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遠(yuǎn)走高飛
御花園。
胡子大師又長出小胡子了，他摸著自己的胡子笑得一臉慈祥，繼而對著身著明黃色的皇帝恭敬道：“陛下，您可想好了？”
“主持方丈可有良策？”顧懷兮拉起胡子大師。
胡子大師從衣袖中掏出一方錦盒，打開后，里面呈現(xiàn)出兩枚紅丸：“這是假死藥，想必陛下已有想法?！?p> 顧懷兮接過紅丸，遞給了一旁的沐琰道：“送到李家，告訴李可灼，此乃仙丹，可起死回生?！?p> 沐琰晃了晃錦盒，有些驚訝，李家不是大明朝的忠臣嗎？且牽連大臣甚多，這要是把謀害皇帝的罪名安了上去，那李氏一族，甚至與之相關(guān)聯(lián)的臣子，都逃不了一死。沐琰突然明白過來，顧懷兮這是要以身作謀，既減少了百姓罹難，又能從內(nèi)部瓦解朝堂……原來百里鳶的話始終埋在顧懷兮的心里：奪天下，滅大明。
登基十日后，泰昌帝病重。八月初一日，泰昌帝在登基大典上，玉履安和，沖粹無病容，就是行走、儀態(tài)正常，沒有疾病的癥象，可僅僅登基十日，便一病不起，第二天的萬壽節(jié)，也取消了慶典，朝野震動。
泰昌帝道：“太醫(yī)院一幫庸醫(yī)，朕信不過?！?p> 內(nèi)閣首輔方從哲說道：“萬歲若信不過太醫(yī)院，臣當(dāng)傳檄天下，廣召名醫(yī)?！?p> 聽到廣召名醫(yī)幾個字，泰昌帝就問：“聽說鴻臚寺有官員來進(jìn)藥，如今為何還不送來？”方從哲說：“鴻臚寺丞李可灼曾上本說他有仙方可治萬歲病癥，但臣與內(nèi)閣諸臣計議，以為不可輕信，所以已將李可灼斥退了?！?p> 泰昌帝面露嗔色：“太醫(yī)無用，仙方又不可信，難道叫朕束手待斃？”
方從哲嚇得連連叩頭說：“微臣怎敢？只是李可灼之言實不可信，皇上三思。”
泰昌帝揮了一下手說：“你傳旨下去，朕要試試這個仙方?！?p> 方從哲知道，從萬歷帝的爺爺嘉靖帝起，就信奉道教，求煉長生不老的仙丹，到萬歷帝遍尋仙師，請胡子大師宮中煉丹，這股風(fēng)氣由來已久?？磥硖┎垡裁孕拧跋煞健?，只好推托道：“待臣與六部九卿商議后，再來稟明皇上。”
三日后，李可灼進(jìn)獻(xiàn)紅丸，自稱仙丹。泰昌帝服一枚后，精神奕奕，而在當(dāng)天，首輔方從哲擬遺旨賞了進(jìn)獻(xiàn)紅丸的李可灼。兩枚服下后，在夜里猝然死去。有人懷疑是鄭貴妃唆使下毒，旋即展開了一系列的追查元兇的舉動。其間，黨爭與私仇夾雜其中，連坐罪死者眾矣。
泰昌帝繼承皇位整一個月。這件因“紅丸”引發(fā)的宮廷案件，史稱“紅丸案”。此后，由“紅丸案”引發(fā)各種黨爭，直到明朝滅亡。后世道：明朝亡，實亡于神宗。
西域。
歸來松下結(jié)草廬，臥聽寒流雪山白。放眼望去，四周是白茫茫的雪山，眼前是一片冰清玉潔的雪地，不遠(yuǎn)處有一片湖泊，湖泊后一間草廬寧靜悠然，草廬上空還飄著淡淡白霧，嗅著一股股飯菜的芳香。
“顧大人！”夏小橋嬌嗔一聲，看著眼前依然神采英拔的男子，不禁有些嫉妒，在雪山多少年了，他沒有因為歲月而滄桑，反而越發(fā)英朗，平添了幾多柔情。
顧懷兮趕緊上前牽住夏小橋道：“小心身子?！?p> “我這才懷三個多月，不打緊，”夏小橋摸摸自己平坦的小腹，有些擔(dān)憂，“就是不知道生下來是個什么玩意兒?！?p> 夏小橋的擔(dān)心，顧懷兮心有所想，畢竟夏小橋是雪女，誰也不知道他們生下來的孩子是什么樣。
“應(yīng)該是個人吧……”夏小橋懷疑道。
顧懷兮摸著她的小腹，說話自帶一種穩(wěn)定的力量：“放心，白姑娘走之前，說孩子很健康，你坐好，我來?！?p> 夏小橋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雙手撐著臉，雙眼癡迷地看著自家夫君挽袖做飯，瞧瞧這俊俏的小臉，這妖嬈的小腰，這流暢的動作……嘖嘖，她夏小橋是得了什么運(yùn)，今生才得此人相陪。
夏小橋問道：“顧大人，你有后悔過嗎？”
顧懷兮邊切菜邊回她：“后悔什么？”
夏小橋脫口而出：“后悔放棄皇位，放棄那后宮三千佳麗，要來這冰天雪地與我一起過貧窮日子??？”
顧懷兮菜刀一放，轉(zhuǎn)頭看向她，掃了一眼她頭上的金釵，手腕的翡翠鐲子，腰間的玉佩，笑道：“嗯，確實挺窮的?！?p> 夏小橋離開京城的時候，可是把她全部身家?guī)狭?，那點(diǎn)錢財普通人活個三輩子都行。
“……額，”夏小橋微微一笑，“顧大人真會避重就輕?！?p> 顧懷兮道：“不悔。只要你在，什么都不悔?！?p> 行該行之事，做該做之人，無愧于心，忠于自己，便不悔。
夏小橋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笑嘻嘻地湊過臉去：“顧大人，我特別特別特別……喜歡你！”
顧懷兮手中一頓，繼續(xù)做菜，并故作平靜“嗯”了一聲。
“顧大人，你說沐琰和白姐姐會和好嗎？”
“餓了吧，先喝碗湯，”顧懷兮盛了一碗魚湯遞過去，“解鈴還須系鈴人，若有心，他們自會相見?！?p> 是的，世間難事只怕有心人。
這不，江南煙雨，泛舟溪上，幾個相熟之人便在這詩情畫意的景色里重逢了。
一曲簫聲獨(dú)悠揚(yáng)，一身青白衣衫的清朗男子立在舟頭，儒雅翩躚，簫聲瑟瑟，引得多少女子為之側(cè)目。
一彎琴聲緩緩流淌，像是在迎合著簫聲，簫聲快琴聲快，簫聲慢琴聲慢，簫聲止琴聲止。
船上輕紗拉開，一白衣女子款款而出，對著吹簫的男子道：“這位公子，請船上一敘?！?p> 似乎已經(jīng)料到男子輕功卓絕，在男子從船上踏水而來的那刻，白衣女子仿佛癡了一般，良久才收回眼神道：“沐琰，好久不見，你、過得可好？”
沐琰看著湖面泛起的微波，并未看她：“菡萏仙子不會是只是找我敘舊的？”
于菡萏本沉浸在兩人恍若初見的畫面中，卻冷不防被他戳穿了幻想。
“我是想說對不起?！?p> 沐琰這個時候才回頭看她：“對不起什么？”
“當(dāng)年白姑娘流產(chǎn)一事，我并不奢求你的原諒，當(dāng)時我亦是昏了頭，沐琰，我……”
“你說什么？什么流產(chǎn)？”沐琰抓住她手腕，心里頓地一緊。
“你不知道？她難道從未與你提起過？”于菡萏有些驚訝，原來沐琰并不知道她自己害死過他與白皓腕未出生的孩子。
沐琰道：“說清楚。”
經(jīng)歷過生死存亡，改朝換代幾多事后，于菡萏也是看開了，不是她的終究不是她的，便毫不猶豫地將當(dāng)年白皓腕流產(chǎn)一事道了出來，要?dú)⒁獎?，悉聽尊便?p> 知道真相后，沐琰有些恍惚，心里疼得厲害，他什么都不知道，也從未關(guān)心過她，她太傻了，世上怎么會有如此傻的女子。他要去找她，把她找回來。
正當(dāng)沐琰離去的一刻，被于菡萏拉住了：“我知道她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