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柔尋遍屋子每一個角落,都未發(fā)現(xiàn)那個說話之人。
難道自己聽錯了?
隨后盯著桌上細劍,試探道:“是你在說話嗎?”
依舊沒有任何回應(yīng)。
呂柔這才重新坐回了桌旁,秀眉緊蹙,心中疑惑不解。
其實并非陸羽不想回應(yīng),而是他發(fā)現(xiàn),自從呂柔聽到他說話之后,他便說不出話了,一個字都無法從口中蹦出,眼前的景象也開始逐漸變得模糊起來......
……
當(dāng)他再次清明過來之時,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身處于一女子閨房之中。
陰陽玉依舊安靜地貼在胸前,發(fā)出絲絲溫潤的氣息,似乎跟以前一樣,卻又不太一樣,那原本靜止的太極圖案似乎不再是一件死物,反而如有生命一般緩緩轉(zhuǎn)動了起來。
陸羽拿起陰陽玉觀察片刻,便將它再次放回了胸前,緩緩走下床去。
陰陽玉似乎快要解除第一道封印了,他感覺得到。
腳一落地,陸羽便感到有點脫力,自己的身形也比起之前略有削瘦,應(yīng)是在床上昏迷太久的緣故。
但他的身體顯然是一直有人在照顧的。
打開房門,望著頭頂天空,他只覺前所未有的舒暢,從身體到靈魂。
他還是陸羽,卻已不是曾經(jīng)的陸羽。
曾經(jīng)的他帶著記憶重活一次,雖然已逐漸接受這個世界,但心底深處,卻始終覺得自己是個穿越者。
他不屬于這里,而這個世界也從未將他徹底接納,他的靈魂始終如在這個世界的邊緣游蕩,無法進入其中,也不愿進入其中。
這也是他作為一個修道天才,修道十幾年,道行卻始終不得寸進的原因,就算他的肉身屬于這個世界,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還是在排斥著他這個突然闖入的陌生靈魂。
但如今的他再也沒有了那種虛無縹緲的排斥感,他已經(jīng)徹底融入了進來,這個世界也不再排斥他。
就算他依舊擁有著曾經(jīng)的記憶,但它們的主次關(guān)系已經(jīng)悄然變。
對以前的他來說,曾經(jīng)的世界才是現(xiàn)實,現(xiàn)在的世界卻如同夢幻。
而對現(xiàn)在的他來說,曾經(jīng)那個世界,已成為了一場美夢,一段記憶,現(xiàn)在的世界才是他的現(xiàn)實,是可觸摸到的真實。
這是一種心境上的巨大變化。
白衣道人那一劍,斬斷的不僅是他的前塵羈絆,還有那一直將他束縛著,讓他無法前進的無形枷鎖。
他張開雙手,閉上眼睛感受著這世界的一草一木,終是身臨其中。
不過他覺得他好像忘了什么。
在他進入前世夢境之前似乎還有過一段記憶,但他卻始終無法記起。
然后便是自己脫離夢境之后,意識為何會附身到了一把細劍之上。
那呂柔又是何人,在她聽到自己言語之后自己的意識便回到了身體之中。
這是一種指引嗎?
隨即便搖了搖頭,懶得去細想,他與那柄細劍,那個叫呂柔的女孩定有相見之日。
這冥冥中的感應(yīng)很微妙,但也很真實。
也許,自己還有當(dāng)算命先生的潛質(zhì)?
正當(dāng)陸羽自娛自樂之時,一個溫婉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公子,你終于醒了?”
女子手上端著一碗稀粥,身穿煙水百花長裙,頭上戴著一支白玉鸞釵,不妖,不媚,如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官家小姐。
陸羽不認識這個女子,但他知道這女子必然是萬紅樓的姑娘,因為早已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萬紅樓中。
于是便朝著女子拱了拱手道:“多謝姑娘連日以來照料在下?!?p> 自己躺在床上這么多時日,身體狀態(tài)卻保持良好,也無任何異味,稍微一想便知道肯定有人一直在照料著自己。
而蘇憐與葉情都未在身側(cè),又是身處這姑娘的院子之中,那么照顧他的也不會是其他人了。
女子果然微微一笑道:“公子客氣了,小姐于妾身有大恩,臨走前又特意交代過妾身照顧好公子,妾身自然是不敢有絲毫馬虎的?!保又鴮⑹种邪字噙f給了陸羽,“公子今日還未進食,先把這碗白粥喝下墊墊肚子吧,若有什么想吃的,只管告知妾身便是,妾身讓后廚為公子準(zhǔn)備?!?p> “多謝姑娘,但在下剛剛醒來,一碗白粥足以?!?,陸羽道謝一聲,然后繼續(xù)說道:“對了,在下陸羽,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女子盈盈一拜,“公子喚妾身非語便可。”
“非語?”
陸羽思慮片刻,然后輕笑道: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姑娘這名字卻是透著一股憂愁啊?!?p> 非語卻是眼前一亮,“妾身自小便名非語,倒還未如此多想,只是沒想到公子還會作詞,不知非語是否有幸聽完整首?”
陸羽頓時赫然道:“不過是前人所著,我也只是拿來用用罷了,既然姑娘想聽,在下卻是不敢不從的?!?p> 隨即便開口道:
“風(fēng)住塵香花已盡,日晚倦梳頭。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聞?wù)f雙溪春尚好,也擬泛輕舟。只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p> 陸羽一首誦罷,非語眼中卻是波光粼粼,輕聲將整首詞輕念了一遍,方才看著陸羽說道:“好詞,這首詞應(yīng)是一女子所著吧,能做出這等好詞的女子不應(yīng)該默默無聞才對啊?!?p> 非語略有疑惑地看著陸羽。
千古第一才女,當(dāng)然不可能默默無聞,只是陸羽也不知道該如何給她解釋。
便搖了搖頭轉(zhuǎn)移話題道:
“對了,你家小姐去往了何處?”
“妾身不知,只是看小姐的樣子似乎會離去許久?!保钦Z回道。
“那將我送來那女子呢?”,陸羽追問道。
“公子是說的那個身穿白衣的姑娘嗎?她是在半月前跟著小姐一起走的?!?p> 陸羽聞言一愣。
走了?這兩人能結(jié)伴去哪?
正疑惑間,卻見一紙鶴在空中撲騰著翅膀,朝他極速飛來。
陸羽抓住紙鶴,攤開信紙,看到信紙上的字句方才明了。
原來這兩人是被玄心道長抓去做苦力了,雖然師父在紙上并未明言,但應(yīng)是極為緊要的事,也言明了不久之后即可相見。
信紙上還說到有一白衣道人一劍便將石原鎮(zhèn)鬼域斬破,同時將惡鬼鬼體斬去大半,重傷陰六,逼得陰六以秘法帶著殘破的惡鬼遠遁。
六郎本命叫陰六嗎?
惡鬼與陰六聯(lián)手居然都擋不住白衣道人一劍,那白衣道人到底是何人?
為什么他會如此幫我?
陸羽暗自思?道。
他早就明白了白衣道人那晚根本不是沖著葉情來的,一只厲鬼決然不會被這等人放在眼中,他是專程為他而來。
至于葉情與蘇憐的去向,他倒是不甚在意,這一鬼一妖,總不至于給普通人欺負了,師父讓她們離去,肯定有考慮過她們安全的。
隨即將手中信紙輕輕一抖,信紙頃刻間便化為了灰燼。
非語見到眼前一幕,眼眸中頓時異彩漣漣,這就是傳說中的法術(shù)嗎?
不過卻是沒有開口詢問,久居風(fēng)月之地,她雖然依舊有著濃烈的好奇心,但早已學(xué)會了拿捏分寸。
陸羽理順心中事物,便對著非語繼續(xù)問道:“對了,你家小姐離去時可有什么囑咐嗎?”
非語臻首輕點,確認道:“小姐離去之時讓妾身一切事物都聽從公子吩咐。?!?p> “什么事都行?”,陸羽略帶戲謔地盯著她,眼神玩味。
非語一怔,卻還是點頭道:“什么事都行?!?p> 陸羽莫名一笑:“那我就不客氣了?!?p> 隨即便朝著非語臉上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