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睡的昏天暗地,不知今夕何夕,突然被叫起來,說是要連夜趕回鄢陵。
云舒腦袋一懵,瞇著眼睛不情不愿意的答了一個字:“哦!”
南瑾將一張帶著冰涼之意的濕帕子扔到云舒臉上,云舒一個激靈,意識終于清醒了些。
胡亂抹一把臉,帶著濃重的起床氣,嘴巴撅的老高,但依舊穿衣出門。
迎著夜風(fēng),二人奔馳在夜色中。
沒有月亮,連星星都沒有一顆,夜色昏暗。
云舒坐在馬背上,閉著眼睛,巔上顛下,一句話也不想說,她實在沒有精神,連張口的力氣都沒有。
南瑾在前引路,云舒跟在后面,云舒不說話,南瑾也不會主動找話說,二人一路沉默,只有馬蹄聲回響在周邊。
走著走著,南瑾突然聽見“咚”的一聲,在寂靜的夜里,非常明顯。葉南瑾拉著韁繩的手一緊,循聲望去,只見后面馬背上空空如也,云舒不知去向。
“云舒?”
葉南瑾猛的一拉韁繩,身下的馬兒一聲嘶鳴后,乖乖的停在原地。葉南瑾飛身下馬,眼睛微微瞇起,在暗夜中極力尋找云舒的身影。
終于在一處草叢里,找到了昏迷的云舒。
“云舒?”葉南瑾立馬上前,剛剛他聽到的那一聲,應(yīng)該是云舒從馬背上掉落下來,隨后滾到了草叢里。
“云舒,醒醒?”
這人是有多能睡,從馬背上摔下來都沒有醒?
“云舒?”
葉南瑾的手碰到云舒的身子,就發(fā)現(xiàn)云舒的身子異常滾燙,探一探額頭,滾燙,入火燒一般,傳到指尖的溫度,讓葉南瑾的眉尖緊緊皺起。
早先在客棧用飯的時候,他就發(fā)現(xiàn)云舒有氣無力,蔫嗒嗒的,那時以為她只是餓狠了,加上趕路,累環(huán)了??蓻]有想到,那時候她應(yīng)該就已經(jīng)不舒服了,只是她沒有說,他也沒有發(fā)現(xiàn)。
這丫頭,身體不舒服也不早說,也沒說非要趕今天晚上這一點時間。
如今她這副樣子,是沒有辦法獨自騎馬,也不能再繼續(xù)趕路了,必須先找一個地方休息。葉南瑾無奈的搖搖頭,從懷中摸出一個玉瓶,倒出一顆藥丸先給她服下。
葉南瑾帶著昏迷的云舒找了一處破廟,暫時安頓下來。
空氣異常燥熱,悶的人心煩。
天,不知何時起了風(fēng),將先前的燥熱驅(qū)散不少。
葉南謹(jǐn)走到破廟外面,看看天色,這是暴雨來臨的前奏。
葉南瑾將云舒安頓到一處風(fēng)吹不到、雨淋不到的角落,靜待黑夜的過去。
云舒的病情來勢洶洶,昏迷后,即使葉南瑾如何搬動她,她都沒有醒來的跡象。
夜半時分,大雨不負(fù)眾望,從天而降,這四處漏風(fēng)的破廟里,溫度驟然下降不少?;杳灾械脑剖嫘÷暤哪剜骸袄?,冷?!?p> 人在冷極的狀態(tài)下,會無意識的向溫暖的地方靠近,即使昏迷,那是人的本能。
昏迷的云舒似乎感受到了火的溫度,不停的朝火堆靠近,眼看著火星子就要飄到她臉上,葉南謹(jǐn)才將她一把抓開。沒一會兒,云舒又不自覺的靠過去,葉南瑾無奈,只能將人抓過來,箍在自己懷中。云舒似乎找到了溫暖的避風(fēng)港,找個舒服的位置,安靜的繼續(xù)睡。
葉南瑾看著懷中她安靜的睡顏,一種陌生的感覺油然而生,似乎長久以來心中的那種空虛冷寂得到了填補。
女子的身軀柔若無骨,肌膚之上傳來的滾燙感,烙的他的心尖發(fā)顫。她的發(fā)間有一股沁鼻的芬芳,不是發(fā)油的味道,是一種很陌生的味道,淡淡的很清新。女子的眼睛緊閉著,長長的睫毛偶爾一動,火光中,在眼瞼處投下一片陰影。
她容貌很平凡,除了那雙眼睛,睜開的時候,說話的時候,看人的時候,靈動異常。葉南瑾見過的女子,不計其數(shù),環(huán)肥燕瘦,有端莊嫻雅的高門貴女,有才華橫溢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才女,也有清秀婉轉(zhuǎn)的小家碧玉,卻從未一人如她這般,甚得他心。
葉南瑾忽然有一種奇異的感覺,他似乎感覺到了醉意,醉人心神。這醉意讓他微醺在這柔靜的秋夜里,在這磅礴的大雨中。葉南瑾嘴角勾起一抹迷人的笑意,劍眉斜飛,少了凌厲,帶上一絲柔軟,漂亮的眼眸里似有萬千星辰,那星辰盡數(shù)落在云舒的身畔。
而這份醉意,卻突然被破壞了。
即使隔著雨聲和風(fēng)聲,葉南瑾也能清晰的聽見破廟外的聲音,有跟他們一樣趕路的夜行人,遇到這般大雨,今夜的夜色又很黑,那些人只好找到這處破廟,歇歇腳,避雨。
果然,轉(zhuǎn)眼間,就有四個黑衣人,帶著潮濕的雨氣大步走了進來,后面還跟著一個馬夫打扮的人,走在最后的是一個帶著幃帽的男子,應(yīng)該是這群人的主子。
這些人即使匆匆忙忙從雨中來,底盤也很穩(wěn),氣息勻稱,只一眼葉南瑾就知道,都是身懷武藝之人,且內(nèi)力修為不低。葉南瑾抬手將云舒的臉轉(zhuǎn)轉(zhuǎn),還順手將她的秀發(fā)全部打散,遮住整個容顏,外人無法窺探到一絲一毫。
那些人進入破廟之后,就看見坐在角落里的葉南瑾,幾人眼神凌厲的飄過,沒有發(fā)現(xiàn)異樣,也沒有上前搭話,而是走到另一邊。
馬夫動作利落的生火,其余四然隨意尋個位置坐下。這看似隨意的動作,初看不覺得有什么,但仔細(xì)一瞧,就能發(fā)現(xiàn)端倪。
那些人看似隨意的位置,卻形成一個簡易的陣法,將那名帶幃帽的男子,密不透風(fēng)的圍在中間。
葉南瑾只在眾人身上堪堪掃了一眼,就閉上了眼睛。心中卻在思量這些人的身份,以及他們此時出現(xiàn)在此處的目的。
云舒睡著睡著,忽然從葉南謹(jǐn)懷中坐起來。
葉南瑾扶著她的肩膀,輕聲問道:“怎么了?還有哪兒不舒服?”
云舒眼睛睜開一條縫,耷拉著腦袋,軟軟的說:“口渴?!?p> 葉南瑾將旁邊的水袋拿過來,擰開蓋子,遞到她唇邊,“來?!?p> 云舒抱著水袋咕嚕嚕的喝了好幾大口,這才滿足的擦擦嘴角,眼睛一瞇,又窩進葉南謹(jǐn)懷中,蹭來蹭去,最后找個舒服的位置,繼續(xù)睡。
葉南瑾剛剛將水袋的蓋子擰好,放在一邊,睡著的云舒忽然睜開眼睛,猛的一下再次坐起來,她的視線落在不遠(yuǎn)處,那個戴幃帽的男子身上。
就云舒這一小小的動作,葉南就瑾察覺到旁邊那幾人凌厲視線,葉南瑾微微低頭,擋住那些人的視線,“怎么了?不舒服嘛?還是還要喝水?”
云舒迷迷瞪瞪的看了他一眼,搖搖頭,再一次靠近他懷中,繼續(xù)睡。
不知道是無意還是故意,這一次云舒將葉南瑾的手抓在懷中,在無人看見的地方,手指輕輕劃在他的掌心,猶如羽毛,劃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