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城市里的拾荒者

　　長期以來，在人們的認知中，蛇類動物一直是冷酷無情的象征，那些出身斯萊特林的小蛇往往都是精致的利己主義者。

　　我只能說這是一種有失偏頗的說法，在蛇類動物的眼中并不只有利益，同樣還有著友誼和溫情，或許是因為這些東西在蛇群中異常罕見，所以他們反而會倍加地珍惜。

　　安德羅斯·洛巴赫

　　《蛇的自傳：冷血動物中的熱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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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1年，7月1日，倫敦，城市的最邊緣。

　　這里有著這所城市最骯臟的一面，成群飛舞的蠅蟲，沿著骯臟泥濘的小路流淌的泔水，以及一個個堆積的如同小山一般的垃圾堆。

　　沒有人愿意來到這里，那些偶爾經(jīng)過的市民也無不捏著鼻子快步地離開這個充滿了惡臭的鬼地方。

　　很難相信，這幅骯臟丑陋的樣子會出現(xiàn)在一所像倫敦這樣的大城市中。

　　但是這確是真實存在的。

　　像倫敦這樣繁華的城市，每天要產(chǎn)生成千上萬噸的垃圾，而這些垃圾在經(jīng)過妥善的處理之前就會被暫時集中堆放在這里，位于倫敦郊區(qū)的垃圾堆放場。

　　當(dāng)然了，所謂的妥善處理和暫時堆放只是那些政客們的說辭罷了。

　　實際上，這些垃圾已經(jīng)在這里堆放了很長時間，而且它們的數(shù)目非但沒有減少，反而在與日增加，每隔幾天，這里都能多出來幾座新的垃圾山。

　　因為在1991年，倫敦市民正在積極的反對以焚燒的方式來處理垃圾，而那些高效環(huán)保的垃圾處理方法也還沒有被發(fā)明出來或者沒有在英國流行。

　　反正英國有的是垃圾的堆填區(qū)，就先在那里堆著唄，這才是那些政客心里的想法。

　　如果不夠用了，那就想辦法再建幾個。

　　至于居住在那里的居民？

　　他們是傻子嗎？

　　要不然怎么會住在這種鬼地方？

　　這些政客肯定想象不到，他們儀態(tài)端莊地站在鏡頭面前高談闊論的時候，在一處散發(fā)著惡臭的垃圾堆后，一個不大的小男孩正偷偷地朝著前面張望著。

　　他背著一個破破爛爛的雙肩包，一頭臟兮兮的黑發(fā)十分狂野的在男孩的腦袋上生長著，也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有好好打理過。

　　男孩有著一雙黃色的眼睛，而最最令人意外的是，他的瞳孔竟然是一條黑色的豎線，讓人一看就十分自然的聯(lián)想到了蛇類動物的眼睛。

　　這或許是他身上唯一不普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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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趴在垃圾堆的后面，安德羅斯覺得自己幸運極了。

　　就在今天，垃圾堆的老大“鬣狗”比爾終于決定吞并城市南邊另外一個大垃圾場的地盤，這天晚上，他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離開了自己的駐地，這才讓安德羅斯得以混進這個城市邊緣最大的垃圾堆。

　　無數(shù)拾荒者日思夜想的圣地。

　　是的，對于安德羅斯和其他拾荒者而言，這片讓其他人避之不及的垃圾場確實他們心中的圣地。

　　因為在這里，只需要一點點運氣，你就能夠從那些被人丟棄的垃圾中，找到一些值錢的小東西，那些有著不同金屬光澤的小可愛。

　　那是能換到牛奶和面包的好東西，特別是對于安德羅斯這種無父無母的人來說，想要在這個世界生活下去，可離不開這樣的風(fēng)水寶地。

　　自記事起，安德羅斯就在倫敦的一所孤兒院中長大，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也沒有任何證明他們存在過的東西。

　　可以這樣說，除了安德羅斯·洛巴赫這個名字以外，他們什么都沒有給過他。

　　在十年前的一個夜晚，馮氏孤兒院的院長嬤嬤南希聽到門外面?zhèn)鱽砹艘魂嚰贝俣土业那瞄T聲。

　　等她顫顫巍巍的拉開門時，大門的外面就只剩下了一個還在襁褓中的嬰兒，也就是現(xiàn)在正趴在垃圾堆后張望的小男孩，安德羅斯·洛巴赫。

　　這個名字來自于嬰孩身上的一封信件，而這封信是他那便宜父母留給他的唯一一件東西。

　　院長嬤嬤無疑是一個好人，她辛苦支撐起這家孤兒院，對待孩子們也都是一樣的視入己出，但是，那些無家可歸的孩子實在是太多了，而二十世紀晚期的倫敦，表面的繁華之下其實還隱藏了很多問題。

　　童工、幫派、訓(xùn)練流浪兒將他們變成乞兒或者扒手的犯罪團體，倫敦的郊外遠比你想象的還要危險。

　　在這片混亂的地方，能支撐下來這么一家孤兒院也屬實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在安德羅斯幼年時，因為自己與他人有異的眼睛而沒少收到那些比他年長，比他強壯孩子的欺負。

　　人類的本質(zhì)就是求同排異。

　　但是漸漸的，就沒有人敢欺負他了。

　　因為那些欺負他的人大多都受到了報復(fù)。

　　不同于這些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安德羅斯那副單薄的身體內(nèi)隱藏了很多的秘密。

　　首先來說，他十一歲的軀體中隱藏了一個二十一歲的靈魂。

　　是的，安德羅斯是一名穿越者。

　　不過十分不幸的，他穿越到了一個沒人要的孤兒身上，為了讓自己能生活的好一些，他不得不在很早的時候就在垃圾堆里拾荒，一如他現(xiàn)在所作的這樣。

　　而幸運的是，他的身體里還有這另外一個秘密，安德羅斯掌握了一種十分神秘的力量。

　　早在很早的時候，他就常常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邊怪事頻出，他人手中憑空消失的玩具，突然破碎的玻璃杯，無故自燃的床單，又或者他那頭無法控制的頭發(fā)。

　　很多時候，他剛剛剪完短發(fā)，但是第二天睡覺醒來就會發(fā)現(xiàn)自己的頭發(fā)已經(jīng)恢復(fù)到了原來的長度。

　　漸漸的，安德羅斯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里有著一股奇怪的力量，或許是穿越者所帶來的福利，他發(fā)現(xiàn)自己可以簡單調(diào)動起體內(nèi)的這股神秘能量。

　　雖然還達不到如臂驅(qū)使的程度，但是讓一些小物件懸浮起來或者在空中朝著自己飛來或者飛去，又或者讓一些小東西憑空的消失不見還是不成問題。

　　憑借著這種能力，安德羅斯變成了孤兒院那些孩子不敢招惹的存在。

　　不過，趴在垃圾堆后的安德羅斯沒有心情去糾結(jié)體內(nèi)的這股神秘能量，對他而言，能讓現(xiàn)在的生活好一點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安德羅斯抬起頭，仔細觀察著四周的情況，他的腳步放的很輕，一點一點地朝著前面摸索著。

　　想要在這里安全的拾荒，第一條守則就是永遠也不要發(fā)出響聲。

　　“鬣狗”比爾所養(yǎng)的那幾條土狗可是真的吃過人的！

　　作為這片垃圾場的主人，“鬣狗”比爾一直用著一種十分血腥的方式來警告那些踏入這里的拾荒者。

　　每個月都有一兩個倒霉蛋被比爾的手下抓住，而這些人的下場也只有一個，就是活生生的被比爾圈養(yǎng)的土狗吃掉。

　　這也是他“鬣狗”稱號的由來，這種活躍在非洲大草原上的動物本就多以腐肉為食。

　　很難想象，在二十世紀晚期的倫敦還有著這樣的事情，但是，事實就是如此。

　　作為這一片地區(qū)的老大，比爾需要用這樣血腥的方式來證明自己對這片地區(qū)的統(tǒng)治。

　　反正只是幾個活不下去的拾荒者，在這種地方，沒有人會管這些事情。

　　什么，你說警察？

　　不好意思，警察根本就不會來到這片地方。

　　他們的執(zhí)法范圍根本不包括這片臭氣熏天的垃圾區(qū)。

　　這也是為什么安德羅斯現(xiàn)在如此小心的原因，因為一旦被抓住了，縱然可以耍些小把戲，恐怕自己的小命也會交代在這里。

　　他可不指望比爾會對一個十一歲的小男孩抱有什么樣的善心，更何況那種東西本就很少出現(xiàn)在這片烏煙瘴氣的廢土中。

　　或許是這雙與他人有異的眼睛所帶來的福利，安德羅斯在夜間的視力非常好，即便是在黑暗里也能看清周圍的環(huán)境。

　　在這片伸手不見五指的廢土中，這是他最大的優(yōu)勢。

　　安德羅斯已經(jīng)偷偷地來這里拾荒過很多次了，幸運的是，他一次也沒有被抓住過。

　　搭配著體內(nèi)的那種神秘力量，安德羅斯總是會有驚無險的帶著自己的戰(zhàn)利品滿載而歸。

　　但是，這不是放松警惕的理由，自己可以得手很多次，但是只要失手一次，那么自己可就完了。

　　想到這里，安德羅斯放輕腳步，緩慢的繞過最前面的幾個垃圾堆，這幾個最外圍的垃圾堆不知道被多少個到訪的拾荒者光顧過了，早已經(jīng)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

　　他今晚的目標(biāo)是垃圾堆的最中心，這個他平時去都不敢去的禁區(qū)，而那里，才是“鬣狗”比爾所嚴加看守的地方，也是寶貝最多的地方。

　　實際上，“鬣狗”比爾的人手也一直有限，沒有辦法完全控制住這片區(qū)域，所以每當(dāng)有新的垃圾送來，比爾總會第一時間指使手下人把那些最值錢的挑選出來，堆放在他的私人領(lǐng)地，垃圾堆中一大片被鐵絲網(wǎng)圍起來的核心區(qū)域。

　　那里才是拾荒者們的圣地和禁地。

　　借著夜色的掩護和對地形的熟悉，安德羅斯很快就繞過了幾支巡邏的小隊，對比每日的巡邏，今天晚上無疑松散了許多，他走到現(xiàn)在也只遠遠的看到了幾組打著手電在垃圾堆中間巡邏的馬仔。

　　想來，今天晚上恐怕會有很多拾荒者打著和自己一樣的心思，自己需要更加的小心謹慎才是，來到鐵絲網(wǎng)外面的一處垃圾堆旁，安德羅斯仔細的朝著四周看了看。

　　在確定周圍沒有人后，他抬起手對準了面前的鐵絲網(wǎng)。

　　緊接著，不科學(xué)的事情發(fā)生了，安德羅斯面前的鐵絲網(wǎng)底部開始彎曲，變形，逐漸的變成了一個可供人爬行通過的拱形通道，就好像，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將鐵絲網(wǎng)從泥土里面拔了出來。

　　沒有耽擱時間，安德羅斯快速的爬了過去，隨后用同樣的方式將鐵絲網(wǎng)變回了原來的樣子，自從他能夠調(diào)動體內(nèi)的力量后，這已經(jīng)不是安德羅斯第一次這么做了。

　　他朝著不遠處的幾個垃圾堆摸去，這里的東西比外面好上不少，絕大多數(shù)是各式各樣的金屬原件，這些東西被比爾的手下從外面的垃圾堆中挑揀出來，隨后被集中堆放在這里等待著那些廢品公司派專人來集中的采購。

　　而現(xiàn)在，這些寶貝白白便宜了像安德羅斯這樣的拾荒者，走在這堆值錢的寶貝中，安德羅斯甚至看到了幾個看起來完整的汽車發(fā)動機還有來不及切割開的汽車車殼，不過，那東西太大了他根本就拿不走。

　　努力移開眼睛，安德羅斯朝著別的方向看去，這一次他的目標(biāo)是那些不大的小零件，比方說，那些黃燦燦的小可愛。

　　拾荒守則第二條，看到黃顏色的金屬，能拿多少就拿多少。

　　無論是銅管，銅棒，銅線還是銅板，拿這些東西永遠都是有的賺的。

　　借著夜色的掩護，安德羅斯仔細聆聽著四周的動靜，手上卻十分麻利的將自己看上的寶貝塞進自己的雙肩包。

　　這里的夜晚并不平靜，時不時的，遠處還會響起幾聲嘹亮的犬吠聲以及幾道更加響亮的慘叫聲。

　　想來明天晚上，這附近的鐵絲網(wǎng)上又要掛上幾個倒霉蛋被吃剩下的軀體了。

　　今天晚上來這里的拾荒者很多，但是，并不是每個人都有安德羅斯這樣的運氣，或者說謹慎。

　　沒有多想，安德羅斯繼續(xù)手中的工作，他的動作很快，很快就將自己的背包裝的鼓鼓的。

　　是時候撤退了。

　　拾荒守則第三條，裝滿了就跑，千萬別猶豫。

　　安德羅斯毫不猶豫的站起身，沿著來時的路溜了出去，背包很沉，但是他看起來好像并未受到太大的影響，常年的拾荒生涯讓安德羅斯可以熟練的調(diào)動體內(nèi)的力量，讓它們托起背包來減輕重量并不是什么太難的事情。

　　當(dāng)然了，這只是暫時性的，并不能維持太長時間，長時間調(diào)動這種神秘的力量會導(dǎo)致干嘔，頭痛，甚至昏厥。

　　別問安德羅斯是怎么知道的，那是一段頗為不愉快的回憶，而且也早就變得模糊不清了，安德羅斯只隱約記得有一個很壯的男孩子欺負自己，他騎在自己身上猛烈的擊打著自己的身體。

　　再然后，安德羅斯就記不得了，而且更奇怪的是，在那天之后他從來沒有在孤兒院里見到過那個男孩。

　　算了，現(xiàn)在想這些有什么用，安全回去才是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情。

　　沿著熟悉的路線，安德羅斯很快就回到了自己進來時的那面鐵絲網(wǎng)，在開出一個更大的狗洞后，安德羅斯成功的溜了出來。

　　加上這一趟賺到的，自己差不多積攢了有兩百英鎊了吧，安德羅斯頗為得意的想著，對于生活在這里的人而言，兩百英鎊已然是一筆不小的巨款。

　　該用這筆錢干什么好呢？

　　算了，現(xiàn)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走出垃圾堆后，安德羅斯的表情更加的緊張，一個小孩子，一個鼓鼓囊囊的背包，一個漆黑的夜晚，這三者會產(chǎn)生什么化學(xué)反應(yīng)，他就算不想也能猜得出來。

　　今天晚上，不僅僅是有很多冒險潛入垃圾區(qū)拾荒的拾荒者，同樣有著很多徘徊在外面準備坐享其成的流浪漢，而安德羅斯這樣的，無疑是最好宰的那只肥羊。

　　為了不被當(dāng)成肥羊宰掉，安德羅斯決定走一條與眾不同的道路，那就是，下水道。

　　沒錯，就是下水道。

　　這條黑漆漆的，臭氣熏天又復(fù)雜的能夠把任何人繞暈的地下管道就算是在落魄的流浪漢也不愿意靠近那里一步。

　　可是，今天注定是一個不尋常的日子。

　　就在安德羅斯像往常一樣捏著鼻子掀開下水道的井蓋時，他居然看到了下水道里面有一雙同樣是黃色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