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楚王府的楚大姑娘便去了陸王府,當陸王府的門房看到楚王府的馬車時都有些意外。
雖然都是金陵城的王府,但陸王府與楚王府從來都沒有交集,也沒有往來,今天見這楚王府的紅幃垂檐馬車,便立即派人向主子回稟去了。
陸王府的陸王妃是個精明能干的,從每年辦的妥妥的三月三春日茶會便能看出。
當?shù)弥醺拇蠊媚飦戆菰L他們家的二姑娘紫玉時,她也有些詫異。忙喚人將紫玉請來問道:“那楚王府的大姑娘與你有舊?”
紫玉郡主也是有些摸不著頭腦,想了半日后,便煩躁地揮了揮手,道:“哎呀,我也不知道,請她進來問一下不就知道了嗎?”
說著,便對下人道:“把楚大姑娘請進我的院子?!?p> 說完,便向陸王妃道:“大娘,我先回去了,一會兒再來跟你說話。”
就這樣,紫玉郡主大大咧咧地離開了,留下了臉色有些難看的陸王府。
這丫頭,還真不把自己當回事!自己這個王妃,當?shù)檬裁匆馑迹?p> 這邊,當楚大姑娘被引入紫玉郡主的紫荊閣中時,一向淡然的她也不免被紫玉郡主的畫吸引了。
這里都是人物畫,而且色彩、光影都極美極艷!哪里時水墨畫的樣子,分明就是油畫嘛!
楚韻寒雖然不畫畫,但與好友洛敏相處了那么些年,自然也知道一些基本的美術(shù)常識,難道在這大安朝,便已經(jīng)有了油畫?
帶著滿心狐疑,她被引到了屏風(fēng)后面,令她沒有想到的是,堂堂王府郡主的書房里,竟然也只有簡單的桌案和畫架,素凈得讓人不敢置信。
“楚大姑娘,今日你來找我有什么事?”一個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楚韻寒忙轉(zhuǎn)過頭來,那個身穿青灰色棉裙的郡主正好奇地站在門口。
她笑了笑,向紫玉郡主施禮道:“參見郡主!”
紫玉一邊向里走,一邊道:“閑話少說,到底有什么事?我的一副舊畫正補著顏色呢!”
楚韻寒心里暗暗搖了搖頭:這個郡主的脾氣真不怎么樣!
面上卻露出笑容,道:“郡主,我今日是來請你幫忙的?!?p> 出乎楚韻寒的意料,紫玉并沒有進一步問她要幫什么忙,而是問道:“我跟你又不熟,為何要幫你?”
楚韻寒在一個雕花兀子上坐下,道:“誠如郡主所言,我們的確不太熟,但是郡主卻與另一人相熟,是她要請郡主幫忙!”
“誰!”
“柯尚書府上的柯大姑娘!”
紫玉郡主聞言臉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模樣,看了韻寒半晌,才道:“我與她并不熟,再說,我也不喜歡她,怎么可能幫她?”
韻寒臉上并不見半點失望,反而是笑嘻嘻地說道:“郡主為何不喜歡她,是不是因為她的畫技在郡主之上?”
紫玉聞言大怒,立時便豎了眉,站起來冷聲道:“楚大姑娘大清早來我家是來羞辱我的嗎?如果是這樣,請恕我不能奉陪,楚大姑娘請回吧?!?p> 韻寒果然站了起來,向外走去,走到門口時卻突然停了下來:“如今柯大姑娘落難,不能去參加三月三的茶會,到時候郡主自然在畫藝上獨占鰲頭,我先恭喜郡主了?!?p> “你站?。 ?p> 韻寒轉(zhuǎn)過頭來,看著那個女孩正背對著自己:“你覺得,我比不過她?”
韻寒眼睛一亮,反問道:“郡主自己以為呢?”
那女孩轉(zhuǎn)過頭來,眼中滿滿的驕傲:“問我做什么,大不了再比一次,這次在三月三茶會有貴妃娘娘和太后娘娘坐鎮(zhèn),不怕決不出勝負!”
韻寒低下頭,道:“只怕若沒有郡主殿下的請?zhí)?,如今的柯大姑娘不能參加三月三了呢?!?p> 紫玉渾不在意地說道:“那有什么,我一會便讓人送去!”
韻寒眼睛一亮,忙站起身來道:“多謝郡主!”
紫玉淡淡地看著韻寒,道:“你的目的達到了!”
韻寒點點頭,又道:“我有一件不相干的事想問郡主?!?p> 見紫玉并不理會自己,韻寒兀自說了下去:“如今柯大姑娘在金陵城的名聲不怎么好,郡主怎么沒有問起這個來?”
那個臉上帶著驕傲的女子聞言皺了眉頭,道:“那是她的事,我只要和她比試,別的又與我何干?再說,我也看不慣這些遇到什么事都怪我們女子的嘴臉......”
韻寒聞言有些動容,她向紫玉鄭重行了一禮,道:“我原以為殿下只是個嬌蠻的郡主,沒想到竟是我錯了,郡主竟是個性情中人,女中丈夫!”
紫玉白了她一眼:“還有事沒,墨跡那么久,耽擱了我不少時間,沒事就不送了?!?p> 韻寒不由好笑,只得跟著丫頭向外走去,走到門口,她停了下來,轉(zhuǎn)頭向內(nèi)看去,那個女孩已經(jīng)在畫架旁坐了下來,認真地作起畫來。
她不好再去打擾她,但心中卻有個隱約的感覺,這個紫玉和她們,是一樣的人!
而在城北的聽雨畫齋中,秦月鳴正和一個小廝裝扮的人坐在二樓說話。
“你的意思是,那柯老爺要在開年后將柯大小姐送走?送到哪里去?”秦月鳴自己也沒有察覺,自己追問時,臉上露出的焦急神色。
“是!”那小廝打扮的人神色嚴峻道:“應(yīng)該是送到某位朝廷要員府上,不過到底是哪位大人,柯老爺卻諱莫如深......”
秦月鳴低頭凝神想了一會,道:“你今夜?jié)撊肟赂籼萌グ亚闆r告訴她,再問一問,需要我們做什么?”
“遵命!”那個小廝打扮的人頓了一下,終于道:“那柯大姑娘如今的聲名都如此不堪了,公子為何......”
秦月鳴抬眸看了一眼那小廝,雖然是尋常目光,卻看得遇舟心中一驚,忙忙低下頭不敢再言,只聽得耳邊聲音響起。
“遇舟,有時候看人,不要去聽,而是要去看......”
“是,公子,屬下唐突了!”那遇舟忙應(yīng)是,無聲退下了,走下聽雨閣后便隱入人群,不見了......
秦月鳴卻仍然坐在那雅間里,看著墻上的一幅畫沉默著。
那畫中沒有人,只有一朵芙蓉花開在一片料峭的春色中,雖然沒有旁的花姹紫嫣紅那樣熱鬧,卻獨自幽幽開放,姿態(tài)好似尋常,卻又隱隱有種動人心魄的不尋常,令人忍不住想要去看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