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松聽到有人喚自己名字,趕忙喝盡杯中酒,答道:“在下正是!”那官員聽罷,上下打量了一下李青松,問道:“你就是李青松?”
“正是!”
“帶走!”那官員的一聲令下,幾名士兵將甫玉等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
“這是為何?”李青松瞪大眼睛,心里尋思道,這才剛到漢陽,如何就無故被帶走了呢?還要爭辯幾句,被甫玉一把拉住了衣袖,輕聲說道:“李前輩,靜觀其變?!?p> 那一伙人將李青松等人帶到一處官署,到了地方,李青松才知道,這里就是那守門士兵所說的內(nèi)務(wù)府。
“你們幾人來漢陽所為何事?”那官員問道。
“尋徐壽輝徐大哥?!崩钋嗨苫氐馈?p> “因何事?”
“我與徐大哥是多年故交,聽人說,徐大哥在漢陽發(fā)達(dá)了,想來謀個差事。”李青松當(dāng)然不會把此行目的告知。
“原來是個攀龍附鳳的,那你可就找錯地方,我天完國沒有吃白飯的,從哪里來就回哪里去吧!”那官員士兵冷笑道。對于那官員的一口回絕,李青松事先都沒有預(yù)料到,徐壽輝作為天完的首領(lǐng),竟還有人敢不給面子,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辦,轉(zhuǎn)頭望向甫玉。
“既然如此,我等就不多加叨擾了?!备τ裾f罷,示意李青松等人一起離開。待回到客棧,李青松一臉嚴(yán)肅,對甫玉說道:“多謝先生的一路照顧?!?p> “李前輩是想硬闖行宮?”甫玉問道。
“李某知道此事不易,接下來的事情就不勞煩先生了?!崩钋嗨蓪Ωτ穹讲旁趦?nèi)務(wù)府時的不作為有些生氣。
“整個天完國都在陳友諒的掌控當(dāng)中,想進(jìn)行宮談何容易?”甫玉說著,倒了一杯茶送到李青松的手里,李青松接過,一口喝,將杯子放回桌上。
“先生可能不知道我和徐大哥的情義,既然我知道他有危險,說什么也不會放任不管的,若先生嫌麻煩,李某自會想其他辦法?!崩钋嗨烧f道。
“李前輩義薄云天,自是不會棄朋友而不顧,”甫玉說著,又在李青松的杯子里倒?jié)M了茶水,“我等還未找到內(nèi)務(wù)府,已經(jīng)有人尋來了,說明我等行蹤已經(jīng)在陳友諒眼線范圍,此時若冒然行動,只會多添事端,不僅救不了徐壽輝,連李前輩也會難以收拾?!?p> “那依先生,該如何?”李青松問道。
“出了城去,再坐做打算?!备τ翊鸬?。
“這……”李青松坐了下來,嘆了口氣,“先生所能想到的,就是這個?”
聽到李青松的抱怨,甫玉還想解釋,誰知,門外有個聲音喊道:“甫師弟,別來無恙???”
甫玉聽到聲音,趕緊讓白川開了房門,一個面容白凈,黑發(fā)長須的道士步入客房。見到甫玉,瞇起眼睛,說道:“好些日子不見,甫師弟二度救高郵,設(shè)計奪集慶,是越發(fā)老練了?!备τ褚姷?,趕緊對道士行禮,說道:“劉師兄何時到的漢陽?”
“來了一個多月了?!钡朗看鸬?。
“李前輩,這是甫某的師兄劉基,”甫玉將二人做了介紹“這是嶺南第一公子李青松李前輩?!崩钋嗨膳c劉基抱拳作揖,客套了一番。
“劉師兄到漢陽,所為何事?不知有沒有小弟可以幫忙的地方?”甫玉問道。
“忙你是幫不上了,劉某慕賢德之名而來,卻被拒以千里,心灰意冷,準(zhǔn)備回江南,路上見到甫師弟,所以來打個招呼?!眲⒒鸬馈?p> “劉師兄打算棄筆從戎了?”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zé),蒙古人既治理不好天下,理應(yīng)有新圣人出,我愿助力之?!眲⒒f道。
“劉師兄所說的新圣人難道是徐壽輝?”
“我原本以為是,可惜啊可惜?!眲⒒f著,長長地嘆口氣。
“徐壽輝頗有賢德,劉師兄為何嘆可惜?”
“徐壽輝如今就是一頭沒有牙齒的老虎,天完已盡在陳友諒手里了,過不了多久,連老虎的模樣也沒有了,”劉基說道,“前有倪文俊,后有陳友諒,徐壽輝早晚都是別人的口中食?!?p> “何不設(shè)法將陳友諒的陰謀告知徐壽輝,讓他重振旗鼓?”李青松忍不住插了一句。
“陳友諒有意孤立徐壽輝,不讓外界與之接觸,只怕他也無力回天了,”劉基說道,“這徐壽輝打下的江山最終還是要改姓的。”
“無論如何,徐大哥,我是要救的。”李青松說得堅決。
“救只怕也救不走。”劉基說道。
“為何?”李青松問道。
“李大俠若是徐壽輝,難道會愿意放棄這高位,離開漢陽?”
“劉先生小看徐大哥了,徐大哥生性淡薄,并非貪圖榮華之人,我若能說之以利害,他定會肯跟我走的?!眲⒒鶎τ谛靿圯x的評價,讓李青松有些不高興。
“贈一家之才,謂之慷慨,贈一城之才,謂之仗義,徐壽輝竭盡半生,今天方得西南富庶,且命系于上,豈能說棄就棄?”劉基說道。李青松聽罷,心有不甘,沉默不語。
“救不救得了,李前輩且去試試,若不能勸得徐壽輝,當(dāng)立馬脫身,切不能因此深陷其中?!备τ褶D(zhuǎn)臉看向劉基說道:“此事還需劉師兄幫忙。”
“師弟只管吩咐。”
“此刻,這客棧外面應(yīng)是布滿了眼線,劉師兄換上李前輩的衣服,隨我們出城去,李前輩藏身客棧當(dāng)中,待到深夜,可尋找機(jī)會潛入行宮見徐壽輝,救得或救不得,我們明日城外相見?!?p> 一切準(zhǔn)備妥當(dāng),劉基偽裝成了李青松,登上了馬車,白川駕車便出了漢陽城。待夜至三更,李青松換上夜行衣,避開守衛(wèi),施展輕功進(jìn)了行宮。
李青松尋至徐壽輝就寢處,見燈光仍亮,于是翻身上屋頂,揭開房瓦,探個清楚。只見徐壽輝耷拉著腦袋,自斟自飲。李青松見屋內(nèi)除了徐壽輝,并無外人,翻了進(jìn)去。
徐壽輝見有人從天而降,嚇得從凳子上摔了下去。李青松見到,趕緊上前攙扶,并對他做了個禁聲的動作,徐壽輝見是李青松,舒了口氣。
“皇上,可安好?”門外兵士聽見響聲,忙問道。
“很好,只是有些醉了?!毙靿圯x答道。徐壽輝許久沒見到李青松,難抑心中之情,問道:“自從洛陽一別,已十余載,兄弟杳無音信,一切可還安……”徐壽輝摸到李青松空空的衣袖,“這……”
“大哥,閑話少敘,我此次前來救大哥性命的?!?p> “救我性命?”徐壽輝疑惑地看著李青松。
“是,陳友諒狼子野心,欲殺大哥而代之……”
“兄弟多慮了,”徐壽輝笑著說道,“陳友諒素有忠肝義膽,如何能做出這等事?”
“大哥如何就不信,這是我親耳所聽到?!崩钋嗨杉钡?。
“若不是陳友諒勤王,我早已死在倪文俊的手里了,此等忠義之士,如何會背叛我?”
“臥榻之側(cè)豈容他人鼾睡?如今陳友諒大權(quán)在握,豈會甘屈于大哥之下?大哥仁義,以君子之道待之,可豈是人人都如同大哥這般?倪文俊不就是如此?”李青松說道。
“兄弟此番言論,若在朝堂上可治構(gòu)陷之罪,兄弟不知規(guī)矩,我就不跟你一般見識了,你且回吧!”徐壽輝有些生氣。
“大哥切要意氣用事,寧信其有啊。”李青松請求道。
“友諒兄弟乃天完肱骨,我既授命于他,豈能對其猜疑,若是如此,寒了眾臣之心,天完還有誰愿意賣命?”徐壽輝說道。
“大哥,難道不知外面是怎么說你的嗎?說你是沒有牙的老虎,天完已盡在陳友諒的手里,”李青松急了,也不知道該如何說服徐壽輝,“若非陳友諒孤立大哥,不得外人見,我何苦深夜?jié)撨M(jìn)來?”
“哦……這也是我的主意,自從倪文俊造反,我心里難安,怕有不測,所以讓友諒兄弟替我回絕了訪客……”徐壽輝正說著,只聽見門外有敲門聲,有人問道:“皇上可安睡了?”
李青松一聽,這不是那日在石門外的那個元帥的聲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