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亦寒一路低氣壓將她送回醫(yī)院,將她放在病床上,轉(zhuǎn)身就要走,卻被宋意舒拉住衣擺。
“怎么?”
顧亦寒扭頭,垂眸看了一眼腕表,語氣不耐。
“我不想追究劉瑩的責(zé)任了。”她低聲說。
她知道這已經(jīng)不僅僅是她一個人的事情,出了這樣的事情,雖然酒店和詩卡伊瞞得再深,但是詩卡伊的形象還是受到了影響。
而且不追究劉瑩,就是承認(rèn)了劉瑩患有精神疾病,詩卡伊經(jīng)過層層篩選出來的學(xué)員竟然有精神問題,豈不是貽笑大方。
下一屆珠寶大賽還有誰敢來參加培訓(xùn)?
所以沒出所料的,顧亦寒想也沒想就道:“不行?!?p> 顧亦寒不知道哪里來的歪理,但是宋意舒自認(rèn)劉遠(yuǎn)是因她而死的,如果沒有她,顧承明就不會毀了劉遠(yuǎn)的手,都怪她貪戀劉遠(yuǎn)的溫暖,沒有及時遠(yuǎn)離劉遠(yuǎn),才會惹來顧承明的報復(fù)。
而現(xiàn)在他的妹妹劉瑩之所以做出這么偏激的行為也有她的原因。
“亦寒,放過她吧,我雖然知道這樣真的很過分,可是劉瑩她作為一個設(shè)計師,如果留下案底,可怎么在這行混?”
“可詩卡伊的損失誰來承擔(dān)?”
“我來?!彼我馐婷摽诙?,“我可以說是我自己不小心捅到自己,絕不讓詩卡伊擔(dān)責(zé)?!?p> 耳邊傳來顧亦寒的嗤笑聲,他似笑非笑地盯著宋意舒看了好一會兒,才道:“你可真圣母??!”
宋意舒垂下頭,無可否認(rèn),她雖然看上去軟弱,但內(nèi)心卻極其強(qiáng)大,像是一只渾身帶刺的刺猬,按她的性格絕對是要讓傷害她的人付出代價。
可是這不一樣,這是她唯一能為劉遠(yuǎn)做的,而且劉遠(yuǎn)已經(jīng)死了,劉瑩再坐十年牢,他們的媽媽可怎么辦?
宋意舒甚至不敢想,更何況,劉瑩確實(shí)有精神疾病,行為不受控制,本就不應(yīng)該承擔(dān)責(zé)任的。
“為了劉遠(yuǎn)?”顧亦寒問,他語氣很冷,連被宋意舒揪著的西裝都是冷的。
但宋意舒不能松手,雖然她害怕。
她沒有否認(rèn),只是看著他,眼睛黑白分明,清澈明亮。
顧亦寒徹底轉(zhuǎn)身,與她對視,“宋意舒,我特別想知道,你當(dāng)年為了和顧承明在一起,拋棄劉遠(yuǎn)時,也是那么讓人憎惡嗎?”
“你是不是也跟他說,想跟他玩玩而已?!鳖櫼嗪Z氣陰森,嘴角卻勾起笑,嘲諷地看著宋意舒。
宋意舒知道他是想起了當(dāng)年,她心口一顫,脫口而出,“我沒有和他在一起!”
“所以呢?曖昧就不算拋棄了?”顧亦寒冰冷的雙眸沒有一點(diǎn)溫度,伸手一根根地掰開宋意舒抓著他衣服的手,“我以為你聽到他為你自殺的消息,會讓你很得意呢?”
“我沒有。”宋意舒搖頭,眼眶濕潤,看上去很可憐,“我也有心的,顧亦寒?!?p> “是么?”
顧亦寒自嘲似的問了一句,然后轉(zhuǎn)身,不顧宋意舒的挽留,大步離去。
他平靜的眸瞬間充滿戾氣,咬緊牙關(guān)才不至于失態(tài)。
所以你只是對我沒有心罷了。
宋意舒著急的想要追上去,只覺得腹部一痛,不是傷口,是小腹,宋意舒的臉色白了一下,不敢再動。
她努力呼吸,平復(fù)心情,不敢再傷害到孩子。
看來這件事顧亦寒是不會同意了,她閉了閉眼睛疲憊地想。
她不能寄希望于顧亦寒,她躺下去,閉上眼睛她要休息一下,好好想一想,怎么解決這件事情。
顧亦寒出了門,卻被一位女護(hù)士叫住,顧亦寒對她有點(diǎn)印象,好像是宋意舒病房里那位。
他臉還冷著,“有事?”
“顧總,我有點(diǎn)事情想告訴你,我們可以借一步說話嗎?”女護(hù)士見顧亦寒跟他說話,臉頰瞬間蔓延上紅色,聲音也異常嬌羞。
那種癡迷的眼神顧亦寒很熟悉,所以他皺了皺眉,但思及她是宋意舒的護(hù)士,還是跟她走了。
宋意舒再醒來時已經(jīng)是晚上了,她是被人叫醒的,頭頂?shù)幕椟S的燈光打下來,她看到張媽。
“太太,你醒了?”張媽湊上前來,慈祥地笑著將她的床升起來。
“你來了?”宋意舒也笑了笑,順從地坐好,看著張媽支起小桌子,開始擺飯。
四菜一湯,都是宋意舒喜歡吃的。
張媽用勺子給她盛了一碗湯遞給她,“這是你最喜歡的鱈魚湯,還適合病人喝,你多喝點(diǎn)?!?p> 宋意舒接過,還沒喝,就聽張媽帶著哭腔說:“看著你現(xiàn)在瘦成這樣,我都心疼。”
宋意舒無奈又感動,抬眸正好看到張媽抹淚的手,她連忙拉過她的手,“別這樣,張媽,我保證用不了多久你就會嫌我胖了?!?p> 據(jù)她所知,懷孕的人都會比以前胖一點(diǎn),汪美當(dāng)年懷顧亦辰時就是這樣。
有了這個孩子,除了她的主治醫(yī)生還有沈其朗,她還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她有種想要跟人分享的沖動,話中都帶著暗示的意味。
緊張又滿足。
她低頭,用勺子舀起一勺湯,本來味道鮮美的鱈魚湯到了嘴邊不知道怎么就變了味,她只覺得胃里翻滾一下,就控制不住地干嘔。
“太太,你這是怎么了?”張媽嚇了一跳,給她順背,又遞給她一杯白開水,才端起湯碗看,“難道是魚不新鮮?”
“不是。”宋意舒搖頭,卻不經(jīng)意間看到門口高大的身影。
顧亦寒來了,宋意舒以為自己看錯了,沒事的時候他也會來醫(yī)院看她嗎?
她看著他示意張媽出去,張媽點(diǎn)頭,端著她那碗魚湯要走,卻被宋意舒阻止,“放下吧,張媽,魚沒有問題。”
張媽這才放了心出去。
宋意舒當(dāng)著顧亦寒的面,在他的注視下,輕輕地抿了一口魚湯,她微微蹙眉,適應(yīng)了一下,倒也沒有那么難以忍受了。
這樣就好,她害怕顧亦寒懷疑。
可是顧亦寒沒有那么好糊弄,他朝宋意舒走過去,眸中帶著探究,走近她時,不顧宋意舒的躲閃,手放在宋意舒的小腹處。
他有可以避著她的傷口。
兩人的目光膠在一起,宋意舒不自然道:“你干什么?”
顧亦寒只是看著她,黑眸幽深,卻清清楚楚地映出一個她,他問:“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