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敏后退一步,搖搖頭,“還是算了?!?p> 除非遇到危險,又怎么會使用到武功呢?
這樣的機會,她還是希望不要有。
云舒帶好面紗,收起身上吊兒郎當?shù)臍鈩?,又變成了秦昭敏認識的那個云舒。
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姑娘。
在云舒要離開時,秦昭敏忽然道:“對了,我過幾天就要走了。”
云舒腳步一頓,回眼看她,“走?去哪兒?你不是要成親了么?”
秦昭敏抿抿唇,“京城?!?p> 云舒挑眉,修長的手指無意識的摸索著面紗,“京城?你去跟京城干什么?”
“成親?!?p> “嗯?”
之前秦昭敏是跟她說過,她很快就要成親了,當時她也沒有多問,昨日過來的時候,看見秦府沒有任何準備婚事的跡象,她還以為秦府一切都已經(jīng)準備妥當,只等婚禮之日的到來。
沒想到她是要去京城成親。
“你要嫁到京城去?”
“是,那邊已經(jīng)準備的差不多了。我這次回來,一是有點事要處理,最主要的是,想在成親之前,見見你,親自告訴你這個好消息?!?p> 云舒的視線在秦昭敏臉上轉(zhuǎn)了一圈,漆黑的眼仁里,是散不開的墨,“你并沒有打算告訴我你會嫁到京城去,為何又突然告訴我了?”
秦昭敏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我……我怕你罵我?!?p> 云舒半瞇著雙眸,“你夫家,當官的?”
秦昭敏的父親,云舒以前聽昭敏簡單的提過幾次,一心想要將昭敏嫁給一位官爺。
然而,愿意娶商人之女為妻的為官者,又且是目的單純的?
秦昭敏面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嗯?!?p> 云舒上前,攬著她的肩膀,盯著她的眼睛,絲毫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絲表情,“你見過對方嗎?中意嗎?是心甘情愿的嫁過去的嗎?”
秦昭敏肯定的點點頭,“我見過,他家也不是什么大官,官職比較低,他也不是家中長子,是老三。而且他本人身無官職,跟我們一樣,也是商人。”
“昭敏。”云舒慎重的叫著她的名字,“如果不是自愿的,千萬不要嫁,無論什么理由。你信我!”
“我當然信你,你放心,這么些年,我也算是獨自長大,跟著你也見過不少,我不是軟柿子,沒那么好捏。如果不是我心甘情愿,沒人可以逼著我做什么?!?p> 從小,因為父親生意的原因,她都是一個人被扔在老宅,由母親照顧著長大。
后來,她與母親也跟著父親一起,走南闖北,養(yǎng)成了堅毅果敢的性子。
她一旦決定的事,很難更改。
即已下定決心,她也不好相勸。
婚姻如飲水,冷暖自知。
她人,無從干涉。
“什么時候走?”
“已經(jīng)在收拾行李,過幾日就走,到時候我就不專門去跟你告別了。”
云舒將臉轉(zhuǎn)到一邊,“屆時我去送你?!?p> “別,送君千里,終須一別,我怕。”
又玩笑似的說道:“要不你跟我一起去京城吧?京城那邊,除了嫁妝之外,我爹給我置了兩個鋪子,你去幫我,或者我送你一個,你自己當掌柜,好不好?”
“你覺得呢?”
秦昭敏撇撇嘴,就云舒娘親,也不可能放她離開,要是她走了,家里誰來干活賺錢?。?p> “說到這個,你自己也老大不小了,當心些,小心你娘把你給賣了。”
云舒橫她一眼,“烏鴉嘴,討打是不是?”
秦昭敏笑瞇瞇的躲開,“開個玩笑嘛?!?p> 離開時,云舒還從秦昭敏那里借走了一吊銅錢。
云舒剛回到陸家,就遇到帶著倆孩子從外面遛彎回來的李蘭芝。
倆孩子手上還一人拿著一張薄餅,吃的滿嘴都是沫子。
“回來了?”
“嗯。”
“工錢呢?”
云舒自覺的摸出從昭敏那里拿來的銀錢,放到李蘭芝手中,“我有點困,我去睡會兒。”
“等等,你……”李蘭芝的視線在云舒臉上掃過,落在她臉上那張面紗上,“你干嘛帶著這個?”
云舒隔著面紗摸摸自己的臉,“昨日不小心,不知道被什么東西咬了,有點難看,所以,就……”
毀容了?
李蘭芝心下一緊,“嚴重嗎?我看看?!?p> 云舒自然的取下面紗,大大方方的展示給李蘭芝看。
面紗下的皮膚有些發(fā)紅,有好幾個地方還有紅腫的顆粒,看起來甚是嚇人。
李蘭芝所有的心思都在那些難看的紅點上,沒有注意到云舒的臉與之前有什么不同,“你這挺嚴重的啊,去看過大夫了嗎?”
云舒搖頭。
李蘭芝嫌棄的嘮叨著:“本就長得一般,要是再毀容,以后都嫁不出去了?!?p> 說來也怪,小時候,明明長得乖巧可愛,怎么越大越不好看了呢?
哪兒像云若和云淺,不說有多么艷麗無雙,至少也是清雅秀麗。
陸家一家子女孩兒中,就云舒的容貌最一般。
云舒嘴角直抽,哪兒有娘親嫌棄自己孩子長的丑的?
不過她已經(jīng)習慣了,不甚在意。
況且,李蘭芝看到的也不是她真正的面容。
“那倒不至于,不過就是被不知名的東西叮了,應該不礙事。”
云舒說的云淡風輕,漫不經(jīng)心,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被毀容似的。
“什么不礙事啊,本來長就一般,要是再毀容,我看你怎么嫁出去?!崩钐m芝煩躁的又將剛剛從云舒手里拿過去的銅板扔到云舒手里,“去看看大夫,你這樣子,別嚇著你倆侄兒?!?p> 李蘭芝嫌棄的帶著倆孩子進了院門,直接把云舒關(guān)在門外。
云舒修長的手指捏著手中的那一串銅板,撇撇嘴,緩步出了巷子。
正好,她去看看香巧,還有昭敏進京的事,她需要做一些事。
香巧身子已經(jīng)好很多,正坐在院子里做繡活兒。
“云舒姐,我已經(jīng)好多了,你不用天天來看我?!毕闱墒萘撕眯?,原本就嬌小的臉蛋兒,顯得更小,只有巴掌那么大,更顯的臉上的那雙眼睛大而明亮。
云舒漫不經(jīng)心的將香巧喜歡的糕點放在她手邊,“我順路。這是別人送的,我吃不了,丟了也浪費,給你了?!?p> 香巧看見那些糕點,都是她喜歡的,眉眼淡淡笑開。
自從小姑去了之后,這還是云舒第一次看到香巧展露笑顏,她的努力沒有白費,云舒心情也舒暢不少。
從鄧家出來,回家的路上,意外的碰到了兩個人。
大姐云若。
還有—
雪樂。
只是,云若悠閑自在,一邊走,一邊跟著身邊的牙婆說著什么。
而雪樂,面色哀戚,紅腫的眼睛里是滿滿的絕望,她被牙婆托著走,身后還跟著一名人高馬大的壯漢。
“雪樂?”云舒擋住幾人的去路,望著牙婆,“這是怎么了?”
“云舒姑娘?!?p> 雪樂見到云舒,眼中閃現(xiàn)些微光芒。
她發(fā)髻些微凌亂,瓷白的臉上明顯的一個巴掌印,衣衫下擺有些臟污,雙手被一根麻繩綁在身后。
“妹妹?!痹迫羯锨耙徊剑瑩踝≡剖娴囊暰€,她抓著運云舒的手,笑著說:“這丫頭犯了錯,夫人要將她發(fā)賣,你可別多管閑事,要不然……”
云若穿著一身精致的丫鬟服飾,臉上帶著明亮的笑容。
夫人,應該是縣令的夫人。
沒想到,短短時間內(nèi),云若就到了縣令夫人身邊伺候,還把原本在夫人身邊的雪樂,給擠走了。
雪樂一聽到妹妹二字,原本帶有希冀的眼睛,忽然間一片暗沉,失了光芒。
她緩緩垂下手,落下眼簾,一言不發(fā),渾身都散發(fā)著淡淡的絕望。
云舒知道,富貴人家的丫鬟,如果因為犯事被發(fā)賣,姿色好的,被賣到青樓妓館,姿色一般的,被發(fā)去做苦力,無論哪種,她們的未來將是一片黑暗。
雪樂,長的溫婉清麗,很有可能被賣到煙花之地。
前些日子,她受傷借宿在縣衙時,雪樂對她多有照顧,此番,她也不忍心雪樂就此流入煙花之地。
云舒恍然大悟,“哦?是嗎?原來是這樣,既如此,那我就不多言了?!?p> 牙婆二話不說,拖著雪樂就走。
云舒拉著要跟上去的云若,“大姐,人賣給人牙子就完事了,你還跟著去干嘛?”
“我……”
云舒緊跟著問道:“你不趕緊回去嗎?你不在夫人身邊伺候,夫人那邊沒關(guān)系么?”
被云舒一提醒,云若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跺腳:“哎呀,你怎么不早說?我不跟你說了,我必須的馬上回去。對了回去跟娘說,我一切都好,讓她不用擔心?!?p> 云若急急忙忙的走了。
云舒看著云若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立即跟隨牙婆離開的方向跟過去。
云舒身上沒有現(xiàn)銀,要想將雪樂從牙婆手中帶走,只能——
暴力取之。
“多謝云舒姑娘,姑娘再造之恩,雪樂無以為報。從此以后,雪樂愿為奴為婢,一輩子伺候姑娘?!?p> 有夫人的特意交代,人牙子會將她賣到什么地方,可想而知。
脫離人牙子,她的命運又將會是另一番景象。
所以一獲得自由,雪樂立即就跪在云舒面前,還磕了兩個響頭。
云舒將她扶起來,“別這樣,快起來。現(xiàn)在我能做的只能先將你保下來,賣身契你自己收好,至于幫你脫離奴籍的事,只能慢慢來了?!?p> “多謝云舒姑娘?!?p> “好了,你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等我這邊手上有錢了,我再去幫你處理奴籍的事。”
雪樂低著頭,“姑娘,如果可以,還請姑娘收留我?!?p> 云舒略微一想就明白,雪樂如今的情況,確實不適合在外游蕩,否則被抓住的話,或許會被認為是逃奴,那樣處境更加危險,“雪樂,實不相瞞,如今我的狀況,你也不能跟著我。這樣,我將你送到一個地方,你先在那里呆一段時間,等我處理好手上的事情,我再給你安排一個去處,好不好?”
“是?!?p> 是,服從主子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