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懸疑偵探

我沒病我就是故意的

第二十四章:氣味之王

我沒病我就是故意的 奶豆王英俊 2393 2022-02-09 16:50:57

  年傾朝不知道是誰把那個小牛皮紙卷放在她的桌子上的。

  準確地說,是闖入她的房間后放在她的桌上。

  也就是說,有人在她早上出去參加交流會到中午回來的這個當兒,進入了她的房間,并留下了一個牛皮紙卷。

  這個療養(yǎng)院,說白了和賓館沒有太大差別,管理人員那里至少有一份備用鑰匙,有人出進很正常。

  這個牛皮紙卷很熟悉,她看到后并沒有感受一種來自外人入侵住所的威脅,甚至還有一絲親切。

  年傾朝忽然有一種奇怪的直覺。她飛身出門迅速地跑到李椎的房間門口。果不其然,李椎的房門上莫名被貼了一朵黃色的小花。

  她認得這種花,這花的名字叫萬壽菊。

  不知道為什么,她很不喜歡這種橘黃色的小花。

  這種小花極易成活,在大西南的大片土地上肆虐地盛開。黃燦燦,密匝匝。

  萬壽菊開,萬壽無疆。

  是好的寓意,卻總讓她陰惻惻地覺得萬壽菊盛開處,腳下皆白骨。

  不知道給李椎門上貼花的人對萬壽菊是什么態(tài)度。

  年傾朝“砰砰砰”地大力敲打著李椎的門,卻無人應(yīng)聲。

  她在門外試探著叫了兩聲,“李椎!李椎?”

  叫的時候她還擔心萬一李椎開門她該說些什么,但始終無人應(yīng)聲。

  年傾朝回到房間,仔細關(guān)上房門,坐到桌前,打開了那張牛皮小卷。

  小卷上的字跡清晰有力。

  “朝:

  來信收悉。

  一切萬安。

  已與司徒取得聯(lián)系。

  柏治已出發(fā)。勿念。有事找他。

  野”

  是野的回信。

  雖然很多事情都模糊得記不起來,但是有的人卻神奇地躲過了這次大腦的清空。

  比如姑媽一家子。

  比如懷表盒子里照片上的人。

  比如野。

  野和她一樣大,如今應(yīng)該正在她西南方向五百公里外的地方。

  她和野在小的時候形影不離,非常親密,無論是硬件條件還是成長經(jīng)歷都幾乎完全相同。

  但是從某個時間開始,好像命運悄悄撥動了某個按鈕,她和野走上了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

  野已經(jīng)嫁人了。丈夫在西南國度可以說是只手遮天、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物了。野本人又聰明伶俐,學(xué)識過人,既得寵愛又被賦予大權(quán),也算一個副君了。

  年傾朝把牛皮紙撕碎,沖進了馬桶里。

  無需姐姐交代,她便知這紙片不得被外人查閱。

  這張紙片信息量太大了,柏治,司徒,年傾朝,還有——沒錯,她的同胞姐姐,年傾野。

  年傾朝那種精疲力盡一掃而光。

  本來在這個龐大的療養(yǎng)院里,她總有種探索陌生小鎮(zhèn)的恐怖感。早熟的十二歲小朋友,頻繁又不辨真假的夢境,看似胡言亂語卻又相當鎮(zhèn)靜的小紅襖女人,怪事頻出的運動場地,黑暗里時而消失時而彈出的乒乓球,病友門上莫名變化的花朵……十分井然有序的寧靜里藏著詭譎,暗流涌動。

  但是傾野的紙條讓她信心倍增。她在這個陌生小鎮(zhèn)里不是一個人在戰(zhàn)斗。

  年傾朝躺在床上,不知什么時候又睡著了。

  她做了個夢。夢里還是那個黑黢黢的戰(zhàn)場,戰(zhàn)鼓擂,北風吹,烽煙滾滾,獵獵旗幟破敗不堪,昏黃,黑暗,空氣中翻滾著血腥味。遠處的夜叉雕像和濃煙建筑像巨獸的嘴,吞噬著光芒和生機。穿著白衣的少女赤腳掠過尸橫遍野的土地,燒焦的土在她腳下滾燙灼人。

  “咚咚咚!咚咚咚!”

  一陣急促而嘈雜的聲音響起,像鼓點砸在她的心臟上。

  她從床上幡然坐起,大口喘著粗氣。

  是有人搬來當她對門的鄰居了么?

  是柏治么?

  “咚咚咚!咚咚咚!”

  是有人在敲她的門。

  她深吸一口氣,下床打開了門,努力讓心臟不再那么劇烈地跳動。

  門外站著梁辰和祝辛笙,二人手里還給她提了一兜食物。

  “你餓了不?給你帶了些越南小卷?!?p>  有一說一,收到傾野的信后,心情大好的年傾朝也突然有了食欲。

  她坐下一邊吃越南小卷,一邊和梁辰、祝辛笙聊天。

  祝辛笙和年傾朝是一年生人,但是已經(jīng)不讀書了,自己經(jīng)營一家香料店。

  祝辛笙的嗅覺十分靈敏,能夠辨別十分微妙的味道差異,即便是許多氣味混雜在一起,她也能十分準確地分辨出個中明細。

  “那你對香水一定很有了解嘍?”年傾朝問到。

  香水介紹里的前調(diào)中調(diào)后調(diào)常常跟著一串名字,什么紅胡椒,咖啡豆,肉桂,白花,西普玫瑰……年傾朝向來無法分清,就是簡單粗暴地判斷一下,甜不甜,香不香,好聞不好聞。

  “哈哈哈,”祝心笙聽完爽朗一笑,“其實香水配置都是有公式的,那種聞起來水水的味道基本上都是西瓜酮,咖啡豆一般出現(xiàn)在比較香甜可愛的調(diào)調(diào)里——”

  “香甜可愛是指花香么?”小朋友梁辰托著腮幫子一臉向往地問道。

  “有的花香屬于香甜掛的,但是花香也分很多種,比如白花——很多人暈白花花香,一聞就惡心,還有人壓根就不能理解白花的味道,尤其是白花前調(diào)那個臭臭的味道,就是它吲哚的氣味。”

  “我喜歡玫瑰的味道?!?p>  “嗯。玫瑰也有很多種,有的玫瑰香水就是非常逼真的玫瑰香味,像是從土里剛拔出的玫瑰枝子,還帶著土和綠葉,”祝心笙繪聲繪色描述著,“有的帶著辛辣的藥味,有的清清涼涼的,有著薄荷的味道,有的帶著紅酒的味道,馥郁宏大……”

  年傾朝和梁辰聽得發(fā)了呆。

  不知道為什么,傾朝的腦子里忽然有了這樣一幅畫面,極為擅長辨別氣味的祝心笙在危機關(guān)頭大施拳腳,拯救蕓蕓眾生,非常帥氣。

  比如,在一個一片狼藉的破敗走廊里,昏昏暗暗的燈光映出周圍剝落的墻皮,翻倒的柜子,折了腿的椅子。到處彌漫著危險而緊急的氣息。

  有種敵在暗我在明卻無處追蹤感覺,又像是在經(jīng)歷一場嗅覺混戰(zhàn),所有人都一籌莫展。

  走廊盡頭出現(xiàn)了一個身影,那身影不疾不許地往前走著。直至年眾人看清楚那是祝心笙。

  身著寬松長袍的祝心笙閉上雙眼,微蹙眉頭,似乎在捕捉空氣里每一絲躁動的暗流。

  “醋栗?!彼⑽⑸葎颖且?,逐一報出空氣里的味道,那些絲絲縷縷的氣味在她身邊無處藏身。

  她繼續(xù)向前走著,整張臉在昏暗的燈光下恬靜莊嚴。

  “麝香?!彼p啟朱唇,咚咚的腳步聲回蕩在走廊里。

  “嗯……”她皺了皺眉頭,腳步也稍作停頓,“碘。是碘。”

  忽然一陣大風刮過,周圍一片金光燦燦。

  祝心笙赤腳走在高高的蘆葦叢里,白色的蘆花搖曳生姿。

  她臉上的表情變得舒展溫和。

  “沼澤?!?p>  “青藤?!?p>  “青藤和廣霍玫瑰。”她甚至有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

  “還有安息香脂。”她挑了挑嘴角,“有人很焦慮不安?!?p>  年傾朝出神地看著祝心笙的臉,不知道是自己想象力太過豐滿,還是這確實是她經(jīng)歷過的事只是她自己不太記得了——只覺得祝心笙那張臉在亮得刺人的日光里,有那么一瞬間宛若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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