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在哪里
只聽到遠處潛蛟在哭泣
圣光里的玉女花
守護著千百年不變的安寧
鮫人存在的地方
是汪洋在你眼底
紫色珍珠的光澤
蘊藏著幽暗沼澤濕潤的秘密
那里奇異的精靈
會為了目睹你的英姿
穿越大荒
剝下最圣潔的靈石
裝飾你的王座
萬國之洲的光暈里
沒有一絲黑暗的氣息
暗潮涌動的邊陲之地里
不知道是誰在喃喃低語
第千萬零一個靈咒
是禁欲之鎖嗎
又是黑漆漆的,周圍。
光亮到底在哪里,我到底在找什么東西,我為什么要出現(xiàn)在這里。
遠處,漸漸有溫暖的光出現(xiàn),那光在向他靠近,一點也不刺眼,很暖很暖,漸漸,一個身影清晰起來,象牙白的臉,亞麻色的頭發(fā),她深褐色的眼眸像巧克力醬在攪拌,下一秒就會讓人深陷。
又是這個夢。她穿著白色的裙子沖著我笑,隨后轉(zhuǎn)身離去,然后我跟著她,那夢至此就結(jié)束了吧。
然而這一次,夢沒有結(jié)束,我走出去了,四周一片白雪皚皚。是一些像松柏的植物,還有,遠處一個戴著黑斗篷的人,她面對著九耀星塔,背對著我。
我知道這塔的名字,也記得它的樣子,我居然也知道里面是什么,每一層用什么制成,可我不知道,我為什么要到這里來,明明,我潛意識里很討厭這座塔。
第一次,我看清了她,絨球一般的雪花碎片飄飄灑灑,她的睫毛上積起一層的六瓣雪花,近地我能看清它們的紋理,在她面前,我就像是空氣,她就一直站著,似乎在等待著誰。終于,一個披著黑斗篷的人從星塔出來,他下半張臉被黑面罩嚴絲合縫地遮住。等他走近時,我才看清了他的眼睛,那竟然是一雙震懾人心的深紫色眼眸,那是,壓倒一切的絕對權(quán)威,又是融化一切的柔和,你想象不出,是哪一種深度的紫可以配合成這樣一雙洞穿一切的眼睛,它讓你心甘情愿被藐視,被奴役,被踩在腳底下來回碾壓。而你又是如此信任這雙眼底下的篤定與力量,它你相信,哪怕是被這雙眼的主人所奴役,都成了世上最無上的榮耀。
她興沖沖跑了過去,和他說些什么,那種關系,時而畢恭畢敬低聲細語,時而膽大包天又笑又叫。他也就只是看著她,無奈笑笑,雖然不搭理她,卻已然是給了她極大的自由。
蔣小凡是第八維度的凡人一個,原來在這個世界里,也可以如此不平凡嗎?
“如果他不是,我們都會被你這個使女給害死。”六合長老站在靈殿外霧雨河堤岸邊狠狠地罵著跪在地上的姑娘,她整個頭沉在亞麻色的頭發(fā)里,不吱一聲。
“你還不是以為,反正時間到了你都得死,所以隨便帶了一個活人回來交差,還沒準不至于客死他鄉(xiāng),你這點小心思我會不知道?”五臨長老手里的鞭子正想往那姑娘頭上下去,卻猛地一陣趔趄,后仰著摔倒在地上。
“哎呦,我這老骨頭,”五臨的鞭子甩出了百米之外,“二呈,是不是你干的?”他一手捂著腰,一手支撐者手下的流光石磚鋪成的地面,怒目圓睜,瞪著站在紫玉橋上正在用靈力逗銀錦長尾魚玩的長老二呈。
“五臨啊,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吧,你要教訓她和我什么干系,去你的吧?!闭f完,他轉(zhuǎn)過身準備繼續(xù)逗魚,發(fā)現(xiàn)那靈魚都開始往水面上跳,他卻突然感覺事情不太妙了。
當周圍有強大靈力出現(xiàn)的時候,靈魚們才會激動不安,能把長老的鞭子甩出百米之外的,除了在殿里躺著的尚且不知真假的九世靈帝,那就剩下……
“我聽說兄長回來了,不巧撞見了幾位長老在教訓使女,”遠處傳來了一陣清朗的聲音,像是白玉冰璣風鈴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冰泉從山澗里流淌出來,“沖撞了長老,是溟的不對,可若是靈帝仍在,知道靈殿里任何一個人受了委屈,也都會不高興的。”
幾個長老立馬端正了態(tài)度,迅速換臉,“溟殿下,這里面那位,還不知道是不是……”六合話說不下去了。
“那我們不都希望他就是嗎,難道您不這么想嗎?六合長老。”
幾位長老嘴唇開始抽搐,想著該怎么為自己辯解。
溟知道他們要說什么,既然這樣,他不如一次就把話說明白了吧,“汪洋之上,妖魔作亂,幽林沼澤里又不知道多少詭異力量開始崛起,長老們常年在靈殿祈福,眾生靈的呼聲聽得應該不少吧,在吾相臺的紫晶璧就隨時可以看到眾國生靈喪生蠻荒的場景,和民眾聯(lián)系最緊密的長老會不該在這個時候有所作為嗎?兄長在的時候,靈界一片安寧,我也不想在他醒來之后,看到這樣的混亂,畢竟這片土地上曾經(jīng)的安寧,是他舍生換來的?!?p> 說完,檑溟大步上前,拉起跪在地上的,蓬頭垢面的使女,徑直走了。留在三個老頭咬牙切齒說不出話來。
從霧雨河堤到正殿大臺階前,原要走上小半天,不過跟著旁邊這位,現(xiàn)在也不過就是一轉(zhuǎn)眼的事了。
“你知道是我?。俊?p> “你這不是廢話嗎?放眼整個靈殿,能做到衣衫不潔,蓬頭垢面的,只有你了?!?p> “真是過獎了?!彼蟹N剛出虎穴又入狼窩的感覺。
“向黎,請你注意一下你的身份,無論泫在不在,他的使女,還輪不到一群長老動手?!变橛X得不能再耗時間了,他已經(jīng)能感覺到殿里的那股強大靈力在召喚他,他必須馬上過去了,他真的回來了。
“你回去收拾一下,如果他醒來看到你還是這副模樣,一定會覺得自己調(diào)教地夠失敗的?!遍垆橐呀?jīng)離去,好聽的聲音還在空氣中彌散。
“他才沒有調(diào)教過我。”一股腦把長期沒有打理的頭發(fā)往后甩,向黎大大咧咧地邁著步子朝著煙雨閣走去了。
煙雨閣聽著像是一個寧靜而溫婉的名字,實則是一個“八卦中心”。常年不斷的打鬧和嘻哈聲中,眾姑娘你追我打,玩著最時興的游戲,幾個比較安靜的則聚在一起,翻看最新的時尚雜志,大堂的桌上堆滿了發(fā)帶,扇子,化妝品和各種半成的衣服,向黎在閣外的樹叢里小站了一會兒,深吸一口氣后走了進去,她才進去時沒有一個人注意,直到一個靈女和她撞上了,整個大堂才突然靜下來,“使……使女,使女回來了?!敝車臍夥胀蝗挥幸唤z尷尬,向黎只說了一句“你們該干嘛干嘛吧?!边@個年紀的姑娘應都不喜歡被管束吧。待她進了自己房間后,煙雨閣才算是真的炸開了,不知道是哪一個先喊的“他回來了!”隨后她的聲音立馬被淹沒了。
萬年橘松結(jié)出的琥珀,巨翼甲蟲的翅膀,南方鮫人脫落下來的銀鱗,銀蟾的唾液,墨石粉,厚塵巖,再施加些許隔音術,就成了世上最好的隔音門。門一關上,向黎的耳根子就清凈了,背靠著們,她一臉幸福地笑了,她終于回來了!
看著鏡子里“百廢待興”的自己,她心生感慨,哎,怎么看上去老了這么多啊。她想用靈術趕緊解決一下自己蓬亂的頭發(fā),卻因為想起了他的話,手停在了半空中,“用靈術梳理的頭發(fā),看上去僵死,沒有一點活力?!毕蚶杳看呜澦∏芍螅紩凰掖?。嘴邊浮起一絲笑,她轉(zhuǎn)而把手伸向紫色的絨線盒,里面是一把烏骨木梳子?!盀豕悄鹃L在寸草不生的結(jié)晶砂石上,那里沒有任何生物的打擾,它們反倒生活地很快活?!彼穆曇粲殖霈F(xiàn)在耳邊。
“哎,你當時這么說的時候,我怎么就沒想到,你是在嫌我吵呢?!?p> 疲憊感襲來,她再也無法趕走腦海中的聲音,于是再次取巧,從白楠木的梳妝臺上取下一片冰藻片迅速潔身沐浴,套上干凈的衣服后趴在大荒上刺目蜘蛛結(jié)出來的蛛絲床上,沉沉地睡去了。
夢里居然又是他的話:“有些事情要花時間慢慢做,不能隨意用靈力取代。”可是夢里,她可以傲然地反抗:“我偏不聽?!彼l(fā)現(xiàn)自己也能動用強大的靈術,也可以說不,幾個長老匍匐在地請求她的原諒。夢到這里,她不禁嗤嗤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