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苦寒
刁兵叫屈道,“劉助教,那都是于塵縣的一堆土包子亂搞,我們魚局長立刻撥亂反正,把這陣歪風給剎住了。”
屈校長與孔科長也反應過來,幫腔道,“是啊,這次連于塵縣一中的校長都被追責降級了,從這個懲罰力度就可以看出,我們蘇山市對興奮劑的態(tài)度是零容忍?!?p> 牛勇軍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下首那幾名學生,他剛才近距離觀察了苗成和康健明好半天…
這兩個少年雖然體型標準,肌肉健美,但泛黃的眼珠和過于完美的肌肉線條,無一不說明了,這就是用藥物催發(fā)出來的“過年豬”…
至于張玉香這雌雄莫變的外表,瞞外行人都瞞不過,更別說牛勇軍與劉淑蘭了。
如果是前兩年,這些藥物喂出來的貨色還可以拉上省田徑隊當二線替補…
反正國內比賽管得不嚴格,大家睜只眼閉只眼也就過去了,但現在不行。
劉淑蘭知道牛勇軍的心思,故意追著屈校長問道,“你們這次市運會舉辦很成功嘛,初中男子百米跑出了電計10秒93的好成績,不知道那個用興奮劑的學生百米成績是多少?”
10秒93是百米短跑,男子一級運動員的合格標準線。
其實按正常情況來說,苗成以16歲的年紀躋身男子一級運動員標準,絕對是個有潛力的人才…
但有項遠珠玉在前,劉淑蘭與牛勇軍便自然而然的將苗成當作了配菜。
至于原因嘛,很簡單,就算是同樣用了藥,項遠的實力也要遠遠超過眼前這苗成!
“記不太清楚,好像半決賽是在11秒左右…”
孔科長作出一副頭痛的樣子,用惋惜的語氣叫屈道,“本來是沒想抽查學生的,偏偏他們學校的周處長很有正義感,站出來把這名叫項遠的學生給舉報了?!?p> “11秒是吧…”牛勇軍在心里冷笑一聲,越發(fā)肯定了這些家伙心里有鬼。
他當時在望遠鏡里看得清清楚楚,電子測速儀上是10.45秒,當時風速是1.8M/S,若不是搞了鬼,這些龜兒子沒必要藏著捂著的說謊話。
“最后去醫(yī)院的檢查結果是什么興奮劑…有沒有醫(yī)院的詳細檢查單據?”劉淑蘭繼續(xù)追問。
“這個…呃,當時從這名學生的床鋪下搜到了大力補與促紅素!”
孔科長支支吾吾的舉起酒杯,陪笑道,“醫(yī)院那邊差不多也是這個結論,如果劉教練想看詳細的檢查單據,過幾天可以補給你。”
市人民醫(yī)院的汪醫(yī)生下午六點鐘給孔科長打過電話,說這件事情很蹊蹺…
醫(yī)院沒有在那名學生身上發(fā)現任何激素與藥物的成份,尿檢與血檢簡直像是初生嬰兒一樣的純潔,只是心跳頻率比常人緩慢,骨骼密度也遠超常人。
孔科長并不心虛,因為這事無傷大雅,市體育局和省田徑隊也不存在從屬關系…
他只是嘴上客套,打個哈哈應付過去就行。
至于項遠是不是被冤枉的,這件事就不在市里的考慮范疇了,少年人嘛,吃點小虧對以后人生是很有幫助的!
豈不聞寶劍鋒芒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我們還是應該說點正能量的事情,希望??偨棠苈暑I弟子,在明年米國奧運會上一鳴驚人,為我們四水人民爭光添彩!”屈校長站起來用雙手舉起酒杯,給牛勇軍敬酒。
奧運會這個帽子太大,一桌子人都鄭重的站了起來,神態(tài)嚴肅的將杯子舉起來干了。
“老魚,關于名額的事情,我們還要回省城商量幾天,和各市的學生運動員放在一起評估后才能給出答案?!?p> 牛勇軍拿起外套,笑著揮手告別,“我今天已經不勝酒力,下次大家有緣再聚!”
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劉淑蘭已經干凈利落的站起來,跟著牛勇軍消失在包間外。
“這…”魚局長忙不迭的追出包間。
但他這圓滾滾的身材笨重雍腫,哪里能追得上體態(tài)靈活的牛勇軍與劉淑蘭,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兩人消失在飯店門口。
———
自由后的馬愛華回到于塵縣大醉了兩天,項遠必須奉陪…
反正現在大家都是自由之身,細說起來還是他的任性,連累了馬老師。
如果沒有得罪陳芳莉,是不是就不會有周處長反水這件事?
馬老師肯定也不會因此丟掉人人稱羨的縣一中鐵飯碗!
不順的事情就像是多米諾骨牌,一張緊接著一張!
這天早晨馬愛華正在被窩里昏睡,劉麗英哭著回家,說什么也不愿意再去一中上班了,原來陳芳莉居然兼任了縣一中的教務處副處長…
這賤女人挑了些千奇百怪的理由,各種找劉麗英的碴,還鼓動一些調皮的差生與劉麗英作對,初一的英語課根本就沒辦法上下去了。
“老子去給她兩巴掌!”馬愛華恨得鋼牙欲裂,沖出門想去找陳芳莉的麻煩。
劉麗英一句話又把他吼住了,“打人,你就曉得大打出手,你如果不在蘇山市動手打那個啥子科長,事情還未必會鬧成現在這個地步…”
“我們買點東西,找大哥托人去說下情嘛,看陳芳莉會不會收斂點?”劉麗英擦干眼淚。
她始終還是舍不得縣一中的這份好工作,尤其是男人已經沒指望了,自己更不能意氣用事。
陳芳莉想報復的人不只一個,思遠琴行的羅林老師也被強制辦了停薪留職…
等于是變相的掃地出門,但羅林滿不在乎,反正現在琴行順風順水,賺的錢抵得上十個老師的收入。
反差最大的是前校長顧本樹。
他好像突然老了十歲,以前是精神奕奕,滿頭黑發(fā)。
現在才短短幾天功夫,就變成了白發(fā)蒼蒼的半老頭子…每天只是窩在后勤處,干一些買菜買米的苦差事。
——
小院里,銀杏樹下。
“項遠,我不想在一中上學了,我們轉回小河鎮(zhèn)初中好不好?”蹇亞男說得小心翼翼。
其實她本人在學校并沒有受到什么影響,純粹是在為項遠和馬老師擔心。
蹇亞男當然知道項遠是被陷害的,還為這事去找過小叔蹇鋒。
但這種事,蹇鋒完全插不上手,何況教育局與體育局都已經定性了,上了市級報紙更是板上釘釘,無可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