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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蒙女人

烏蒙女人

康晟2333 著

  • 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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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0-09-03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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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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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蒙女人 康晟2333 2987 2020-09-03 14:39:22

  云貴高原的深處。

  烏江的發(fā)源地,四川盆地南部的山脊上,一座地級市的小城市,坐落在群山環(huán)抱的一方平地上;一條小河穿城而過,彎彎曲曲的小河兩旁房屋高矮錯落,有木板房、有磚墻房、有茅草房。有名的南關(guān)橋旁:電影院、百貨大樓、各式各樣的經(jīng)營部、小吃部……人們來來往往,買賣交易,各取所需,各有所愛,是最熱鬧的地方。

  小城的北部,倒天河的岸邊,是酒廠。釀造成的包谷酒,在當?shù)睾苡忻?。酒廠旁邊的山坡上,雜亂無章的房屋坐落在坡道兩旁,就是職工家屬的住宿區(qū),還有市民住房相間。坡腳,有一口水井,常年泉水不斷,清甜可口。縣醫(yī)院就在水井旁邊,上面有寺廟,當?shù)厝嗣穹Q為雙井寺。

  二十世紀六十年代中期,青女就出生在這里。

  青女出生的時候,又瘦又小,像不足月的早產(chǎn)兒,面色青紫,哭聲細弱。父親程學(xué)智一看,隨口就叫青女。青女的名字從此就有了。

  青女的祖輩老家在貴州畢江地區(qū)的大方縣鄉(xiāng)下。爺爺在解放前被反動派抓去當勞工,修碉堡,反抗逃跑被殺害了。奶奶帶著年幼的三個孩子和一個湖南來的賣貨郎結(jié)了婚,從鄉(xiāng)下逃到畢江城里,靠做小買賣維持生計。解放后成了城市居民。奶奶還生了兩個女兒。大女兒聰明,小女兒先天呆傻。青女的父輩三弟兄。大伯伯英年早逝。二伯伯程學(xué)書讀過書、學(xué)習(xí)過廚藝,在供銷社工作。二伯伯和二伯娘生了七個兒子。青女的爸爸初中畢業(yè),就到酒廠上班,從學(xué)徒到后來當上了酒廠廠長。

  青女有個哥哥,還有個弟弟,在青女這一代,青女是惟一的女兒,自然成了程學(xué)智這輩人的寶貝。

  青女從小就偏食。喜歡嚼咬干黃豆、爆米花、包谷花;對大魚大肉、姜蔥大蒜非常反感,不要說吃,見到就嘔心;但有一樣食物――新鮮的豬肝特別喜歡。只要見到,就會割下一塊用醋蘸一下咬著吃,吃得滿嘴血污,反而高興,舒服。

  青女長到五、六歲時還是那樣干瘦,身上不長肉;小三歲的弟弟胖嘟嘟的,能吃能睡。青女可苦夠了父母。父親程學(xué)智聽說田雞能補能治,就帶著青女的哥哥程德明夜晚到山溝里捉。父子兩人赤腳在水溝里用手電筒照著,小心地找著,發(fā)現(xiàn)一只,悄悄地走過去,雙手閃電般撲抓,終于抓住了一只又肥又大的田雞。直到天蒙蒙亮了,才抓到六只。父子倆高高興興地回來了。

  回到家里。程學(xué)智忙著剖殺刮皮、清洗、蒸煮。程德明上床睡。

  早晨。一鍋香氣撲鼻的田雞湯熬好了,青女從睡夢中醒來。程學(xué)智端來熱氣騰騰的新鮮食物,說:“乖乖女,快吃。爸爸和你哥哥忙了一夜才弄來的,香極了?!鼻嗯诎职謰寢尩膼蹞岽咧鲁粤艘恢唬攘艘稽c湯,心里就感到不舒服,想吐。說:“爸爸,我一會兒端到外面去吃,保證慢慢的吃完。”

  青女端著湯缽走出家門,在路邊上邊吃邊玩,好一陣子,還是沒有吃多少。倒了怕發(fā)現(xiàn),又吃不下。正好這時,哥哥程德明上學(xué)讀書。青女輕聲地說:“哥。哥哥?!?p>  程德明:“妹妹,好吃不?”

  青女搖搖頭,將缽和筷都送到程德明的手上:“哥??斐??!?p>  程德明接著,三下五除二,眨眼功夫,連肉帶湯吃得精光,把缽筷遞給青女,背著書包走了。

  青女拿著空缽缽回家了。

  程學(xué)智問:“吃完了。好樣的。”

  青女賣萌地點點頭,不言不語。

  媽媽龍明英接過缽缽,說;“去玩一會。想吃什么,媽媽再給你做?!?p>  青女一陣風(fēng)就像奶奶家跑去。

  程學(xué)智有時和兒子,多時獨自一人熬更受夜地到山溝、溪邊、田邊去抓田雞、捉黃鱔。有時收獲多,有時少,都烹飪給青女吃。青女呢,難吃,總是悄悄地把食物給哥哥、弟弟吃。特別是青女看到哥哥把她碗里的肉、雞塊大口大口地吃下的時候,干瘦的、精明的青女突發(fā)奇怪的想法,隨口就給哥哥取了綽號:“大嘴?!笔虑楸桓赣H發(fā)現(xiàn),哥哥被打被罵,青女主動上前承認是自己的錯,哭著說:“爸爸。是我不想吃,吃不下,給哥哥吃的。倒掉了可惜。別怪哥哥,是我的錯?!?p>  程學(xué)智不去抓捉了,想著另外的辦法。

  程德明哥哥被青女的一聲“大嘴”叫出了名。伯伯家的幾兄弟總是“大嘴哥?!?、“大嘴弟?!?,有時連哥、弟兩字都取消了,直呼“大嘴?!比⌒χ?。

  程德明當然不服氣!反過來給青女取了“風(fēng)擺柳?!?、“人精精?!薄G嗯刹灰懒?,誰叫誰挨罵,抓起石頭就往身上砸,又哭又鬧……程家這一代的獨生女,掌上明珠,誰也惹不起;出了背地里談?wù)勅⌒?,當面還是“青女姐?!?、“青女妹?!薄ⅰ扒嗯?。”稱呼。青女似乎忘記了姓,這樣呼叫她,感到舒暢、喜歡。

  青女的爺爺是農(nóng)民出身,在住房旁邊開了一塊地,種了蔬菜、蔥蒜、葵花等,還在地里栽了果樹。青女帶著弟弟胖墩去采摘還沒有成熟的葵花、水果,吃不了撒了一地。爺爺發(fā)現(xiàn)了,操作湖南口音道:“奪賣嘛的狗,啷個還不熟,就給糟蹋了,奪賣嘛的狗……”奶奶拉著說:“別罵了。都是你的孫孫們干的,不懂事。”爺爺?shù)溃骸斑€不熟呀,熟了讓他們?nèi)コ裕瑠Z賣嘛的狗。”眼睛精靈的青女發(fā)現(xiàn)了用樹葉包裹著的幾個蘋果熟了,就和胖墩躲進樹下,青女扒上樹摘了下來,和胖墩吃了,吐了一地的渣皮。爺爺發(fā)現(xiàn)后,只好說:“奪賣嘛的狗,我悄悄藏的都躲不過,我都沒得嘗一下味……”青女聽到了,不言不語,偷偷地躲著笑。

  青女的二伯伯忙完工作,還做鹵牛肉賣,補貼家用。二伯伯的鹵牛肉做得香味撲鼻、越嚼越有滋味,在城里很有名氣。只要見到青女,二伯伯都會切一塊最好的鹵牛肉遞給她。青女有滋有味地嚼著,很得意。二伯伯的幾個兒子看見,跟著伸手,高興時,一人一塊;不耐煩時就大聲吼走。只有青女特殊。在家里、在奶奶屋里、在伯伯、伯娘面前,青女總是占上風(fēng)。

  青女的爸爸雖然是酒廠廠長,住房還是弟兄分居時的那棟三居室的木板房。伯伯家在旁邊的一棟,爺爺奶奶在另一端,相隔不遠。

  青女來到奶奶家。十多歲的傻姑就喊道:“青女來了、青女來了……”。傻姑,先天性呆傻,只認得身邊的親人,有時名字都喊不明,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掃地、洗碗,誰把這事做了,就又哭又鬧,還要把洗過的碗筷重新洗刷才丟手。在傻姑眼里,無論給她多少錢,都說是“一分錢”。青女總是套傻姑的錢用,留下一部分,反正傻姑不知數(shù),有“一分錢”就行。青女叫了一聲:“傻姑?!本屯棠躺磉叡既?。爺爺?shù)降乩锔苫钊チ?,大姑讀書去了,只有傻姑和奶奶在家。白發(fā)蒼蒼的六十歲的奶奶笑著道:“乖孫女,快來。奶奶已經(jīng)給您炒好了??斐??!蹦棠虒⒊春玫谋谆?、包谷花、炒黃豆一并端到青女的面前。青女笑了,說:“奶奶好,奶奶疼我?!闭f著就抓起最喜歡的食物大口地嚼著:“太香了,太好吃了?!蹦棠堂λ蛠硪槐f:“乖孫女,慢點、慢點,別哽著,”

  青女吃飽了,將剩下的又裝進衣包里。說:“奶奶,我走了。我還要回去帶弟弟?!蹦菚r,大孩子帶小孩子,小孩子穿大孩子的衣褲是常有的事。

  一天。青女聽到消息:哥哥讀書的學(xué)校操場上放電影。有電影看,是了不起的事。文化生活的匱乏,思想的單一性,放電影給人們帶來了大大的樂趣。青女吃了飯,早早來到奶奶家里。只有青女才能把傻姑帶出門,并且能安全地回家。得到同意,把傻姑帶出來去看電影。青女心里有個小算盤:傻姑會一直背著她看完的。傻姑有的是力氣,每一次都是如此。傻姑能得到出門,真是太高興了,掏出“一分錢”,任青女買食物。青女給傻姑留下一點錢就可以,傻姑心里的“一分錢”永遠都在。

  學(xué)校操場上,人山人海,難得看一次電影,有站著的,有坐著的,有背著小兒女的。青女騎跨在傻姑的肩上,嗑著瓜子,一直到散場。電影放的是《紅燈記》。

  回家的路上。青女走著、跳著,愛說愛唱,記憶力強的她哼起了“紅燈記”里的插曲:

  我家的表叔數(shù)不清

  沒有大事不登門

  雖說是親戚又不相認

  爹爹和奶奶齊聲喚親人

  這里的奧妙我也能猜出幾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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