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土匪約莫三十人,剛喊完話,看到在離屋子的不遠處堆放著幾具無頭尸體,心下有些害怕,為首的一人對身旁兩人窸窸窣窣地說幾句,那兩人便匆匆離開了。其實這些做土匪的,仗著的并不是自己能有多兇惡,多有本事,而是自己要比別人膽子大一些,這跟戰(zhàn)場上的兩軍對壘是一樣的,有時候憑的不是兵多將廣,而是可以氣吞山河的氣勢。他們看到無頭尸雖然害怕,仗著自己人多壯膽,仍裝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為首的土匪對老漢說道:“老人家,我們這可不是土匪,我們是專殺蒙古人的義軍,是解救苦難的,那仗不是隨便就能打的,我們這不是要向您老人家討一些東西充當軍糧???”這話雖然說得軟,但其實就是就是一個意思,搶。
“想必你們也看到那邊那些人的下場了,識相的趕緊滾?!鄙窖蚝浅獾?。
“那些官差平日欺男霸女,你們不殺,我們也會殺的,看你們的裝束,肯定也是練家子了,有沒有興趣跟劉爺建功立業(yè)去?”這土匪能把打家劫舍說得這般清新脫俗也實在難得,但土匪畢竟還是土匪,跟那些欺負百姓的官差一樣,看樣子就流里流氣的。滇南八駿本就不是喜歡多費口舌,見到土匪還要說話,極是不耐煩,那白面無眉舉起袖箭,一箭射中了那說話土匪的口舌,血流不止,雖然不致喪命,但恐怕這輩子也無法好好說話了。土匪見到同伴遇襲,幾十匹馬蜂擁而上,那滇南八駿也不是省油的燈,拔劍迎戰(zhàn),他們馬上的功夫本就了得,還沒幾下就紛紛躍上眾匪的馬背,將他們刺落馬下。
沈立定睛看了看這些被刺落馬下的土匪,雖然一個個都面目猙獰,痛苦不堪,但好歹還留著活口,呵呵樂了,說道:“這世道都變了,土匪不像土匪,搶不走東西,卻被傷成這樣,這殺手也不像殺手,都不殺人了?!?p> “若是少俠有興趣要了他們的性命,只要給些許酬金,我們兄弟幾個立馬送他們?nèi)ヒ婇愅??!鄙窖蚝诱f道。這滇南八駿做事雖然利落,卻是古板的很,無論眼前多么兇險,只要是破壞規(guī)矩的事,他們誓死不做。
沈立畢竟少年心性,童心未泯,饒有興趣地在地上踱著方步走了起來,時不時地低下頭對地上的人說著:“這要殺了誰好呢?嗯……”眾匪見到沈立都立馬慫了,磕頭求饒。他走到那個被袖箭射中口舌的匪徒面前,問道:“殺了你,好不好?”那匪徒聽到,嚇得面無血色,一個勁地搖頭,“你不說話,那就當你默認了,要不要留個全尸?”那匪徒哪還能說出話來,嗚嗚地叫著,也不知是點頭好還是搖頭好。
“沈立兄弟,莫要再嚇唬他們了,這些人雖是落草為寇,但也都是身世可憐的人,他們既已得到教訓(xùn),只要不再作奸犯科,就饒了他們吧?!备τ裾f道。眾匪聽到,都紛紛磕頭道謝,只是他們的行動要害都被滇南八駿傷著了,想要起身逃命也無能為力,只能躺在地上干嚎著。
“老人家,這里地處交通要塞,兵匪必爭,這座院落雖然沒有可取財物,但也醒目得很,你們爺孫在這里久居,恐怕會受到牽連,況且這里剛剛死傷了這么多人,一定會引起注意,還請你們隨我去別處安置。”甫玉對老漢說道。
“怎么會是這樣的,怎么會是這樣的,老朽本來家里雖然不甚富有,但祖上還算傳下一些家產(chǎn),有屋有田,生活無憂,可就是萬惡的世道,官欺匪搶。老朽無能,如今只剩下我們爺孫兩人和這一座空無一物的老宅,我怎么能棄它而去?要我如何在九泉之下面對列祖列宗?!北娙寺牭嚼蠞h哭訴,也都感懷不已。
“老人家,錢財乃身外之物,既然世道兇險,又何必因此枉送性命?還是暫時避一避吧?”甫玉說道。
“我老了,也跑不動了,丫頭,你跟他們走吧,你還小,不值得跟著爺爺受這些苦?!崩蠞h轉(zhuǎn)身對孫女說道。孫女一個勁地搖頭,緊緊地抱著老漢,哭喊著爺爺,也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
“何方英雄,傷我兄弟,劉聚斗膽求見一面?!北娙诉€在苦勸老漢,沒想到,門外又來了人喊道。
“這令人頭疼的事怎么跟這雨一樣,沒完沒了的。”白川嘆道。
“你就是這些賊人的頭兒吧,沒錯,這些人是我們兄弟幾個傷的,若要報仇就兵器下分勝負吧。”山羊胡答道。
“賊人?你們這些殺人越貨的東西,還有臉罵爺爺們是賊人?”賊首劉聚說完,示意一旁的同伴出來應(yīng)戰(zhàn),“兄弟,一切小心?!蹦侨它c頭示意,應(yīng)聲而出,只見那人二十出頭的樣子,身材魁梧,樣貌奇?zhèn)ィ殖忠粭U虎頭湛金槍,橫在胸前,威風(fēng)凜凜。甫玉定睛瞧看,心里不禁贊嘆:“好一員虎將,在如此鄉(xiāng)野山村落草為寇,未免可惜。”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常某槍下不殺無名鼠輩?!背謽屒嗄旰鹊?。
“若來領(lǐng)死,何必多話。”山羊胡說罷,已提劍來戰(zhàn)。那山羊胡雖是技藝高超,身法奇快,但在持槍青年面前毫無優(yōu)勢可言,那青年將一桿長槍揮舞得行云流水,俊逸瀟灑,把一旁的眾人都看呆了,好俊的功夫。山羊胡見正面刺殺討不到便宜,便左右上下來回跳竄,尋求殺機,可青年這槍竟舞得滴水不漏,無懈可擊,待山羊胡已經(jīng)累得直喘粗氣,破綻漸漸顯露,青年的長槍朝天劃了一個弧線,山羊胡駭然躲開,但已經(jīng)為時已晚,那槍頭已經(jīng)直逼他面門而來。但就在要刺中的時候,青年將槍桿向后一拉,提起腳重重地踢中山羊胡的胸口,山羊胡本就累得身子都軟了,這一腳踢得又結(jié)實,將他踢得七葷八素,不知南北。滇南八駿見到山羊胡占不到便宜,都紛紛提劍來救。
“哈哈,好極,你們都統(tǒng)統(tǒng)上吧!”青年爽朗一笑,朗聲說道。滇南八駿雖自詡君子,但對于打斗這個事確是一點都不講究規(guī)矩,只要能制勝,無論是以多欺少還是手段卑鄙,全然不管。
青年也全然不理這些,將那桿虎頭湛金槍舞得更快了,長兵刃講究寸長寸強,滇南八駿本是身法快,擅長近身搏擊,可即便是他們七人一起也近不了青年的身。正當幾人不知所措之際,那青年將長槍一擲,那色目人閃避不及,槍頭已經(jīng)刺入他肩頭,他還沒來得及喊疼,那槍頭又硬生生被拔了出來,槍尾直接撞上了黃臉矮胖的面部,血流如注。其余幾人還想圍而攻之,只見那青年一個俯身,手中的長槍在背上轉(zhuǎn)了個槍花,上前的幾人皆紛紛倒地。白面無眉知道他們絕非青年的對手,舉起袖箭連射出兩箭,那青年仿佛背上長了眼睛,回身將長槍一撩,但仍是慢了一些,一支袖箭已深深插入他的大腿上,另一支被長槍一撩,居然彈了出去,可不偏不倚,正中了那色目人的眉心,當場就沒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