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前方干脆利落的少女的身影,夏盅軸想要和她說些什么,躊躇著半天開不了腔。
唐瑭回到先前的拐角處,凝神地殘留著包裝袋,烤串已經(jīng)不翼而飛,油漬沾染幾根金黃的毛。
應(yīng)當(dāng)是流浪狗或者流浪貓將她隨手放置的吃食叼走了。
所遇已經(jīng)何何不如,凡間降臨的瑣事煩惱倒是糾纏不休。
唐瑭計劃去美食街再逛逛,買三兩小食,充欲口。隨后去趟本地的酒吧,醉生夢死,歡暢恰舞。
只是身后緊隨的少年頗為麻煩。
“你要跟到幾時?”唐瑭將手機揣進包里,一口咬上噴香焦黃的餅子。
倒也不是不可以跟,她就是覺得有些好笑。他一個男生,跟個小媳婦似的怯怯地跟著她,就差沒扯著她的衣擺了,可別說他面頰兩側(cè)飄著的紅云。
還挺羞澀。
唐瑭輕笑出聲,好整以待的正視夏盅軸。
夏盅軸囁嚅幾下,“你去哪里?我今晚就跟著你,你一個女生大晚上的在夜市里閑逛不安全?!?p> 說完他感覺這話很讓人誤會,一個男人緊緊跟著一個女生,說是保護,誰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圖。夏盅軸在心里默默扇了自己一巴掌,他說的這是什么話啊!
她會不會誤會了。
似乎看出了他的心里話,唐瑭眉頭輕挑,打破原本清冷雅致的氣質(zhì),一股清流邪氣流溢出來。
夏盅軸臉頰更紅了一度,心臟不住地跳動,怦怦得一下一下拉扯著他的呼吸,他開始忐忑,不安地等待著面前這個如曇花剎那驚艷盛開的少女回應(yīng)。
感覺比告白還要讓人心情起伏跌宕。
“你可打不過我?!碧畦┕创揭恍Α?p> “男孩子出門在外可要保護好自己啊。”夏盅軸聽出少女的調(diào)笑,心下尷尬。
就照著之前少女打架的那個精氣神,說什么她不安全的話,跟個笑話一樣。他都打不過兩個人,而少女可是直接干掉了4個人,雖說有技巧性,但確實不用太過擔(dān)心她。
“酒吧去嗎?”唐瑭從褲包里抽出一張紙,細(xì)致地搽拭干凈手指,玉白的指尖在路燈的照射下指甲泛著淡淡的熒光。
夏盅軸盯著少女修長白皙的指從發(fā)愣中回過神,只覺得眼前的少女的每一處都精致典雅到了極致,怕是塞納河畔巧笑嫣然,翩躚起舞,撥弄月影的貌美少女也不及她的半分。
“去!”他不禁說到。
夜空中劃過一道弧光,照亮了前行的少年少女,他們的面龐青澀俊俏,身后的人眼有溫柔。
都說冥冥之中有所注定,孤獨的人終會尋得歸屬,他不知道他只影獨行的前半生如何,他曉得的是未來柴米油鹽的幾十年,他想要臺上溫柔憂傷歌唱的少女。
似乎不可置信,什么時候一見鐘情,再見傾心竟是真實的事件?
夏盅軸,你想要什么?你又篤定了什么?
臺下梅酒一杯的少年恍惚的看著臺上的重重影影,他似乎是醉了,但他仍舊看得清臺上那個曇花一現(xiàn)般的少女。
唐瑭……
他心里帶著一絲甜意,少女一步步走近,像踩在他的心尖,每前進一厘米,都是驚心動魄的悸動。
隱約聽到少女的呼聲,“姓夏的,醒醒!”
“酒量這么差?”少女詫異地抵了抵夏盅軸不住垂落的頭顱。
“嘖,麻煩?!?p> 夏盅軸腦袋暈乎乎的,想要靠近少女,鼻尖充斥著薄荷涼茶的清香,梅酒淡淡的酒香更加的醉人了。
他……他想要追她,要面前這個少女做他的女朋友,以后還要她成為他的老婆!
夏盅軸如是想到,呆呆的望著唐瑭笑。
唐瑭:……
這是喝傻了嗎?
抬手遮住陽光,入目是刺眼的白,耀眼得人眼發(fā)顫,額頭發(fā)痛。
艱難地睜開眼睛,眼睛腫脹的疼,臉上發(fā)干,離得極近的面孔白皙細(xì)膩,挺翹的鼻桿長白山似的清麗,雙眸微瞇,狹縫中透過一點高光,唇色緋淡,一如夏日新陽下嬌美粉嫩的荷花。
只是眼袋微些青黑,泛著微涼的疲憊。
“醒了?”
“醒了就趕緊起來,在大街上趴著害不害臊?!碧畦┯悬c嫌棄地站起來,壓下心底的暴躁。
看著斯斯文文,陽光燦爛的大男孩,沒想到酒量這么差,三杯倒,唐瑭暗自翻了個白眼。
喝醉了還不走,抱著人家酒保一口一個老婆,死活要親別人。
沒看到人家酒保白凈的帥臉滿是黑線和絕望嗎……
出了門后一路走一路抱著墻,嘿嘿個不停,一會兒傻笑一會兒頭撞墻,她在旁邊跟著都覺得丟臉爆了。
她就說這人麻煩,感情還撿了個大麻煩加憨精。
夏盅軸突得一摸額頭,摸到幾個大包,冰涼帶著體溫的地板似乎提醒著他什么。
他一股腦兒的爬起來,尷尬地僵立在原地。
身上臟兮兮的也不在意,局促地搓搓腳,雙手不安得擺放著。
……
他是干了什么??!
昨天醉酒后的畫面機關(guān)槍似的在腦海里打入,夏盅軸感覺他已經(jīng)沒有臉了,心如死灰狀。
為什么他會抱著酒保喊老婆要親親?!
為什么他會把老舊白皮的墻看作褶皮臉大的惡鬼?他還不住地撞墻磕頭喊饒命!
為什么,為什么他在唐瑭面前很快的就丟盡了臉,出盡了丑!
夏盅軸尷尬地低下頭。
唐瑭看著他的樣子不發(fā)一言。
現(xiàn)在這情況還真的是該死的美好。
很好,看樣子他沒有發(fā)現(xiàn)她沒管他在大街上打滾,也沒注意到她讓他夜宿街頭的這件事兒。
呆萌的少年還是值得點贊的!
一夜笑話過后,兩人間的陌生感被打破,交換了電話號碼相伴同道旅行。
踏上了雙人旅行的路途,同攜相游的溫暖歡樂取代了孤旅獨行的落寞。
相逢即是緣,道一句你好,留一方信箋,識得對人顏,便擁有了無限可能,來日方長。
然而開學(xué)季來臨,少年于旅途中抽身而出,奔往大學(xué)生的天地。少女獨行世界,一邊旅行一邊賺錢,將父親的那一部分供養(yǎng)費打過去后,不曾理會從手機另一邊總是間隔三四天發(fā)過來的問候。
男人看著手機上發(fā)出的訊息,吐出一口煙云,很快便散開,縈繞在周身,煙草的味道沾染了全身。
低咳幾聲,男人難耐地靠在椅子上,頹廢的面龐印著簾影,斑斑點點的貼在他臉上,隨著風(fēng)動蕩。
或許,他真的錯了。
男人捂住臉,發(fā)出陣陣低吼,壓抑的聲音穿過手掌回蕩在狹小的房間里。
水珠劃過指縫,摔在雜亂無章擺放的紙張上,暈開一團墨色。
空氣中微塵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