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高美杉的婚禮爆發(fā)槍擊事件后,雷局長馬上按照周馥之的指令、調動大批警力在G5全市展開搜捕,目標就是哥利亞。雖然眼下周馥之已經不在市長的位子,但老雷也不好拂了對方的面子,畢竟幾十年的交情在那兒擺著。何況老雷想,王道如果玩不轉G5,哪天老周殺個回馬槍也未可知。王道遭遇槍擊就是很好的明證:他未必能把G5各方的勢力調和妥當。
幾天過去了,哥利亞依然沒見著半點兒蹤影。他在什么地方?
美杉婚禮之后,這個大個子一直躲在G5和A9交界處的一個簡陋棚屋里。這樣躲了幾天,他怕姐姐著急、就冒險給周嵐打了個電話、報個平安。電話里,周嵐哭著問他為什么這么做。這個問題顯然多余,姐弟倆都知道周馥之理當接受正義的審判??上虚L先生實在命大,反而害了新娘子美杉。
得知哥利亞躲在邊界,周嵐曾找高遠商量、把弟弟接回家。高遠覺得風險太大。好在沒幾天,警方搜捕哥利亞的力度明顯小了很多。因為王道上任后、讓雷局長把警力盡量用在整頓城市丑陋現(xiàn)象以及維護鴿寨及其周邊的治安上。老雷不敢怠慢,哥利亞的處境隨即緩和了許多。
這天凌晨,史前巨人迂回到月牙灣的東邊海灘、從那里翻過圍墻、回到了高家。此時的高家人都在熟睡,哥利亞自己“輕車熟路”地去到地下室那邊。剛打開自己的房門,他發(fā)現(xiàn)高思站在身后。
“我聽著有動靜,”高思的窺甲對哥利亞說,“估計是你。”
“不好意思,我又過來了。那邊實在受不了,”史前巨人靦腆地朝高思笑笑,“如果不方便,我可以……”
“怎么不方便?這里就是你的家?!备咚茧S著哥利亞一起進入房間、坐到一把椅子里。他讓巨人先舒舒服服地睡一覺,明天上午再聊。“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幫忙?!蹦泻⒄f。
“什么事?”
“唔……明天再說,太晚了?!?p> “不行,現(xiàn)在就說?!备缋麃啔v來沉不住氣,“否則我就離開?!?p> 高思見哥利亞的牛脾氣上來,只得把自己的想法跟巨人簡單說了一下:現(xiàn)在已經確認、利先生受周馥之的指使、發(fā)射了一枚帶有某種疫情病毒的炮彈,而哥利亞曾隱約聽到過利先生用這件事威脅市長。那么,利先生手頭肯定握有這件事的證據?!拔蚁胝埬銕兔?、搞到證據,然后把它公之于眾!”高思說,“當然,以你現(xiàn)在的處境,肯定不能拋頭露面,我對利先生也了解有限。所以,你看能不能聯(lián)系一下利夫人?”
利夫人和利先生看似相敬如賓實則水火不容的關系、早已盡人皆知。高思希望哥利亞通過利夫人、拿到周馥之戕害蒼生的證據,看上去可行。而且他覺得利夫人應該不會推辭,“我看,利夫人雖然跟利先生在一起,但根本不是一路人。她挺有原則性的,應該也有正義感。我們可以賭一把。”高思說,“當然,這么做有些冒險,不論對你還是利夫人。所以請你考慮考慮……”
“沒什么考慮的!”哥利亞幾乎沒怎么想、馬上答應了高思的請求。作為A9市民,他也迫不及待地要把屠戮同胞的那個劊子手推到法庭上。
“那么,你先休息,明天再說?!备咚颊f完,走出哥利亞的房間。
兩天以后,高思如愿拿到了利夫人通過哥利亞交給他的證據——一份音頻文件。
十三年前,利先生接到周馥之讓他發(fā)射炮彈的電話時、多了個心眼、馬上進行了錄音。利先生知道,這種滅絕人性的事、如果日后被人發(fā)現(xiàn)是G5所為、中央政府肯定要徹底清查。真查到自己頭上,他會死無葬身之地。所以,把周馥之的命令錄下來、給自己留條后路,不僅必要,而且還能以此作為控制周馥之的籌碼。后來的日子里,利先生也的確是這么做的、屢次將這把“殺手锏”在周馥之面前晃來晃去,晃得市長大人心慌意亂又無計可施。如此重要的“殺手锏”,利先生當然要妥善存放。那個地方,只有他和利夫人知道。因為多年前、他和利夫人還是世人眼里無比恩愛的伉儷,利先生對夫人沒有絲毫的防備和隱瞞,況且他料定一個女流之輩斷不會對一個跟她“無關痛癢”的音頻文件感興趣。
但這次,利先生失算了。
高思拿到文件后,立刻“消失”了,而且一消失就是整整兩天。高家上上下下急得團團轉,連輪椅上的美杉小姐也差點兒下地、去找二哥。
二哥到底怎么了?
他被周馥之囚禁了。
卻說幾天前、周馥之接到了阿拉齊的電話,對方明顯打算放棄周馥之、選擇時機與下任市長王道接觸。這對于為馬爾斯島傾注了半生心血的現(xiàn)任市長而言,無疑是致命的羞辱和打擊。既然酋長國方面如此不顧情面,那就一不做、二不休,管不了那么多了!周馥之當即撥通了毛赫的電話,讓他在所有重要節(jié)點上放置高性能炸藥,然后等他的消息。
身為曾經的警員、阿來對槍支彈藥等武器裝備了如指掌。這天夜里,他從鐵棺材回到深淵的船艙、看到幾個警員在輪機房的四角安置某件東西。職業(yè)敏感讓阿來馬上意識到:高爆炸彈?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阿來待警員離開后,來到輪機房門口、透過兩指寬的縫隙朝里面看去。沒錯,就是炸彈!這種炸彈是當前威力最大的常規(guī)炸彈,巴掌大小就足以摧毀一棟占地數萬平米的樓房。
阿來看到的,同時也被高思看到,因為他倆的視覺一直“連線”。而且,阿來也把自己的想法透過攝像頭的耳麥轉告給高思、希望高思能想辦法弄清事情原委:“如果能救我們出去最好。否則,也要讓我們死個明白?!卑韺Ω咚疾皇欠浅P湃?,但還是抱著一線希望。
高思則想著盡力把阿來的一線希望放到最大。他想到周馥之可能要采取行動了:出于某種原因,姓周的一時半會兒很難拿到那個119。所以,在王道任職之前摧毀馬爾斯島,不能給他人作嫁衣裳!
怎么辦?!
放任不管,兩萬多名工人將死在三千公里之外的海上,尸骨無存;管,怎么管?通知中央政府或者王道,只能激怒周馥之、使其加速行動。
或許,自己親自去找周馥之談談,以求扭轉危局?
談什么?怎么談?有什么籌碼?
為了讓周馥之放下屠刀,高思想到了利先生的籌碼可以“借來”一用,就是那段音頻。另外,他還有自己的更重要的籌碼。
雖然即將卸任,但周馥之還沒搬離市政廳。拿到音頻的當天傍晚,高思借助窺甲、只身來到市政大樓的市長辦公室。周馥之正在等他,因為高思提前和市長先生約定了此次見面。
作為高思的長輩、也是高家的老朋友,而且還沾親帶故,周馥之對高思很客氣,不過還是有些疑惑:什么事讓這個小伙子來這里拜訪自己?這是從未有過的。
雙方寒暄了兩句,高思直奔主題:希望周市長給馬爾斯島的工人一條活路!
周馥之佯作大驚:什么意思?工人們怎么了?
高思不再掩飾、說他從某個渠道得知毛赫準備對工人下手、希望市長先生介入并阻止。高思沒有點明周馥之,既給對方留個面子,也能讓談判順利進行。
“我已經不是市長了,”周馥之說,“雖然還在這兒,但馬上就要搬走。”
“但毛赫只聽你的。”高思說,他把“您”換成了“你”。
周馥之的臉頓時沉了下來,他感覺到來者不善。即將離任的市長緊蹙著眉頭、冷冷地盯著面前這個從小看著長大的男孩,思索著高思究竟從哪兒得到的消息。兩分鐘后,周馥之讓高思先回去,說自己會問問毛赫、看是否確有此事?!叭绻?,我會問清楚的。即使卸任,我也會盡我的一個市民的責任的。你放心。”周馥之對高思說。
“那就謝謝了。如果方便的話,你現(xiàn)在就問問毛赫吧?”高思說。
周馥之半天沒吭聲。然后,他幾步走到高思面前、定睛看著對方,緩緩開口道:“這次過來,你究竟什么意思、高思先生?”
事到如今,高思沒必要再藏著掖著了。他干脆地說:“我手里有對你不利的東西!所以,你最好照我說的去做!”
周馥之愣了好半天,問:“哦?什么東西?”
“你知道!”
“你不說,我怎么知道?”
“2156年,A9爆發(fā)的那場瘟疫。我還要繼續(xù)說嗎?”
周馥之的臉“騰”地白了。他大口喘著粗氣、兩眼冒著刀鋒一樣的寒光、瞪著對面的高思,從頭到腳審視著這個男孩,突然大笑:“我不明白!那件事,中央政府已經定論了,是A9他們自己的……”
“定論了也可以再查,只要有證據!”
“拿出來我看看!”
“你真想看,改天去中央政府那邊看。我保證你看個夠!”
周馥之定定地站在高思面前,半天說不出話來,心里卻仿佛有幾百匹脫韁的野馬在四處狂奔:證據一公布,警察馬上就到,而且是中央政府的憲警。這事只要查下去,他會死得相當難看!不過,周馥之轉而一想,證據的公布和調查需要很長時間。這段時間,他完全可以讓馬島付之一炬然后離開G5乃至東陸國。到那時,任誰又能奈我何?
甚至,我現(xiàn)在就可以打電話給毛赫、讓他動手,同時自己一走了之。
這么想著,周馥之不以為然地看著高思,擺了下手:“你盡管去上報吧。我敬候回音?!?p> 高思料到老奸巨猾的市長很可能已經不把中央政府放在眼里了。他緊接著拋出第二個籌碼、一個極具誘惑力的“爆炸性”的籌碼:“我知道那個119的精確坐標!”
周馥之愣住了,愣了足有一個世紀!
當他從震驚和惶惑中清醒過來后,第一句話是:“我好像知道你是誰了!”
“沒錯,我就是申伯君的兒子,我叫申鳴。父親臨終的時候,把那串數字告訴了我。如果你放棄炸毀馬爾斯島、讓那些工人返回G5,我會把精確的坐標值告訴你。這個交易,很劃算吧?你沒有任何損失?!?p> 周馥之站起身,在高思面前來回走著。二十年了,周馥之第一次認識了這個男孩,第一次重新認識了這個文弱、靦腆、內向又有點兒精靈古怪的男孩。
媽的,姓利的果然騙了我!這小子還活著,現(xiàn)在就坐在我面前跟我討價還價呢!
“我答應你!”周馥之對高思說,“事不宜遲,現(xiàn)在就跟我過去!”
“過去哪里?”
“馬爾斯島?!?p> “沒問題。不過,出發(fā)之前,有些事,我必須了解清楚?!?p> “什么事?”
“你心里明白!”
托馬斯劉
高思手握兩個極具威脅的爆炸性證據,逼迫周馥之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