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著干什么,都給我滾出去!”唐東大怒,一腳踢碎了擺在地上的青瓷花瓶,碎片散落一地,婢女紛紛往外跑,只留了一個膽大的。怯生生地問:“還是為陛下請個大夫吧?!?p> 唐東聽到這話,干脆拔了劍,這個婢女嚇得癱倒在地,愣是爬了出去。
唐東關(guān)上門,從懷里掏出妖珠,遞到因痛苦而面容扭曲的裴膺舟手里。
“殿下,現(xiàn)在沒人了?!?p> 裴膺舟雖然痛苦,卻還不至于失去理智,他看了看手里的珠子,發(fā)著瑩瑩綠光,“怎么會在你這里?”
“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殿下快用吧。”
一陣鉆心的疼又上來,連帶著嘔吐的欲望攪得裴膺舟痛不欲生,他狠了狠心,吸走了妖珠的半數(shù)精元,身體立刻舒緩下來,徒留大病后的疲憊。
“都怪黃瓜那小子辦事不利,居然讓山匪劫了,現(xiàn)如今只能用這救急,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碧茤|見裴膺舟臉色不對,生怕裴膺舟多想,趕緊寬慰他。
裴膺舟明白他的意思,往來都是黃瓜派人去靈氣匯集之地收集精元,為他養(yǎng)身,這次卻來了一伙連皇家車馬也敢攔的土匪,把珠子都搶走了,體內(nèi)的妖魂鎮(zhèn)不住,他也要丟大半條命。
“殿下,我想著咱們還是要再去巫牙山一趟,掌門閱歷多,懂得也多,興許有救您的辦法?!?p> “兩年前,掌門跟我說過,我是本體弱,只能靠精元養(yǎng)著,沒有別的辦法?!?p> 裴膺舟還在出虛汗,心里明白妖珠的來歷,算準(zhǔn)了白盞一定會來找他,便提前囑咐唐東。
“吩咐下去,我誰也不見,特別是柔兒,一定不能讓她進(jìn)來?!?p> “殿下,你不見她,這罪名可就都落在你頭上了?!?p> “那有什么辦法,我了解她,那丫頭不會對我怎么樣的,只是讓她看到我這副樣子,反而招惹事端?!?p> “她在妖山長大,什么妖術(shù),巫術(shù)沒見過,況且你是為了救她才變成這樣,讓她看見又能怎么樣?!?p> “萬萬不可,當(dāng)年在巫牙山,掌門對我千叮萬囑,柔兒上了巫牙山,便是人妖邊界的人,與人界過多勾連,只會害了她。本就是我皇家對不起她,如今看她好好活著,還能再強(qiáng)求什么呢?”
“我看她比小時候還野,你不想她有勾連,她自己未必這么想,你也知你父皇虧欠她,就不怕她連夜趕去皇宮,行忤逆之事?”
裴膺舟苦笑道:“如果是小時候的她,那有仇必報的性子,一定會去的?!?p> “怎么,你覺得她現(xiàn)在不會去?”
“不,現(xiàn)在更會去,我讓她失望了,她便更想與這人界盡早了斷,但是她去了,也不能成事。”
“哦?看來殿下又早一步布好了局啊,說來聽聽?!碧茤|對裴膺舟的深謀遠(yuǎn)慮佩服得五體投地,不知他這次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想來,巫牙山掌門會先一步抵達(dá)都城?!?p> 七日后,裴膺舟一行人騎著馬回到了臨南城,唐東一路抱怨,“這山高水長,路上的景早就看膩了,要是術(shù)安在還能解解悶,你倒好,養(yǎng)了這么多年說送出去就送出去了?!?p> 裴膺舟笑,“本來也只是救她一命,她留在這里不愿意走,可現(xiàn)在跟著我沒什么好處,不如跟了柔兒,還能護(hù)她周全?!?p> 正說著話,裴膺舟被路旁炸油條的胡嬸兒叫住,胡嬸兒包了一大把剛出爐的油條,塞到了裴膺舟手里。
“您放心,這些日子城里安寧地很,小妖們都沒事?!?p> 裴膺舟攥著一大把油條,不禁笑逐顏開,“那就好?!?p> 唐東卻不樂意了,“胡嬸兒,你也太偏心了,每次都不給我?!?p> 胡嬸兒白了他一眼,又包了兩根油條,塞到他的手里,“趕緊吃吧?!?p> 身后跟著的士兵看慣了胡嬸兒甩臉子,見自己將軍上趕著被奚落,不由得偷笑。
“你們笑什么,好歹我還有兩根,你們就只能餓肚子?!?p> 聽到這話,他們瞬間笑不出來了,一路上吃干糧都快把嗓子劃破了,的確饞油條。
“胡嬸兒,你今天炸的油條我都包了,讓大家墊墊肚子,今夜王府設(shè)宴,好酒好菜招待?!迸徕咧坌χf。
“王爺萬歲!王爺萬歲!”
歡呼聲一片,大家鬧得不亦樂乎。
“裴膺舟!”一聲悅耳的女聲打破了這場歡鬧,大家的目光投在前方,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唐東更是大驚,“我靠,我都不敢認(rèn)了,這是沈雙月?”
沈雙月可是名滿天下的大美人,所謂人比花嬌,她不僅人美,身段也柔,自小養(yǎng)在深閨,風(fēng)一吹都能吹倒。
可是此刻,她正騎著一匹馬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雖然身著錦紗,可這嬌柔的布料被樹枝劃開幾道口子,身上臉上都沾滿泥土,頭發(fā)也亂得像是雞窩,一看就是摔下過馬,可能還不只一次。
唐東想想都疼,看了看裴膺舟。
裴膺舟沉下臉來,看著前面的沈雙月。
沈雙月見裴膺舟不說話,又喊了一次:“裴膺舟,我來和你退婚!”
一陣靜默后,街上充斥著竊竊私語的聲音,以前上趕著嫁給安南王的沈小姐居然千里迢迢趕來退婚,臨南城多少年沒這么好看的物料了。
他們紛紛盯著裴膺舟,想看他作何反應(yīng)。
半晌,裴膺舟開口:“餓了吧,先吃飯,吃完飯我就給陛下寫折子?!闭f完,恍若無事發(fā)生,繼續(xù)驅(qū)馬前行,將沈雙月落在了身后。
唐東看裴膺舟如此不解風(fēng)情,沈雙月一看就是來撒嬌的,心里暗暗恨鐵不成鋼,怕沈雙月心涼,干脆驅(qū)馬陪著沈雙月前往王爺府。
“你也別往心里去,他就那個樣?!?p> 沈雙月眼里噙著淚,“他不那個樣,我能來退婚嗎?”
“這事說說就行了,陛下和沈大人定的親,怎么能說退就退呢?”
“唐東,我不是來玩的,就因?yàn)槲业蛔屛彝耍也排苓^來的,我們都上書請?jiān)刚f不愿意了,陛下還能逼我們嗎?”
“沈雙月,你認(rèn)真的?”
“廢話!”沈雙月白了一眼。
唐東老爹有不少小妾,這些計(jì)倆在家都看膩了,她以為沈雙月也只是扮扮委屈撒撒嬌,沒想到她是認(rèn)真的。
“你不是從小就想嫁給他嗎?”
“切,憑什么我一個人上趕著,要不是和他訂了婚,排隊(duì)要娶我的人多了,憑什么她占著茅坑不拉屎。他不稀罕,老娘也不稀罕?!?p> 唐東聽到這話,似乎聞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沈雙月的比喻向來很生動,不過,唐東最佩服的還是沈雙月的演技,人前氣質(zhì)雍容,知書達(dá)理,在他們面前,那叫一個虎虎生威。
唐東嘆了一口氣,“完了!兩頭倔驢撞一起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