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獻,我去村里買點肉餡和餃子皮回來,我們今天中午來做餃子,你說是要加韭菜還是加玉米?”老人問道。
李子獻面對突然的提問,一時竟然產(chǎn)生一絲疑慮,為什么無緣無故想要吃餃子。
不過感覺肯定又是老人興致來了,就隨口一句,“那加韭菜吧?!?p> 老人興致沖沖出門去。
好在李子獻有一雙巧手,老人說是要包餃子,但自己其實并不會包,或者說包的不好看,包好下鍋也是影響食欲,包餃子這巧活自然是李子獻在做。
吃完,老人滿足地坐在靠椅上,悠閑地輕搖蒲扇。
“小獻,你午后涼快些把這卷畫拿去村里的街市賣掉,賣給有緣人就行,無須講價,傍晚時分賣不出去就回來,不用勉強。”老人邊扇扇子邊說。
“阿公,我不想去。”,李子獻哀求的說道。
“今天可是吃了葷菜,總要有點收成吧,再不去我們爺孫可是要餓死在這無人林中啊。”,老人指著還沒來得及收拾鍋碗對李子獻說道。
李子獻心想,原來這餃子是有備而來,就是要我出門,唉,大意了。
這不就是前些天去釣魚的時作的畫嘛,那時回來后,老人還特意做了畫軸,精心地做成畫卷。老人就喜歡擺弄這些,一旦轉(zhuǎn)變心意,就會找個時間賣掉,不過也確實買了些錢。
就在李子獻不斷思索如何找理由推脫,可是老人似乎看李子獻一天天無所事事在家里,鐵了心要他出門。
“是不是早些賣掉就可以早些回來,”,李子獻問道。
“嗯”,老人點了點頭。
“這畫要賣幾錢?!?,李子獻問道。
“無須定價,有緣人無銀可送?!保先苏f道。
“那怎么樣才算有緣人。”,李子獻追問道。
“時間到,有緣人就會出現(xiàn)?!?p> 李子獻沒有繼續(xù)問,因為一般老人這么說,估計所謂的有緣人是找不到了,就是要他隨便找個人賣了。
李子獻找來一張黃紙,就在上面寫上了“賣畫”二字,拿過畫卷后,他就出門去了。
來到村口,此時的李子獻內(nèi)心只有忐忑不安,一直以來,在村子里李子獻都是被欺負的那一個,一開始他以為是自己臉上那個難看的黑褐色
胎記才讓人想要排擠他,欺負他,時間長了,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軟弱或許才是真正的原因。
可是人的性格就是很難改變,不管村里的小孩怎么去折騰他,他也沒有一絲反抗。
直到有一次,在村里私塾,有個頑皮的小野孩找茬,把他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搶了去,那是李子獻有意識以來,就一直貼身佩戴的玉佩,上面就刻著“子獻”,這玉就像是他自己,也是與親人唯一的信物。
他把那小孩打了個頭破血流,現(xiàn)場一片混亂,可是還是在眾人的勸阻下,恢復(fù)冷靜,私塾的先生也是被嚇得不輕,根本就無心再教。
那天他找遍私塾所有地方還是沒能找回玉來,也是從那之后他沒再去過村子。
一聲呼喚把李子獻從回憶里拽出來,再次來到村里,其實更多的是害怕,對他而言,人比林間的魑魅更加可怕。
“李小娃子,你在這里做什么?!?p> 問話的是不久前去求藥的姜老婆子,她手里提著一大筐蔬菜,有些吃重。
“我家的小娃那天喝了藥果然就好了,我這老婆子腿腳不好,想著李老爺子來街市時再給錢他,可是這些天卻是吃吃沒見到他。”,姜老婆子說完就掏出十幾個銅幣,準備給李子獻。
“今年的收成不是很好,李小娃子,這些錢你先收好,代我轉(zhuǎn)交給李老爺子?!?,姜老婆子說道。
而此時的李子獻卻是在考慮姜老婆子是不是就是那個買畫的有緣人,主要是他是想早點回去,不想在村里待太久。
“姜阿婆,你對字畫有興趣嗎?”,李子獻拿出畫卷說道,“這是我阿公畫的,他要我賣給有緣人,不收錢也成,就當是白送?!?p> “哈哈哈,小娃子真會說笑,我個老婆子怎么看得懂這些?!?,姜老婆子笑道。
“說的也是哦?!保钭荧I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
“你要是去街市賣畫,我們正好順路,我也是準備將這筐蔬菜賣出去?!?,姜老婆子說道。
“那阿婆我隨你去,就在你旁邊賣可好?!?,李子獻請求道。
此時他就想有個人做伴,一個人實在是倍感壓力。
說完李子獻試圖去提起菜筐,沒使勁還真是提不起來,想到姜阿婆腿腳不好,李子獻不禁有些心酸。
“好好,那我們一道去吧?!?,姜老婆子看著這個怕生的小孩,不由心生憐愛。
所謂的街市,其實就是一條小街連著菜市,菜農(nóng),果農(nóng)早早就到這里占好位置,行人在這街市基本上可以買到生活需要的一切東西。
李子獻隨著阿婆,找好位置,就把自己寫過字的黃紙,用石子壓在地上,畫卷放在身后。
一開始零星幾個行人走過,李子獻感覺眼前的這些人甚至連眼角的余光都舍不得給自己,更別說是要買他的畫。
看著旁邊的姜阿婆,氣定神閑地坐著,李子獻內(nèi)心的敬佩卻是多了幾分。
直到從小街過的行人越來越多,也多是買菜的婦女,和姜阿婆有一句沒一句的開始嘮起家常,最后才買了菜回去,而阿婆的菜也是漸漸地變少。
可是就算是眼前的行人越來越多,有些也和李子獻對上了眼,可是就是每一個人愿意停下腳步,詢問一下他,更有甚者,有人看見地上的黃褐紙張,不由地笑出聲來,而李子獻最怕的就是這種笑,它像冷刀子似的時不時會戳人后背。
李子獻低著頭看地上的黃紙,不由在心里嘆道,“我可真是這世間為數(shù)不多的可伶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