還是放不下心,其中一人正開口繼續(xù)問著,卻突見眼前一黑,卻是上一秒還在十數(shù)步外的沈放,此刻已是如瞬移般出現(xiàn)在了自己面前!
此人驚詫之下便想后退,可不等他挪動腳步,就覺自己頸間一陣麻木,低眼一瞄,竟是被這細皮嫩肉的賢王世子給掐住了脖子!
“咔嚓!”
下一刻,再不給此人辯解的機會,沈放直接手腕一抖,生生扭斷了此人脖子!
。。。
“?。。?!”
短暫的沉寂之后,終是有人驚叫而起,說起來他們這群人也都是見過風浪的刀口舔血之徒,按理說是很習慣有人死在自己眼前的,只不過眼前這一幕一是來得太過突然,二則是。。。這死人的狀況,實在是太過夸張了一些!
“撲通!”
“咚!”
只聽一重一輕兩道悶響響起,先前那人的身子軟倒,頭顱竟已是跌到了一旁,足足滾了三圈才終于停下,尸體脖頸斷口處,半截脊椎骨歪在外面,鮮血碎肉鋪開一地,那沈放竟是以一手之力,輕描淡寫地就將這人的脖子給捏成了肉沫!
“再不動,你們的命就沒了?!?p> 終于,沈放開口說話,他的聲音沉穩(wěn)清澈,風度翩翩,但聽在眾人耳中,卻是猶如催命惡鬼一般!
“不管了!殺?。 ?p> “宰了他!然后殺出去!老子可不想莫名其妙把命丟在這兒!”
下一刻,壓力之下的眾人徹底爆發(fā),一個個撲向了面前的兵器,隨便撈一把抓在手中,便齊齊朝著沈放撲來!
“切,一個上得了臺面的都沒有?!?p> 沈放并未阻止眾人去拾撿兵器,只不過從眾人剛剛那短短一瞬的動作他就看出,這群亡命之徒全都不過是身體強健、頂多會點三腳貓功夫的普通人而已,心中的期待頓時消了個干凈。
只不過,雖然無趣,但對戰(zhàn)之時,卻是絲毫容不得馬虎的,獅子搏兔尚用全力,何況此刻以命相爭?
“呼----”
一個人腦般大小的流星錘由沈放耳邊擦過,被他恰到好處地躲過,使這流星錘的乃是一個身高兩米的彪然大漢,整個人鐵塔一般,身上的肌肉如同巖石,但沈放在躲過對方這一擊的瞬間,只是將右肩朝著這大漢胸口猛地一撞,一片清晰可見的深坑便出現(xiàn)在其胸膛處,大漢緊接著一口鮮血噴出,倒飛而出,等他滾落在地時,已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然而,這一幕雖然震撼,此刻卻是沒人會騰出精力去管了,只見就在大漢倒飛而出的瞬間,一柄大刀,一根狼牙棒,已是一正一反,同時來到了沈放頭腳兩處,直接封了他的退路!
“受死!”
突襲的兩人同聲大喊,心道此擊勝券在握,卻不想沈放絲毫不亂,直接原地躍起,接著在半空中強行扭轉(zhuǎn)身體,橫著打了個轉(zhuǎn),恰恰躲過了二人這合力一擊,接著雙手雙腳各纏上一人的腦袋,借勢急速旋轉(zhuǎn),竟是猶如一頭萬斤鱷魚一樣,生生地扭下了這二人的腦袋!
“噗嗤!”
寒冷的冬日里,二人脖子上碗大的傷口鮮血噴出,帶起兩片血色的霧氣,直噴了其他幾個接連撲來的漢子滿頭滿臉,趁著他們失去視野的瞬間,沈放落地,雙手成爪,急步來到其中兩人身前,對著他們面門就是一爪,接著‘刺啦’一聲,這二人的面皮就被齊齊扯下!
“唔啊啊啊啊??!”
“我的臉!唔的臉!”
撕心裂肺的劇痛叫這兩個漢子嚎叫出聲,跌到在地不住地打滾,而沈放卻是輕描淡寫地將雙手中的面皮扔下,慢步朝著余下的人走來。
“惡。。。惡鬼。。?!?p> 目睹著眼前這慘烈一幕,余下的人驚了,怕了。
短短三四息時間,面前這小白臉就瞬殺了他們足足五人,而且手段極為殘忍,他們再不敢上前一步,剛剛才被激起的血性如斷崖邊的流水般被打下,甚至有人手中的兵器都握不穩(wěn),跌倒在地。
“饒。。。饒命!”
“世子饒命,世子饒命,我等不敢了,我等不敢了!”
求饒之聲四起,這群前一刻還如狼似虎的惡徒們,此刻徹底淪為了待宰的羔羊。
“。。?!?p> 看著眼前這群跪地求饒的惡漢,沈放皺眉,顯得有些氣餒。
“也不知道你們當初害人性命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會有今日?!?p> 接著,就見他喃喃講了一句,接著雙手由爪變?nèi)?,走進了人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