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他問。
平常女子遇到此等事避之不及,哪有上趕著去瞧熱鬧的。
小少女保持著咬燒餅的動作,盯他片刻后半含疑惑問:“為何要怕?難道不是應(yīng)該好奇兇手是何人以及他的作案動機嗎?”
恒寂:“……”還是不能將她當(dāng)女子來看。
小少女咔咔咔啃完一個燒餅,試著將手里剩下的燒餅遞給他,勸道:“真真兒好吃,神仙哥哥,既然下凡來了,便嘗嘗人間煙火吧。”
見她啃得唇上油光閃亮,恒寂毫不猶豫拒絕。
她不再強迫,畢竟蘿卜青菜各有所愛。
坐在馬背上握住韁繩,她道:“寂寂,你專心練劍,待我去瞅瞅事情的來龍去脈,回來給你細(xì)細(xì)道來?!?p> 恒寂見她真要去,一時想到靜云山離城里有一段距離,且這丫頭缺心眼,或許會因看熱鬧興奮而闖禍。
“我同你一起去?!彼{(diào)轉(zhuǎn)馬頭,策馬往城門外走去。
奚青山及時抬住下巴,才沒讓它掉下去。駕馬噠噠上前與他并行,眼里盈滿期待:“寂寂,你是在關(guān)心我,恐我孤身人去看會害怕,對么?”
“自作多情。我是恐你一時失心瘋,給我惹了一身禍回來?!?p> “嘁。關(guān)心一下未來媳婦兒怎么了,有何可羞于承認(rèn)的?!?p> 恒寂側(cè)目睨他一眼,某人立刻捂嘴不語。
好不容易令他對自己和氣點,可萬萬不能因為口出繆言而回到以前。
兩人一路出了城門,迎面走來一群衣袂飄飄,眉目如畫的美男子。為首的男子貌美勝女子,奚青山一眼認(rèn)出來。
璧人玉梨。
她同玉梨相識的時日更甚阿月長,交情甚深。
說來,兩人的相識也頗有些淵源,這是后話。
“阿梨?!眱扇讼嘤?,奚青山笑呵呵打招呼。
莫看美男似神仙,人間熱鬧還得瞧。
玉梨頓下腳步,目光落在恒寂冷漠的俊顏上,微微點頭以示客氣。
隨即伸手摸摸小少女圓圓的小發(fā)丸子,笑問:“青兄可是去看熱鬧?”
“是??上偟玫较?,不知道現(xiàn)在去還來得及否?”
“來得及,想看就去吧?!弊旖青咧砣说男?。
“玉梨兄,那便告辭了?!?p> 奚青山同幾位美男一一告別后,與恒寂一同上路。
路上看熱鬧的人來來往往,討論聲頗大。
“你是個女子。”他莫名奇妙來了這么一句。
奚青山下意識瞧一眼平平的部位,頗為不好意思開口:“是的,我是女子。你……為何如此說?”
語氣淡淡:“是不是你的老相好皆可以這樣摸你的頭?”
奚青山愣了愣,語氣頓時興奮:“寂寂,是不是方才玉梨摸我的頭,你吃酸了?”
“沒有?!蹦抗舛⒅胺?,他道,“看不慣罷了。你可知,男女有別?”
這不就是吃醋了嘛。自己親他的時候怎么不說男女有別。
心里如此想著,嘴上卻認(rèn)慫:“我知我知,此后我只讓夫君摸我的頭,可好?”
“不準(zhǔn)亂叫?!?p> “噢?!?p> 一盞茶的時間,兩人策馬來到靜云山腳。
果不其然,人潮擁擠,簡直連給馬兒過路的道也沒有。
兩人只得在一株枝葉茂盛的老柳樹下落腳。
將馬兒栓在樹旁,奚青山伸手拉著恒寂就要往人群里鉆,被恒寂一手拽回來,鼻尖撞在男人厚實的胸膛。
她順勢抽出手環(huán)住他的勁腰,埋頭懷里蹭蹭,故作羞赧道:“不曾想你如此放得開,大庭廣眾之下竟……哎……”
恒寂一手拎她起來,道:“要去瞧熱鬧便自己去,我在此處等你。”
奚青山被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放在地上,不知想到什么,神色突然嚴(yán)肅:“我速去速回,你且在這里等我。”語罷補上一句,“乖,莫要亂跑?!?p> 恒寂:“……”臭丫頭是把他當(dāng)孩子哄?
再一眨眼,便見那嬌小身影撥開人群,很快不見了蹤影。
男人負(fù)手立在枝繁葉茂的翠柳下,仿若碧簾掩玉石。便是站著不動,亦自成一道靚麗風(fēng)景。
惹得不少少女側(cè)目打量,臉色泛紅。
他其實很不喜歡喧囂吵鬧的地方,對于瞧熱鬧更是無感。奈何腦子一抽,便跟著臭丫頭來了。
另一邊,奚青山擠到看熱鬧最前線,被維護(hù)現(xiàn)場秩序的官兵隔在庵外,只得踮著腳看。
奈何官兵個兒高,圍成一堵人墻,便是踮著腳也費力,但已然有令人心驚的血腥味強勢灌入鼻腔。
已然可知這場命案是何等殘忍。
眼珠一轉(zhuǎn),剝開人群跑至土墻旁,輕盈悅上墻頭,學(xué)著話本子里的大俠模樣負(fù)著手嚴(yán)肅看熱鬧,仿若在思考。
素衣庵并非是正規(guī)的庵院,亦不大。里邊只有五六名不知自何處來的尼姑,現(xiàn)下全已渾身染血了無生氣躺在院外。
清秀的面容扭成一團(tuán),個別的還睜著眼睛,作驚恐狀,能瞧出死前的不可思議與絕望。
下一秒,奚青山險些要吐出來。目光落在其中一名個頭較高的女尼肚上,大血窟窿里血腸淋漓,引人作嘔。
趕忙別開目光。
賊人的手段極其殘忍和惡劣,想來是個慣犯。
暗自心驚之際,被一顆小圓石頭砸中肩頭,順著圓石的方向瞪過去,立刻換上笑瞇瞇的表情。
那人著官服,戴官帽,胡子拉渣,只一雙無法遮掩的十分美麗的雙目盯著她,嘴角翹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再如何偽裝,那也是她的娘親。
奚青山跳下墻,噠噠噠跑至奚夫人身邊。
留在庵院里的是一些辦案官員,見一個毛頭小子闖進(jìn)來,剛要出聲呵斥,又見她同奚大人派來的下屬關(guān)系親密,干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過了。
奚夫人此次偽裝前來并非是單純來瞧熱鬧,而是為了收集話本素材。
她還有一個身份——話世屋幕后主人。
平日里喜愛寫話本子,寫出來的新奇話本頗受城里人喜愛。便是連酒肆里的說書先生,平日有事無事也愛抱著排隊買的話本子反復(fù)啃。
“鬼丫頭,就知道你定會來瞧這熱鬧。你安靜看著便可,不可出聲搗亂?!鞭煞蛉藟旱吐曇舳?。
奚青山乖乖點頭,作口型:“孩兒知道。”
恐她看見這場面睡不著覺,移了移步子擋在她身旁,遮住那幾名慘死的尼姑。
“大人,賊人手段著實殘忍,可有線索?”她問。
“賊人早已逃走,線索縱然是有的,只看人能否發(fā)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