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上二樓,純粹是因為一樓的儒生都是酸腐男子,而二樓……也都是。
人啊,一上了樓梯就容易喘粗氣,現(xiàn)在,有了煉氣境修為,一口氣上五樓,絲毫不喘粗氣!
太學(xué)藏書閣統(tǒng)共只有五層,前面四層還能見到一些人,到了五層就只剩下書了。
這些書大多是大唐歷代大儒的一些言行舉止,整理成冊,對俞林而言,營養(yǎng)不大。
隨手翻了幾本,毫無興趣,正打算離開之時,角落里的兩個字吸引了俞林的注意力!
《巫源》
拿起書本,封面已經(jīng)發(fā)黃,翻開第一頁,上面寫到:
“巫,術(shù)士,承上命而通神鬼………儒,與史、巫同涂而殊歸也,求其德而已………”
大唐的儒家是從術(shù)士而來?這倒是一個新鮮事。
腦海里隱隱浮現(xiàn)一副畫面:圣人帶著十二門徒,召喚神龍,大敗妖族…
“圣人言:怪、力、亂、神敬而遠(yuǎn)之!”奕安居士輕輕拱手,“在下奕安,不知先生如何稱呼!”
“俞林”俞林頭也不回,這本書寫得很生猛??!
什么六巫復(fù)活術(shù),什么巫神封印六巫……什么奕安居士??
………
“你好!很高興認(rèn)識你!”俞林轉(zhuǎn)過身子,禮貌的伸出雙手。
奕安居士腰間掛著一個酒葫蘆,肩上背著一把長劍,上身短衫,下身長褲,三千青絲被一枚小巧的發(fā)夾隨意的挽著,不修邊幅,看著不像女大儒,倒是像剛剛劫富濟(jì)貧回來的俠女!
“俞師弟!”奕安居士隨口回應(yīng),明晃晃的眼珠子瞟了俞林一眼,嘴角一撇,絲毫不掩飾嫌棄之意。
這師弟叫得一點不含蓄…
收回手,俞林笑道,“奕安師姐一個人來的!”
奕安居士:我半個人來的。
奕安居士雙手環(huán)胸,氣勢頗為不凡:“太學(xué)好氣派,在藏書閣設(shè)下修為禁制,我們蒼狗書院實力有限,只有我勉強(qiáng)能上得五樓!”
俞林咋舌,上藏書閣還有修為限制?難怪這美人黑著一張臉。
“哈哈哈,我就說太學(xué)都是腐儒,腐儒能干出什么好事?”
“莫非師弟不是太學(xué)弟子?”奕安居士快人快語。
內(nèi)心想到:白鹿書院從四品的云錦師弟都只能上到四樓,能上五樓至少也對應(yīng)著儒家正四品,契矩境!此人看著是煉氣境武夫,能上五層定是隱藏了修為,若不是太學(xué)弟子,倒是可以結(jié)交結(jié)交!
忽然一驚,臉頰飛過一抹紅暈,略低下腦袋打量著俞林胸前的“都尉”二字!
……………
粗鄙……武夫…
瀟灑……仙姑…
二人的內(nèi)心戲截然不同,到最后都匯成一句話:
“龍禁衛(wèi)!”
奕安居士拱拱手,轉(zhuǎn)身往對面書架而去。
你好,告辭?
醞釀了一肚子情話還沒開撩,這就?結(jié)束了?
黎川(儒):“上面還有一層!”
俞林??:“你怎么知道?”
老王笑一聲:“不然就憑你這崽子,還能上五層?”
俞林:“六層關(guān)我什么事!”
黎川(儒)翻了個白眼:“上面有純正的儒家氣息!”
俞林:“怎樣才能上去?”
黎川(儒):“憑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想去第六層,你還得找個幫手!”
俞林:“大師,請你一次把話說完!”
黎川(儒):“想上五樓非東江不可!”
黎川說完踢了東江一腳。
東江(雜)毫不在意,悠悠道:“倒也簡單,對面那女娃兒腰間掛了一壺成年老酒,讓我喝上兩口,我便教你上去的法子!”
難怪這貨不怎么開口,原來是沒碰到喜歡的……
“你們都是幻體,怎么飲酒?”俞林不解。
東江(雜):“不過是借你的身子聞一聞酒香,那便足矣!”
果然是酒鬼………
老王(力):“那可不是一般的酒,只要沒成仙,管你什么修為,喝多了鐵定不得好死!”
東江(雜):“你放心好了,那酒只是尋常佳釀,喝了能短暫提升修為,死不了!”
我信你個鬼…………
俞林若有所思,
“奕安師姐,我觀你品貌不凡,莫非是是正三品齊家境大儒?”
奕安居士一心翻越經(jīng)書,根本不搭理俞林。
俞林微微一笑,自顧自道:“古之欲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誠,意誠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齊,家齊而后國治,國治而后天下平?!?p> 這只是儒家的修煉之道,講出來并不能打動奕安居士。
停頓片刻,俞林繼續(xù)說道:“圣人講親親之愛,克己復(fù)禮,以己推人,亞圣講:老吾老及天下之老,幼吾幼及天下之幼,又講,君子之于物也,愛之而弗仁;于民也,仁之而弗親。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
“我觀儒家修行之道,并不單以格物致知……為基礎(chǔ),既修德行,又怎么繞得開親親之愛。如今大儒稀少,圣人更是只存在于傳說之中………”
“胡說,我儒家至圣先師真實存在,豈容你這匹夫非議!”
俞林頓時樂了,黎川大師平日里的言論果然不一般,只撿出幾句胡亂拼湊就引起了奕安居士的注意。
“你又要修德行,又要避開黎民百姓,這本身就是互相矛盾的事,又怎能提升修為?”俞林繼續(xù)挑逗。
奕安居士沉默不語,粗莽武夫說得話似乎也有點道理,當(dāng)今天下,不單單是儒家高傲,道家,法家,乃至佛家,哪一個會正眼瞧粗鄙武夫,
但武夫再不濟(jì)也能以蠻力立足,武夫之下更有手無寸鐵,身無長處的平民百姓,試想各家連武夫都瞧不上,又怎會關(guān)心平民百姓的死活?
而這恰恰偏離了圣人之道。
道理淺顯,大家都懂,但真正去做的,屈指可數(shù)。
奕安居士面色紅潤,拱手抱拳
“俞林師弟!”
得到認(rèn)可,俞林趁熱打鐵,向前一步,道:“無善無惡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
黎川(儒):“你……”
………
“……知善知惡是良知………”奕安居士喃喃自語,隱隱有一股清氣升華。
這番話對其他儒家弟子來說可能毫無用處,甚至?xí)瘩g俞林,但奕安居士偏偏是儒家另類,年僅三十就達(dá)到儒家正三品齊家境,卻從未在學(xué)院踏實修行過,而是游歷四處教習(xí)弟子,這也是她芳名遠(yuǎn)揚的緣故之一。
“俞師弟領(lǐng)悟頗深,令奕安折服!”
短衫之下止不住的顫抖,聲音嘶啞,內(nèi)心澎湃,這才是身為儒家修士,身為天下讀書人的種子,真正應(yīng)該走的道!
俞林明白現(xiàn)在是最佳時間,繼續(xù)談?wù)撓氯?,奕安居士也不會立刻升華,聞道不在于朝夕,而是日積月累,厚積而薄發(fā),水到渠成。
“不知奕安師姐是否發(fā)現(xiàn)藏書閣的異常?”俞林緩緩說道。
奕安居士面帶疑惑之色,“異常?”