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靈玉睜開眼后,只感覺眼前一片模糊,視野之中似乎有一個人影在晃來晃去,后來她才知道那是古塵因為她醒來而激動地圍著床亂竄。
她感覺自己好像是躺著的,雖然嘗試著起身,卻感覺渾身酸痛,虛脫乏力,想用胳膊把自己撐起來卻感覺手臂酥麻酥麻的。
不過最難受的是她現(xiàn)在口干舌燥,異常難耐,十分想喝水。
突然她感覺一只手輕輕抓住了自己的手臂,緊接著一股清涼感席卷她的整個身體,全身上下頓感舒適,口也不渴了,似乎力氣也有了。逐漸地,她的視野也清晰了。
時隔一年多,當上官靈玉再次看到這個世界時,映入眼簾的是美麗的星辰。
漫天的星河光塵,不盡的燦爛繁星。
她一直都知道星空很大很美,可她沒想過一雙眼睛竟然可以攬下這無際星空。
而擁有這雙眼睛的便是這位之前一直在視野中晃悠的少年。
上官靈玉自是不知古塵勘破星辰神機,自然與星辰有著些許關(guān)系,她只是感覺眼前之人頗為神奇。
“那個……”
她聲音空靈,開口想說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說什么。她大體感覺得到自己應(yīng)該是被這人救了,但是又不確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這時,那個眼睛很好看的少年笑了,“好些了沒?”上官靈玉懵懂地點了點頭,緊接著又聽到那少年說道,“你先緩一緩吧,等你回過神來再來屋子外面找我,好吧?”
上官靈玉輕嗯一聲。她現(xiàn)在腦子確實還很混亂,一年前模糊的記憶以及現(xiàn)在的處境,都讓她感到十分迷惑和不安。還好這少年的語氣很溫和,這稍微讓她不那么害怕。
那少年說完,便在她視線中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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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塵來到木屋外,等少女稍微休息下再來找他。
可他還沒等到少女,卻是先等到了還沒走多久的星大人。
古塵兩眼一瞧,便感覺出了大事!因為他心目中強大且無敵的星大人,嘴角居然流著鮮血,面色也是異常地蒼白。
“古塵,快跟我走!”
那白衣青年大吼一聲,古塵還沒反應(yīng)過來,便感覺一陣強風(fēng)襲來,眼前一黑,意識陷入混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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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古塵再次睜眼的時候,他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并不是發(fā)生了什么,而是……
咦,他這遭遇似乎跟正躺在他床上那女的很像。
“醒了?”星大人那冷淡的聲音傳來,冷淡中夾雜著疲憊。
古塵這才真正回過神來,連忙看向四周。
仆人、舞女、歌妓,絲綢錦緞隨處可見,顯然是大戶人家的會客廳。
而他和星大人正坐在主座的最下方,顯然是在等候這里的主人。古塵有些緊張,但沒有多問,因為這一切星大人自然會向他解釋。
沒過多久,這些仆人都退下了。果然,這里的主人也到了。
這位給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滿臉寫著滄桑的無敵大叔,雖然不修邊幅,但那張老臉上那股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韻味卻顯得魅力十足。
古塵本覺得這種人應(yīng)該很矜持,然而這家伙一開口就顛覆了他的認知。
“這不是傳說中無敵的星守大人嗎?怎么跑到你黎哥這里避難了?”
聽見這話,星守臉色一黑,放在桌子上的手微微用力下按,那紫金檀木桌直接裂開來。
一旁的古塵蜷縮成一團,宛如瑟瑟發(fā)抖的小綿羊。
那中年大叔聽見星守氣成這樣,反而更加高興,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揚。
“不會吧?不會真的有妖有求于妖還把主人家的桌子拍碎吧?”
星守意識到這家伙又在搞他心態(tài),原本憤怒的樣子瞬間就收斂了起來,。
中年大叔見此,咋了咂嘴,頓時沒了繼續(xù)打趣兒的興趣。接著他看向星守身邊的古塵,在古塵莫名其妙的目光下,摸了摸他的頭。
“這孩子就是你口中的那位勘破了星辰神機的小家伙?”
“對,我趕路的途中,詳細信息已經(jīng)傳音給你了,你也知道他是什么處境了?!毙鞘攸c了點頭,“我還得去調(diào)查那位陰我的家伙是誰,他就交給你了。”
“那當然,你待他如子,我自然會待他如孫,”中年大叔摸了摸不是很長的胡須,順便損了老友一句,“不過你這垃圾修為還有資格讓別人陰你?是我我直接提刀就干?!?p> 星守沒理會黎九千的嘲諷,而是把古塵拉過來對他交代一些話。
他目前所見的,全是化形妖族!
妖族這三萬五千年來不同于人族,人族無法修煉,但妖族卻可以。
在比三萬五千年前還要久遠的遠古時代,人妖兩族經(jīng)常爆發(fā)大戰(zhàn),直至三萬五千年前,妖族戰(zhàn)敗,人族宣告戰(zhàn)爭勝利,本以為會被滅絕的妖族卻突然收到人族發(fā)來的協(xié)議,說是只用讓妖族不再侵擾人族便可。
自此協(xié)定之后,妖族分為兩派,一派是打算退出競爭舞臺的保守派,另一派則是時刻想著復(fù)仇的激進派。
不過令兩派都沒想到的是,人族集體修士竟然突然消失不見,連那些古籍也跟著不見蹤影。
這等驚天變故讓妖族兩派驚懼不已,根本不敢過多接觸人族,生怕卷入什么大恐怖之中。
不過他們也是暗中派了些死士前往人族,發(fā)現(xiàn)留下的普通人族竟然靈脈封閉,無法修煉,人們對修士一詞更是一無所知。這才知道人族竟連記憶和傳承都給斷絕了。
那終局之戰(zhàn)早已過去三萬多年,哪怕是激進派,對人族的敵意也沒有遠古時那么強烈了,更別說親人的保守派。
不過人族既然已如死灰,妖族自然不會再高看他兩眼,但也沒有去欺負人族,而是龜縮在自己的領(lǐng)土上。這其中最大的原因還是對人族修士滅絕緣由的恐懼。
當然,還有部分原因便是妖族的內(nèi)斗。
自兩派創(chuàng)立以來,斗爭不斷,恩怨已久,兩邊現(xiàn)在雖然頂著保守派和激進派的帽子,但是其立派核心早已不是對人族的態(tài)度,而是對權(quán)力的爭奪。
保守派打著對人族采取無為態(tài)度的旗號,而激進派打著對人族血腥復(fù)仇的旗號,兩派互相攻伐也有些時日,至于到底動不動人族,只是他們奪權(quán)的借口罷了。
人族修士于遠古時代將他們擊潰,卻轉(zhuǎn)瞬消失個精光,在普通妖族眼里,人族讓他們又敬又懼,而在妖族高層眼里,人族的土地實乃禁忌之地也,歸根結(jié)底他們還是不敢動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為了爭權(quán)而沒有說破。
前陣子,古塵采藥多次,由此遭遇了妖族七次,每次都被放水般地追殺。其實如果古塵是普通人,那些隱藏在山中的妖族倒也不會理會他,可古塵身具修為,這讓那些妖族摸不著頭腦,都想探個究竟。畢竟人族無法修煉可是鐵打的事實。
而那些妖族也都沒有真正地傷害他,古塵記得自己身上的傷口似乎還真的盡是逃跑時被其他尖利物擦傷的。星守幫助古塵抹除了那些妖族的記憶,為的就是不讓他暴露在妖族視野中。
因為星守是保守派的,而且還是里面比較特殊的那一部分。
保守派一直稱“人族毫無威脅,不用相攻”,而激進派也向來稱“人族毫無威脅,正可相攻?!碑斎?,這都只是爭權(quán)的借口罷了,人族怎么樣他們現(xiàn)在完全不關(guān)心。
而一旦出現(xiàn)可以修煉的人族,那么保守派的口號便支撐不住了,相反激進派卻可以憑借“盡早除去威脅”為理由,在妖族走向這一方面占據(jù)優(yōu)勢。
當然,真要激進派動整個人族他們還是不敢動的,萬一哪天自己也消失了呢?
不過激進派的人估計會做點表面動作,稍微對古塵做點不利的舉動是可以的,比如穿個小鞋,表面上不給好臉色。
而星守自然不知發(fā)現(xiàn)古塵蹤跡的那幾只妖族到底是哪一派的,為了以防萬一,每一只他都消除了對古塵的相關(guān)記憶。
不過,在那一次星守離開古塵后沒多久,突然心生不寧,接著莫名其妙地噴出一口淤血。他這才知道自己抽取記憶的法門被高人破解,他還沒來得及思考到底是誰有能力陰了他一把,就連忙帶著古塵趕路來到好友家。
因為,那段記憶如果是被保守派的家伙看到,倒無所謂,但若破解那段記憶的是激進派的人那就完了,他們必然會第一時間做出行動,即使星守也不知道到底會發(fā)生什么。
若是古塵不被發(fā)現(xiàn),星守倒是可以偷偷雪藏他。但既然事出至此,星守自然不敢賭到底是哪一派發(fā)現(xiàn)此事,他覺得于其冒著古塵有一半概率被激進派抓走的風(fēng)險,還不如讓他主動地暴露在妖族的視野之中,好為保守派爭取一個“人族親妖”的理由來鉗制激進派,同時也可以讓激進派啞火,因為他們口中的威脅都來到妖族內(nèi)了還能叫威脅嗎?
可是這次暴露必然有其中一派得知,星守就算再不愿意帶回來也無可奈何。
“說白了,你其實就是被軟禁了?!毙鞘貙艍m說道,“不過你不要太過擔心,這里的妖不會對你怎么樣,你就當換了個家?!?p> 古塵乖巧地點了點頭,聽著這一大串的消息,也大概清楚了自己的處境。
當初暴露的那一刻,如果星守沒管他,要么古塵被激進派的人抓走,要么什么事兒也沒有。但星守不敢賭,就索性把他帶到妖族保守派的都城之一巨尾城來。
古塵心中稍微有些緊張。他并沒有直面當初人、妖兩族大戰(zhàn)的場景,對妖族也只是心懷戒備和些許排斥,畢竟之前那些妖族追殺他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其實星守心中也是萬般不愿,他沒告訴古塵的是,就算發(fā)現(xiàn)那段記憶的是保守派的妖族,他也會被帶到妖族里來。
因為無論哪一派,歸根結(jié)底都不愿人族發(fā)展起來。如今古塵作為他們發(fā)現(xiàn)的第一位修煉者,保守派雖不會傷他,但也不會放任其在人族生活。否則,等古塵鉆研出如何開辟靈脈后,人族將會復(fù)興。
而星守雖是保守派的人,但不愿將古塵牽扯進來,自然有他自己的原因。
“我給你的相思紙呢?怎么只有一張了?”星守掃了一遍古塵全身,目光一凝。
“兩張相思紙,一張在我身上的錦囊里,還有一張在家里……”他其實是想把那張相思紙留給少女好做聯(lián)系用,可是星守走得太快,他還沒來得及親手交給少女。
念及此處,他又開始擔憂起少女來。本來是答應(yīng)她休息夠了就找他,沒想到自己直接被抓走了,也不知道那女的怎么辦,只能自求多福了。
欸?對了,那女的叫什么名字來著,他還沒來得及問呢。
不過好像自己的名字也沒告訴她。
“星守交代完了?”這時,黎城主那張滄桑無敵的臉看了過來,“交代完就給爺爬?!?p> 星守聽見這句,青筋暴起。
能不能在人族小輩面前給他一點面子???
“黎九千,等我追查到那陰我的家伙之后再找你算賬!”星守放下一句狠話,正要拂袖離去。
黎九千見此,又連忙將他拉住。
“這就走了?過幾天,褚家的那位天才可要回來了,不留下觀摩觀摩,打趣打趣?”
星守嘴角一抽。
不是你叫我走的嗎?
“不用了,妖族也就你這種奇葩能干出那種事了。”星守說完,便化作一團猩紅的妖云離去。
走之前,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深深地看了一眼古塵。
因為他想起了古塵第一次遇見妖族的樣子,似乎一點也不驚懼,來到妖族城池后也顯得不慌不亂。
奇怪,他為什么不對妖族這個概念感到驚訝呢?
因為人族這三萬五千年來根本就不知道妖族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