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奚蘊錦繼續(xù)教育自己,奚青山將話題轉(zhuǎn)到晉辭身上:“阿姐,那你心悅晉辭哥哥,一定要讓他知曉你的心意呀?!?p> 奚蘊錦果然轉(zhuǎn)移注意力,微微垂眸:“阿姐并不知曉晉辭公子的心意?!?p> “阿姐此言不對。是你心悅晉公子呀,難道還要他來同你表白心意不成?”
“若是我同他表白心意,豈不是會讓旁人覺得不矜持?若是他對我無意,日后見面,未免難為情?!?p> 奚青山頭頂緩緩飄出一個問號,搖頭:“阿姐不過心悅一個人而已,便要想得如此多,不會很累么?若是換成我,無論結(jié)果如何,是一定要讓他知曉我的心意的?!?p> 見奚蘊錦似在猶豫,她點到為止:“阿姐,有時候緣分不是老天爺給的,是自己爭取的。真真兒心悅一個人的時候,是不會考慮如此多的?!?p> “阿姐會考慮的。小妹好生歇息,阿姐先回去了?!?p> “嗯嗯嗯!”
奚蘊錦一走,奚青山仰倒榻上,盯著帳頂綻開的大朵芙蓉花發(fā)呆,語氣更為堅定:“從明日開始,一定得同晉辭哥哥保持距離!”
不知恒世美此刻在做什么,他對自己可有一絲絲的想念?那也不枉夫妻一場了。
夜里,奚夫人一身雪白中衣坐在桌邊飲茶,綢緞般的鴉發(fā)側(cè)束在左胸前,盈盈燭光映照在她精致的眉眼上,美艷無雙。
奚大人處理完公文,取了披風(fēng)將她裹住。微微俯身,臉便湊到她的耳邊,柔聲問:“夫人在想什么?”
“在想青山和晉辭的事。”順勢將喝過的茶杯遞給奚大人,奚大人接過一飲而盡。
“何事?”奚大人眉頭微蹙,莫非那丫頭又惹禍了?
奚夫人拉他坐下,笑著解釋:“為何一提到山兒你就蹙眉?這次不關(guān)她的事,是晉辭?!?p> “怎的?”
見奚大人不開竅,奚大人認(rèn)命嘆了口氣:“榆木腦袋,整日只知一心撲在公事上。我的意思是,晉辭那孩子對我們青山有好感。”
“如此,那是青山的榮幸。”
奚夫人白他一眼:“我們山兒亦不差。”
奚大人沉沉嘆一口,盯著奚夫人,神色認(rèn)真:“現(xiàn)在不是談?wù)搩号殚L的時候,晉辭還有更重要的事做。倘若晉辭真心喜歡青山,亦不是不可?!?p> “那還得看山兒愿不愿意?!?p> “愿不愿意,由不得她?!?p> 長青居燈火通明,奚青山裹著錦被同阿喵坐在門檻外看清冷秋月。
“長相思,長相思。若問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見時。長相思,長相思。欲把相思說似誰,淺情人不知?!?p> 一到夜晚便是她最脆弱的時候,那壓制在心里的煩悶絲絲縷縷飄出心頭來。
忽然想起話本子里描寫那些受了情傷的癡情人,總會在煩悶時借酒消愁,更添一絲悲涼。
抬起拳頭錘了一旁懶洋洋趴著的阿喵,吩咐它:“阿喵,去廚房銜壺酒來,我要一、醉、方、休!”
阿喵瞥她一眼,甩著尾巴就要起身,恰好見拾光前來,又懶洋洋趴下。
小主人盡不學(xué)好事!
拾光上了臺階,蹲下身溫聲道:“小姐,拾光有東西給你?!?p> 縱然奚青山絲毫提不起興趣,又不忍傷了拾光的興致,只好提起精神配合:“哦?什么東西如此神秘?”
拾光微微一笑,掀開籠罩在燈籠上的黑布,指著泛著幽光的燈籠:“小姐你看,這是婢子方才來時遇到晉公子院里的仆人,他說這是晉公子轉(zhuǎn)交給小姐的。”
“晉公子?”奚青山瞄一言囚著點點螢火蟲的花形流蘇燈籠,立刻搖頭,“送…送回去吧?!?p> 拾光反問:“小姐可是怕被人誤會?”
“拾光姐姐懂我就好,且還回去吧?!?p> ……
“公子,二小姐命她的婢女拾光把花燈還回來了,并且讓小的替她轉(zhuǎn)達一聲多謝。”
晉辭看著家仆手中的花燈,眼波微漾:“她不喜歡?”頓了頓,抬手示意,“放了吧,下次再尋些她喜愛的送去?!?p> 仆人到院外將螢火蟲放了,宛若點點飄飛的星光,點綴了滿院光景。
晉辭目光落在一只徘徊窗外的幽幽螢火蟲身上,暗紋寬袖緩緩向上移,那螢火蟲竟停留在男人瑩白的指尖上。
喃喃自語:“你可相信一眼萬年?”
仆人以為是同自己說話,跑至窗前回話:“仆信。公子可還記得路過桃州時曾在馬蹄下救過一位姑娘?那姑娘足足跟了我們……不,是跟了公子您半月,才被仆勸退的?!闭Z罷撓頭嘿嘿一笑,“臨走時還捏著公子的衣角不肯走咧!要仆說,那姑娘以身相許,不過是喜歡公子的外貌罷了。”
螢火蟲被驚飛,晉辭微微挑眉:“按照你的意思,我也只是喜歡她的外貌?”
仆人撓撓頭,猶豫點頭:“公子是何時對……”微微湊近放低了聲音道,“對二小姐動心的?對二小姐動心的緣由又是什么?”
這番話令晉辭不由得回憶起第一次與她見面,她自樹上掉下被自己接住,睜著水靈靈的眼睛喊了一聲“哥哥”。
那時,他心里驀然泛起一圈一圈漣漪。
仆人亦是個話多的,繼續(xù)悄聲道:“倘若奚二小姐生得樣貌平平,公子可還會喜歡?”
晉辭看他一眼,云淡風(fēng)輕道一句:“多嘴。”
仆人撓頭時他又補充道:“無關(guān)樣貌與性格,只有她能給我旁人給不了的感覺?!?p> 仆人嘿嘿一笑:“公子說的是。”
永春城,皇宮——
“齊福,今日梧州那邊情況如何?”偌大的御書房只有長明帝同齊福兩人,長明帝的問話格外清晰。
齊福跪地回答:“回陛下,梧州無甚動靜,但奴才,不知有句話該說與否?”
“說。”長明帝莫名煩躁。
“據(jù)奴才了解,梧州牧奚大人將梧州治理得井井有條,百姓安居樂業(yè),對奚大人非常愛戴。曾有傳言說,奚大人愛民如子,出城巡查時,常有百姓自發(fā)于路邊侯著,而奚大人立刻派屬下分散他們?!?p> 長明帝笑了,冷淡至極:“梧州百姓只知有奚長歌而不知有朕,好得很!當(dāng)初他領(lǐng)著眾臣擁護朕登基,朕欲封他為成國公定居京都,他卻不動聲色推脫,現(xiàn)在想來,不過是身藏私心罷了?!?p> 齊福恭敬提醒:“陛下,他手中還握有梧州精兵,不得不防。這些年他對陛下頻頻獻殷勤表忠心,誰知他藏有什么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